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金钱的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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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摇曳下，两只玻璃高脚杯轻轻触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姐，多谢您今晚的陪伴，您的舞姿令我永生难忘，可否告知我姓名。”身着礼服的贵族男人放下高脚杯，目光始终游离在米特那张被烛火衬得柔亮的脸上。
“我是莉莉丝小姐的朋友，至于姓名....”米特端正地坐在光滑锃亮的皮革沙发上，话到一半抿了抿杯中的酒，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族小姐的风范。
烈酒下肚，米特瞬间红了脸，酒精麻痹了神经，让她更好地忘记自己的身份，演绎本不存在的角色：“莉莉丝让保密。”
“真是遗憾。”贵族男人一边叹息，一边放下酒杯，从怀中掏出一暗金色盒子，递到米特面前缓缓打开。
“这是.....”米特佯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胸口处的心脏却碰碰跳动。
与所有来到这里的贵族小姐不同，她不是来寻找符合心意的伴侣，贵族之间随意赠送的礼物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这是最近流行的水晶手链，由女皇青睐的设计师艾薇小姐设计，伦敦的小姐们都很喜欢。”贵族男人将手链递到米特身前，米特顺从地伸出手，露出纱衣下柔嫩的皮肤。
男人生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殷勤地将手链戴在米特手腕上。
“今晚...”男人的话还未说完，莉莉丝的管家便轻步走到米特跟前，俯下身和米特耳语几句，米特便笑着推辞道：
“抱歉，洛伦少爷，我得先走了。”
“这样啊，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待米特转身，贵族男人俊俏的小白脸便黑了下去，男人‘啧’的一声，一把扯下脖间的领带，一把扔到地上猛踩几脚。
“谢谢你，管家爷爷。”宫殿外，米特和管家老人并排走向马车。
“不用谢米特小姐，莉莉丝小姐说米特不用对那种小孩子认真，您值得更好的。”管家老人意有所指，米特脑中闪过那张俊俏冰冷的脸，但很快又将这股想法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因此没有注意到管家说完话后意味深长的眼神。
和莉莉丝成为朋友后又过了三个月，莉莉丝是个善良又单纯的小姐，她可怜家破人亡生命垂危的利维尔以及被高昂账单弄得精疲力尽的米特，才以坎博尔家的名义将她送入了伦敦贵族的圈子。
以结交为名，换取各种昂贵的礼物。
米特知道那些送他礼物的贵族少年心怀不轨，但仍忍不住心下愧疚。
她的行为与欺骗无异，即便这些礼物最后都会用来维持利维尔的性命。
米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现在这个满身珠宝，一身贵气的自己与那个乡野间被人唾弃的不详村姑判若两人。
她隐约知道自己正在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但若那个东西可以挽回利维尔岌岌可危的性命，那米特愿意承受失去的后果。
米特这样想着，身下的马车猛地停下，身体不可控制地往前倒去，还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身侧的窗栏。
“什么人？！别挡道，快走开！”车外，管家在马上坐着高声呵斥倒在车前的流浪汉。
那流浪汉神志不清，嘴里一直默念着什么，直挺挺躺在路中间，对管家的呵斥置若罔闻。
“管家爷爷，发生什么事了？”米特掀开马车一角，转头便见那躺倒在车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是个乞丐，您快进去吧，我去叫警察把他赶走。”
“等等。”米特一把叫住了转身的管家，低头脱下外面一层繁琐的礼裙，露出里面她贴身穿着的白衬衣，无视管家劝阻便跳下了马车。
“面包....给我面包.....”
