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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要不我们去干一票? ...

  •   东渭桥畔的女子,静静地看着一支支军队来来往往。她吹响了西凉独特的羌笛,吹奏起那首充满故乡气息的古曲:
      万里关山征人去,遥望关山泪满襟。
      青海城头月空悬,黄沙满地无春色。
      高阁连天望武威,阴云接地倍增悲。
      黄昏鼓角如边州,三十年前登此楼。

      她的脸色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她与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将士道别,目送着他们渐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长孙家的郡主身着红衣戎装,□□骑着西域的汗血宝马,她在桥边一直看着最后一支军队渐行渐远,泪水才终于从眼眶中滑落,浸湿了她的妆容。

      宫廷之中,皇帝频频举办盛宴,似乎已经获悉大军的捷报,成功消灭了帝国的心腹大患。长孙妘表现得平静如往常,她参与着一场又一场的皇家宴会,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有时,长孙妘依然会在舞台上为舅舅和其他王公大臣献舞,其精湛绝伦的舞姿赢得了众人的赞赏。

      李安民注视着舞台中央的长孙妘,她宛如淤泥中独自绽放的莲花,光彩夺目。李安民轻轻叹息一声。

      他能察觉到那个落落大方、端庄秀丽、满脸笑容的女孩心中,似乎燃烧着吞噬一切的怒火。他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生活,然而今天,舞台上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表演得比他更好,更加逼真。

      宴会结束后,各路宾客陆续走出宫城,李安民也从宫殿中走出来。长孙妘因皇帝特许可以使用马车。

      “李安民!”李安民闻声回头,只见长孙妘在马车上叫他。李安民也不忸怩,直接爬上了长孙妘的马车。长孙妘对自己的车夫说:“小杜,你下车,自己回府吧,我来驾车,我和国公有事要谈。”

      长孙妘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向宫城外驶去。直到出了宫城很远,她才回过头,对着车内的李安民说道:“李安民,你想谋反吗?”

      李安民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跳舞跳傻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谋反了?”

      “那你在外头暗中供养 12 个铁勒草原部落是什么意思?你藏匿前突厥可汗的王子和公主是什么意思?你在晋阳、汾阳私自藏了 4 万套甲胄又是什么意思?”

      李安民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他摸了摸身上的刀。长孙妘头也不回,背对着他。

      “想杀我?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地来找你吗?你信不信只要我今晚不回去,明天你就真的只有造反这一条路了!前提是你能逃出长安城!”

      “你想怎样?”李安民冷酷地对长孙妘说,“去你舅舅那里告发我?”

      “不,那对我没什么好处。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只有联手才能在这局势中活下去!”

      李安民冷冷地问:“怎么联手?”

      长孙妘边驾车边对李安民说:“借我两万兵,我在关东的私盐生意全部给你。”

      李安民怒笑道:“你当我傻吗?两万兵,先不说我能不能拿出来,就算我拿出来给你,和我自己造反有什么区别?我把兵给你,第二天就要被拉出去杀头。”

      长孙妘回头看了看李安民,李安民目光空洞,面无表情。“一万,不能再少了,你不借我明天就去告发你!信不信鱼死网破!”长孙妘狠狠地对李安民说道。

      “没有,没有。晋阳和九原的军队是动不得的,动了就是谋反,你告发不告发我没区别。我在阴山脚下养的十二个部落,可以拉出的有战力的骑兵就 4000,我可以借给你!”

      “那四千人可靠吗?”长孙妘疑惑地问道。

      李安民信誓旦旦地说:“个个都和突厥有血海深仇,妻儿家小都在阴山后套。而且他们从没踏出草原一步,对草原熟悉得不得了,4000 人比几万大军都管用!”

