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回旋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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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利维尔想睁开眼，可身上的棉被像巨石般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藏在心底的那个肮脏欲望。”
恶魔的声音仿佛粗糙的砂纸在利维尔耳边反复摩擦，低沉，诡异，回荡在利维尔脑中却宛如晴天霹雳。
“你……胡说！”
“别激动啊。”那个声音似乎很得意，“米特就是个表子，你不该喜欢那种女人。”
“她四处勾搭男人，和对方上床，以此换取财富和地位，可怜的你还眼巴巴地等着人家哈哈哈哈……真是愚蠢。”
“不是这样的……姐姐不是，不是。”
“那你的药钱哪里来的，这么昂贵的价格，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挣到？”
“承认吧，你就是在自欺欺人。”恶魔似乎对利维尔的反应很不满意，嘲讽的语句逐渐加快。
“哦，也对，毕竟这个药是给你吃的。”
“闭嘴！！！”利维尔嘶哑着喉咙睁眼坐起，却发现双唇干裂，全身被冷汗浸透。
一旁的米特仍在熟睡，暖炉中的火柴堆还未燃尽，小木窗被她关得严实，屋内寂静得能听见屋外呼啸的风声。
利维尔环顾四周，似乎刚刚的声音是他的错觉。
躺回床上，利维尔蜷缩起身体，感受着身上逐渐冷却的温度，压抑在心底好几个月的东西随之释然:
“没有我的话，姐姐是不是就……自由了？”
傍晚，又是一场声色犬马的晚会。
米特被莉莉丝挽着手，一路打着招呼坐到了餐桌边，注意到今天贵妇们的打扮尤为华丽，米特压低声音问:
“莉莉丝，今天是什么重大节日吗？”
莉莉丝闻言，被鲜花汁水染红的小脸神秘一笑:“今天是亨利侯爵的生日宴会哦。”
“亨利……”米特微微惊讶，“是你的未婚夫？”
那个据说是莉莉丝继母坎博尔伯爵夫人的情人，年龄大了莉莉丝整整二十岁的老贵族。
“是呀。”莉莉丝自豪地挺起胸膛，“侯爵身份尊贵，英俊潇洒，对待女人也温柔体贴，怎么，米特也喜欢他？不可以哦。”
“他是我的。”莉莉丝莞尔一笑，紫色的眼瞳微微眯起，意有所指。
米特：……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还排斥这段婚姻的莉莉丝现在似乎对侯爵很满意。
可能二人有什么浪漫邂逅吧，无论怎么样都说不通，性格懦弱的莉莉丝会在几天之内变成风靡伦敦的交际花，甚至完全接受了先前自己万般嫌弃的婚约……尽管有丝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但米特一反常态地无视了它。
米特端着酒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舞池外溜达，莉莉丝上二楼找亨利侯爵去了，她本该继续物色下一个冤大头，这场晚会比之前米特参加的所有都要盛大，按理米特应该更加积极，但今晚的她却感到异常疲惫。
从外面遥望中场间随着交响乐旋转的男男女女，五彩斑斓的衣裙短促交汇又快速分开，米特忽然产生一种世界是不真切的虚幻感。
“米特……小姐？”背后响起陌生的男声，米特回过神来，见上周和她约会的少年贵族正红脸捧着一把玫瑰花，低垂着脑袋期待地偷看她。
“啊，是洛伦少爷。”米特转过身去，很快换上营业微笑。
宫殿二楼
本该去祝贺侯爵生日的莉莉丝却倚靠在栏杆边，一头黑发如瀑，松散开的发丝如根根小蛇缠绕在黄金与宝石镶嵌的扶手上，偏着头问一旁沉默许久的人：
“真的可以吗，再这么下去，我可要把她送给别人咯。”莉莉丝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在剔透的玻璃处留下猩红的痕迹。
路西法一身得体礼服，修身的外套上点缀着颗颗细小的宝石，头上镶嵌黄金的礼帽彰显着他宴会主人的身份。
路西法闻言，猩红的眼睛从上往下看，只见那贵族少年捧着鲜花，正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和米特说着什么，米特被他滑稽的动作逗得抿嘴直笑。
“一具皮囊而已，要多少，有多少。”嘴上这么说，路西法仍捏紧了修长有力的五指。
“是呀，陛下捏的身体，自然是不错的。”莉莉丝熟练地恭维起来，不经意似地问，“所以他原本的身体还在天堂？”
路西法没搭理她，沉默地望着楼下米特的背影。
莉莉丝不满地“啧”了一声，转身下楼。
“所以，很抱歉洛伦少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楼餐桌边，米特熟练地拒绝邀约，无视洛伦的挽留，急匆匆端起酒杯便往外走。