米特缓步来到那流浪汉身前，流浪汉是个白发斑驳的老人，全身上下只蒙着一层破布，他将他所有的青春奉献给了这座繁华的城市，却没想到年迈后落得无家可归的结局。
米特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装满的银币。
无视老人手上散发着恶臭的未知粘稠液体，米特掰开他枯槁的手掌，将钱袋放进了他手中。
那老人感受到手上冰凉的触感，微眯起眼睛，待看清手上的东西时，方才还一副随时要死的样子，却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支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大叫着往街边的面包店奔去。
“小姐，这是您这个月的药费.....”管家爷爷一脸不解地走道米特身侧。
“没关系，我再去几场宴会便是。”米特还盯着那老人奔向的方向，这几个月来被莉莉丝训练出的微笑假面总算露出了一丝真情。
“街角的面包店是我曾经打工的地方，那里的价格低廉，有了这些钱，他起码可以再维持半年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米特明知所作所为是违背本心与道德的欺骗，也选择不放弃的原因。
与那个拿着木棍孤身与村民斗争的村姑相比，现在的假贵族米特，能够做到更多的事。
“姐，姐姐.....”怯生生的声音从米特身下响起，轻微的仿佛蚊虫的嗡鸣。
米特低头，才发现一个身穿破布衣的小女孩，手中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白百何，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期待地看她。
“怎么了？”米特蹲下身，轻柔道。
“可以买束花吗？”小女孩怯生生地，“一根...也可以。”
“谢谢你。”米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你怀中抱着的太重了，姐姐全帮你买下吧，早点回家哦。”
小女孩闻言，先是不敢置信，以为听错了，随后睁大圆溜溜的眼睛，脆生生兴奋道：“谢谢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吸引了四周躲藏着悄悄围观的流浪小孩，见面前的漂亮小姐慷慨大方，纷纷没了胆怯，一窝蜂涌上前来将米特围个水泄不通，推销自己的产品。
一旁的管家无奈叹息。
“米特姐姐....”利维尔喝完药，看着堆满房间的小商品，以及那一把洁白的白百何，欲言又止。
“怎么了？”米特原本在收拾药罐，见利维尔撑起身体坐在床前，红润的小脸完全看不出几个月前快要凋零的模样。
这段时间米特每天都喂利维尔一定的药剂，利维尔有时甚至可以下床行走，再继续保持下去，利维尔便能正常生活了。
利维尔望着米特越发精致的脸，好半天才支吾道：“姐姐，你是恋爱了吗？”
“什么？”米特愣了愣，没想到利维尔会问她这个问题。
利维尔视线再次落到堆满一桌子的百合花上：“自从来到这里，我几乎见不到姐姐...而且....”
利维尔低头，似乎是豁出去了：“卡尔老板跟我说了，我每月吃的药很贵，很贵....”
“姐姐，你....”利维尔讲到这似乎是说不下去了，米特每晚都亲自喂他喝药，她身上肉眼可见的变化利维尔是最清楚的人。
逐渐精致的妆容，逐渐漂亮的穿着，还有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优雅仪态，以及家中越来越多的珠宝礼物。
利维尔说不出口，因为一切变化都是因为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自己。
“放心吧。”米特放下药碗，坐到利维尔身侧，轻柔他的脑袋，“我向你发誓，姐姐没有做丧心病狂的事，姐姐的朋友给我介绍了高薪的工作，房间里的东西是我买的，还有一些...是别人送的。”
“那就好。”听米特这样说，利维尔总算放心了，很快又注意到另一件事。
“别人是哪个，追求者...？”
米特：“差不多吧。”
利维尔闻言，不知为何心情又低落了下去：“我还是喜欢姐姐以前的样子。”
“什么？”米特愣住。
“这里虽然很繁华，比我们村子繁华多了，但姐姐一点都不自由。”
“一开始姐姐还说要把敲诈你的卡尔老板暴打一顿，现在却为了还账对老板唯命是从。”
“第一次见面姐姐打我的时候多威风啊，可在这里，随便乱打人是会进局子的，要是不小心打了贵人，全家都得遭殃。”
最重要的是，若姐姐一直在村里，那些殷勤的追求者就会少很多，这样的话.....
“姐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我...是不是你的累赘？”利维尔低着头，让半长的头发挡住落下的冰凉泪珠。
“不。”米特一把扒开他的黑发，对着内里闪着泪光的黑眼真诚道，“利维尔，我要谢谢你，因为你，我才会来到这里，才会走到现在，没有你，我永远也不知道金钱的作用。”
“什么？”
米特：“无忧无虑的山野是很好，但在不自由的伦敦，我可以用金钱帮助更多人，改变更多人的命运，所以利维尔，挺起胸膛来，你不必感到愧疚，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看着米特在烛光下的温柔笑意，利维尔并未被米特的话安慰到，反而内心的自责如野草般快速生长。
半夜，床边的米特依然熟睡，利维尔却因愧疚难以入眠。
有风从窗户缝钻入，烛火微晃，利维尔被火光照应出的背影剧烈闪动着，在漆黑的深夜中越变越大，直到将床上的人完全吞噬。
“利维尔.....”
“谁？”迷糊之间，利维尔听见一道嘶哑又充满邪气的呼唤。
“利维尔，你个蠢货，被她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金钱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