      “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长孙妘狐疑地看着李安民。

      步离可汗端坐在营帐中央,他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他的眼神冷酷残忍,宛如寒夜中的冷月,让人不敢直视。营帐内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听说我的好儿子,中原的皇帝给我们送来了几万匹肥羊?”步离可汗眼神冷漠,面带戏谑地向营帐内的部众头领发问。

      “没错,伟大的步离可汗,您是长生天的宠儿,是世界的征服者,是草原上独一无二的霸主!南朝皇帝给您送来了几万匹肥羊,供您享用。”一个面无胡须、面容酷似中原汉人、身着突厥服饰的人,用不太流利的突厥语回应着可汗的问题。

      “好!他的这份孝心,我收下了!现在传令大突厥各部:从东边绵延的雪山到西边无垠的沙漠,从南边古老的长城边到北边苍茫的雪海,所有能拿起弯刀的部众,必须在三个月内到我的大帐下集结。若有谁敢逾期未到,就灭他全族!等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一起尽情享用南朝的肥羊了!哈哈!”

      可汗的笑声爽朗洪亮,响彻整个营帐,各部头领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营帐内充满了欢乐的歌声和笑声。营外的突厥舞女们如鱼贯般进入营地,顿时热闹非凡。一支支突厥部落的联络骑兵队伍,从营地中疾驰而出,他们每人牵着两三匹马,如疾风般驶向突厥各地,将可汗的旨意迅速传播到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长城内,一队又一队的军队开进渔阳城,各地的民夫也被征发而来。他们从乡到县,从县到州府,最终汇聚于此。各种大车小车以及牲口驮运着成捆的粮草和军事器械,还有甲胄兵器,一同赶往这座边塞重镇。

      渔阳城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立于城头,虽头发花白,但身影魁梧,精神矍铄。

      他看着城下浩浩荡荡的民夫队伍和远处正在集结的大军,不禁对旁边的子侄慨叹:“皇帝陛下为了我长孙家,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这二十万民夫恐怕倾尽了幽燕四十州的精壮吧,可怜又可恨,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让这么多人去陪葬。”

      旁边的长孙清也叹息一声:“我长孙家八万将士出西凉,又不知有多少人能归来。”

      老将军回过头,朝着城西南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沉默不语。

      长孙清即刻明白了老将军的想法,说道:“父亲刚才看的方向是长安,父亲是想妘儿了吧?”

      老将军仍旧沉默不语,瑟瑟秋风吹拂着他们身旁的锦旗,发出呼呼的声响。城楼下,民夫的号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以及马蹄踏过大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这天地间奏响了一曲华丽的乐章。

      城楼下,传来西凉口音的战歌声。开始只有寥寥几声,后来气氛逐渐感染了更多的人。战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唱歌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所有西凉的将士都跟着合唱起来,这歌声竟然盖过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西风烈烈兮战旗扬,
      战歌嘹亮兮传八荒
      壮士赳赳兮赴沙场。
      箭矢如雨兮射天狼,
      杀气冲天兮敌胆寒
      金戈铁马兮踏边疆。
      烽火连天兮燃穹苍,
      黄沙漫天兮日无光,
      生何可恋兮死何殇。
      英名不朽兮永传扬。
      青山巍巍兮草黄黄
      江河滔滔兮水茫茫,
      松柏郁郁兮立山岗
      白雪皑皑兮覆北疆
      忠魂赫赫兮佑家邦
      我西凉男儿虽死无憾
      英灵昭昭兮千秋长

      一个近侍向皇帝禀报:“皇上,长孙郡主昨晚出城了。”

      皇帝一边在案台上写字一边问道:“她从李家借到兵了?”