洛伦的热情不似作假，她好像有些应付不了这看似真实的爱意。
没成想米特走得太过着急，起身时一下撞到某个庞大的胸膛上。
浸凉刺鼻的红酒顿时将对方精心定制的衬衣染红。
“你不看路吗？！”贵族男人涨红着脸，一把将怀中醉酒的美少年推倒在地，狠狠抓住米特的手臂用力将她拉到身前，口水和酒精胡乱飞溅。
“抱歉，您……”米特正欲解释，却在看见熟悉的大胡子时认出了男人的身份。
是饭店洗手池边那个被第一天上班的米特用酒瓶子打进医院的，意图迷j妇人的贵族。
二人愣了一瞬，很快都认出了对方。
“你，你这个粗鲁的平民……”大胡子颤抖地指了指米特，脑袋上才痊愈的伤疤隐隐作痛，显然米特的那一瓶子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那晚甚至改变了他在猎艳场上的对象，目前为止只要看见金发碧眼的少女他都会害怕，只能用乖巧纤细的美少年代替。
恍惚之中看见米特不同于以往的华丽服饰，大胡子贵族油腻的脑袋中灵光一闪，继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立刻捧腹大笑起来：“好啊，冒充贵族……原来把伦敦各家少爷迷得晕头转向，四处收礼却总在夜晚十二点前消失的神秘灰姑娘竟然只是个餐厅服务员……哈哈哈哈哈。”
大胡子的笑声雄浑有力，在高大空旷的宫殿中阵阵回响，引来过往路人回头的视线，甚至令激情演奏的乐手停止奏乐的动作，舞池里旋转缠绵的男女也因此停下舞步，将视线投向米特所在的角落。
米特卸下伪装的笑意，冷冷地盯着大胡子贵族那张笑得满是褶皱的脸，正缓慢且用力地将手臂从对方手中抽出。
“别动。”握住了米特的把柄，大胡子哪里还有先前老鼠见到猫样的害怕，立刻挺起胸膛，恢复了他日常傲慢的表情。
“不想让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就乖乖听我的话。”
米特面上波澜不惊，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道：“同样的话也奉还给您，亨利侯爵。”
“您和坎博尔夫人的关系，整个伦敦酒店的人都知道，只是维尔利亚女士不让说。”
“如果您想公开这段关系的话……”米特话还没完，便被大胡子嗤笑着打断。
“威胁我？呵呵，果然是个尖牙利嘴的野女人。”亨利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凑近米特脸边，满脸邪恶。
“公开出去最受伤的是我还是我的未婚妻莉莉丝啊……”
“再说，你真的觉得别人不知道这事吗？”
看见亨利得意的表情，米特空白一瞬的大脑逐渐回过味来。
她太天真了，不可以被公之于众的秘密同样也可以心照不宣。
“怎么样，总算明白了？”亨利一把搂过米特僵硬的身体，肥胖的粗手在她腰部上下游走。
感受到掌中少女柔软的触感，亨利觉得颓废了几个月的小伙伴又可以了，于是他难得大方一回，随手将桌上溢满的红酒杯递给米特，嘶哑着声音道：
“跟了我，我就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你要什么珍珠宝石都可以……”
“否则……”
米特知道他要说什么。对方的身份是侯爵，而且是莉莉丝的未婚夫，身份权力完全碾压她，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米特抬手接过，被汗打湿的手掌没拿稳酒杯，眼看着杯子即将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小心点。”亨利一把接住，不容拒绝地将玻璃杯拿到米特嘴边，那力度十分强势，米特甚至觉得被玻璃碰到的牙齿隐隐作痛。
“喝吧，到我满意为止，不许停。”
米特沉着眼，此刻的她原本应该觉得屈辱，却不得不强行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差强人意的僵硬微笑：“是，侯爵大人。”
说罢，仰头将杯中烈酒饮尽，修长白皙的脖子在灯火明灭间若隐若现，脆弱得仿佛一捏就断。
亨利看了，不得不承认，他了无生趣的生活总算迎来了下一个乐趣，看来那晚脑袋上的伤没白挨。
“真棒，米特小姐。”亨利鼓掌几声，又拿起下一杯酒递到米特身前，“来，庆祝我四十诞辰。”
二楼金镶栏杆边，路西法握着酒杯的手再次紧了紧，若不是戴着白手套，便能看到其下暴跳如雷的青筋。
莉莉丝看了，妖冶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不怪我咯，是您自己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回旋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