      近侍回禀:“可能是的,和她一起出城的还有
      李家的二十几个胡人亲卫。”

      皇帝很平静,没有愤怒,他轻声叹息了一下,然后转手停下手中的毛笔说:“其实她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可惜生在长孙家,天天在我这演戏,这些天难为她了。她恨上了我这舅舅吧,哎,要是有可能,我还真希望她能成为我的儿媳妇。”

      长孙妘带领亲卫和铁勒部落族首领们,日夜兼程赶往九原河套。亲卫们和部落首领们每人三匹西域大宛宝马,交替骑行。太累就找个驿站稍作休息,补充体力和马力后又匆忙上路。仅用五天,他们便抵达阴山脚下。

      深秋的阴山下,河套平原展现出一片别样的风光。金黄的麦浪在秋风中摇曳,仿佛大地的金装。天空湛蓝,白云如絮,与阴山相映成趣。河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宛如镜面。落叶飘舞,如诗如画,为这片平原增添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长孙妘刚抵达九原城下,就收到铁勒部落首领送来的情报,突厥帝国已经全体动员,三十万突厥游牧民聚集在草原东部的王帐下,而长孙家的八万大军也已开拔,浩浩荡荡地驶出了长城,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四千铁勒部落的骑兵迅速集结,九原城的中原驻防军却视若无睹,放任铁勒骑兵在城下不远处的草原上集结。长孙妘虽然心急如焚,但并未乱了阵脚。她深知两国数十万大军交战,她这四千游牧骑兵若贸然投入战场,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因此,她只能尽力搜集草原上的情报,等待最佳时机,发动凌厉一击。

      此时,长孙妘也在阴山口外的铁勒营地中。她身着游牧民的服装,脸上灰蒙蒙的,已不见往日华贵美艳的长孙郡主模样,俨然是一位游牧部落的年轻小伙。

      营地中央,篝火正熊熊燃烧,两只硕大的肥羊在火上滋滋作响。篝火周围,坐着铁勒各部落的头领。

      长孙妘抓起一个酒壶,大口咬了一口羊肉,又仰头大口喝酒。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此刻的她仿佛是一位来到阴山脚下做客的旅人。

      她和铁勒部落的头人们喝酒聊天,毫不拘束。“仆固大哥,你说这草原上哪里的羊最肥,哪里的娘们最好看?”长孙妘用流利的漠南突厥语问道。

      “那自然是漠南的突厥王庭了。”仆固头领仆固怀义显然已经喝多了,带着几分醉意回答道。

      “好,明天我们就去漠南王庭,抢他一把。仆固大哥、靳力大哥,你们敢不敢?”长孙妘借着酒劲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奶奶的,狗突厥人,老子早就受够了!”仆固怀义显然是喝上头了,他的脸颊通红,随口附和道。

      然而,其他部落的头人并没有喝醉,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畏惧的神情。营地的篝火依旧熊熊燃烧,长孙妘冷冷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那几位面露惧色的头人。

      “别怕,突厥人都集结到了东草原附近,他们的王庭现在是空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你们都不敢,还指望长生天把突厥人的牛羊、突厥的娘们送到你们嘴边吗?”

      其他几位头人的眼神闪烁不定,不过脸上的为难之色逐渐消散。这时,另一个头人站起身来,大口喝了一口酒,然后对营地中央的长孙妘说道:“长孙郡主,我信你!说真的,你真不像中原的贵人,倒像我们草原上的豪杰。”

      长孙妘随手拿起酒壶,咕隆咕隆地大口喝起来。接着,她转手在身后拿起一张牛角硬弓,空弦拉至满月,眼神中流露出豪迈骄傲的神色:“我长孙妘,和你们一样生在马背上,长在马背上,明天也会和你们一样战在马背上。我西凉儿女血是热的,箭是冷的。”

      四千多精锐的铁勒骑兵,如钢铁洪流般从阴山的山口鱼贯而出,向着突厥漠南王庭进发。他们每人带着三匹马,浩浩荡荡,万余匹马匹在广袤的草原上奔腾。

      长孙妘紧跟铁勒向导,位于队伍前列。此刻,她激情澎湃,丝毫不觉疲惫。深秋的草色已由青转黄,她驾驭着骏马,尽情驰骋。天地之间,骏马奔腾,她仿佛化身为自由的精灵。骏马的铁蹄踏过青黄的草地,溅起片片草叶;踏过浅浅的水洼,带起串串涟漪;踏过低矮的小丘,扬起阵阵尘土。他们向着突厥王庭疾驰而去。

      铁勒骑兵们悄然接近突厥营地,如同鬼魅般隐匿在黑夜之中。当营地内的突厥人还在沉睡时,长孙妘一声令下,火把瞬间燃起,营地被照得亮如白昼。

      万马奔腾,气势如虹,如猛虎下山般扑向突厥人的营毡。箭雨如注,密密麻麻地射向突厥人的营帐。毫无防备的突厥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屁滚尿流,只能四处逃窜,惊恐的呼喊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长孙妘身骑骏马,风驰电掣。她手持弓箭,眼神犀利,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地射中敌人。铁勒骑兵们紧随其后,他们的杀戮冷酷无情,刀光剑影中,突厥人的鲜血染红了草原。整个突厥营地陷入一片火海,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

      整整一夜,突厥人的抵抗逐渐减弱,最终完全消失,只剩下战马的嘶叫和妇孺的哭泣。火焰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渐渐地,马匹的嘶鸣声和妇孺的哭喊声也都慢慢停止了。

      晨曦透过云层,洒在草原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逐渐变白,朝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草原。青草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微风吹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铁勒骑兵们轮流休息,只留少部分人看管着绝望恐慌的突厥伤兵和妇孺。长孙妘在突厥可敦的王帐内休息,可怜的突厥可敦却在帐外的草地上瑟瑟发抖。

      长孙妘没睡多久就醒了,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突厥可敦的王帐,对于那些珠光宝气、金银首饰,她毫无兴趣,毕竟她自己就是洛阳长安几家最大珠宝首饰商铺的幕后老板,她自己放在库房里遗忘的金银珍藏都能堆满好几个帐篷。

      她找到了一堆突厥可敦的衣服,尺寸刚好和她的身影差不多。她有些兴奋起来,在这茫茫草原上,除了这里,哪里还能有这么多漂亮衣服呢。

      她像个小女孩般在突厥可敦的大铜镜前比划着各种衣服,耐心地挑选出几套满意的放在一边,完全像个在商铺里买东西的小姑娘。

      这时,一名铁勒酋长在营帐外问道:“贵人您醒了吗?”长孙妘收起开心的笑容,平静地说:“醒了,你进来吧。”来人正是仆固怀义。“贵人,请问外面那些突厥人怎么办?”她突然眉头一皱,刚想说“全部杀了。”

      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想了一会儿,她说:“伤兵丢在原地自生自灭,高过车轮的孩子也丢下自生自灭,其他没高过车轮的孩子和女人全部带走,牛羊分成两份,一份带到阴山去,另一份随大军出发作为口粮。”

      她思考了片刻,对他们说:“突厥步离汗的几个可敦,你们几位部族酋长分了吧,其他贵女分给将士们。再分出一支五百人的小队,把财货和妇孺赶回阴山。另外,把兄弟们都召集起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仆固怀义出去后,长孙妘叫来几个铁勒骑兵,让几个侍女收拾可敦的东西。她特意叮嘱要把自己整理出来的那一堆衣服整理好打包,放在几匹马上驮着。

      这时,所有的铁勒骑兵都聚集在突厥王庭的高台前。这一仗赢得太顺利了,几乎没有人员伤亡,受伤的都很少,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她站上高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众士兵,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对铁勒骑兵们说道:“兄弟们,你们杀了突厥步离可汗以及其他突厥人的儿子,睡了他们的老婆和女儿!”

      “就算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要是给他们机会,我们在阴山脚下的妻儿老小他们也不会放过的!”

      高台下的铁勒部众一片哗然!有人吓得脸色苍白,如临冰窖。长孙妘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大声说道:“但是没关系,突厥人回不来了,他们正被中原军队打得屁滚尿流,像碾兔子一样被赶出漠南呢。”

      “你们是否好奇我的身份!为何天朝上国的国公对我毕恭毕敬?为何九原城的中原军队高官对我言听计从?只因站在你们面前的,乃是长孙家的世子,西凉都护府与后套的未来主人——长孙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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