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5章 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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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着树下的一切，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却也让两个人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这对养母子之间从来不缺乏沟通，但或许白天人与人之间总会有隔阂，反倒是此刻，两颗本来就相互爱护的心贴在一起，泄露出心底最深处的话语。
“如果真有那位魔神，那我也同样感谢她。感谢她让你来到我的身边。卡卡瓦夏——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的孩子。”
狐女眸中波光闪烁，她的情绪早已被牵动。
对于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来说，甜言蜜语早已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有时那是他的盾牌，帮他阻挡外人的攻击，令他有重头再来的余地；有的时候又变作他的武器，让他的敌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点她从来看的清楚，哪怕是在卡卡瓦夏幼时。谁说他孩童时的乖巧全部都是天性？固然其中有被生命中的不幸、不堪、坎坷所锻造出的，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他早慧之下的故意而为。
但这些，过去她视而不见，到了如今，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有你，这十几年，我过的前所未有的充实，生活——如此美妙而丰富多彩。”
狐女维持着手心抚摸青年脸颊的动作，无视地吸了口气继续说：
“曾经，对于投入研究长生药，我其实并不情愿。只是和凡人结为夫妻的狐人族越来越多，总有人放不下死去的爱人，为此铤而走险，不择手段，为了复活和长生将毒手伸到无辜之人和同族身上。前者有弹正台出手，但后者……在他们尚未行差踏错，自愿以自己的身体来作为试验品的情况下，我其实无法真正阻止。只要狐人还有感情，还会为寿命短暂，无法突破生殖隔离的人族而心动，想要追求延寿的生命就不会断绝。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单纯为了长生，或者是卑劣的研究欲。我只能尽量将研究规范化，保证他们的行为不会对不相干的人造成伤害。”
“即便之后成功，我其实也并不认为是好事。向稻妻国内和国外出售‘帝流浆’，只是为了回笼资金，得到更多的资源来提高大名府的福利水平。这些年来逐渐增多，络绎不绝的狐人失踪案也证明了我的看法。但只有你——”
“只有此时此刻，只有想到你一天天长大……同样也会以相同速度一天天衰老——我才感到庆幸和痛苦。”
狐女说到后面，隐隐透着哽咽。
“真好啊，即便你终有一日会离开，有‘帝流浆’在，那一天可以被延后。”
她向前一步，又一步，两只手都捧住青年的脸。
“好难过——就算是有这东西在，最后，你还是会丢下妈妈一个人离开。”
她的甜心，她的蜜糖，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的宝贝。
稻妻一神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名眼角水气凝成珠泪，并随即滑落。即使早有心里准备，但当真说出口，承认这一天早晚会来临，她终究控制不住自己，当着孩子的面落下泪来。
幸而亮度太低，他们甚至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有声音在烟火的放射声中模糊传递。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过了一会儿，烟花停了下来，青年垂下眼轻声道。
“别这么说，我不会后悔，卡卡瓦夏——你也不许说这些贬低自己的话！”
“好——我向您保证：亲爱的，无论我的生命是长久还是短暂，幸运或者是不幸，我都会爱您，陪伴您，保护您——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我也一样，我的孩子。无论我的生命多么漫长，我都会记得曾经有你的出现。卡卡瓦夏，即便你无法陪我走到最后——我也依然会一天比一天更加爱你，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烟花结束，路边被活动的组织者安排重新点亮照明用具，同时也照亮樱花树下的人影。
狐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笑。
——微笑着面对对方，面对将来。
感谢狐人族天生掌握的幻术，虽然对她这样的命途行者没有大用，但至少能遮挡泪水的痕迹。
互相坦白的流程结束，狐耳女子和金发青年的心绪都大有起伏，尤其涉及到寿命所带来的，无法阻拦的分别，一时两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想要拉住对方。
先是大名，或者用她白龙鱼服时惯用的别名作为称呼——先是幻胧挽着砂金的臂弯，之后又感觉隔着衣料不够贴近，砂金也跟着摘下一边手套，于是改成牵手。
她一边右手拉着人由其带着自己向前走，一边抬起左手，打量对方给自己戴上的戒指。
一排圆形的亮绿色宝石，每颗都不算太大，但都切割的十分明亮，光泽柔和且大小相同，镶嵌在黄金底座上。正衬狐女纤细的手指，一点不显臃肿。
相对简约，至少不至于被误认为是给地位尊崇的女性的求婚戒指。虽然如此判断，她还是想要小小为难一下对方，故意打趣道：
“戒指是不错，但以枫丹的风俗，不是求婚才用戒指吗？”
“生日礼物送戒指，恐怕我回头只能私下戴戴，多半得放在梳妆匣里。”
倒不是不喜欢，砂金的审美想来不差，但这些年从枫丹岔开的戒指的寓意委实过于特殊，有点不方便直接戴出去。
“有吗？我不是也戴了戒指吗？看——！”
他凑过头来，同时伸出自己的右手。
果然，纯金的四只戒指依次排列在他的食指、中指和小指上，被黑色的手套衬托地格外奢华。特别是中指还戴了两只。
见身边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砂金还特地用得意洋洋的口气介绍道：
“这是增加人际关系，这个是招财进宝，还有一个是吉祥好运，小人走开！怎么样，看起来不差吧？”
狐女不禁忍笑，她知道有些人生意做的大了，比较迷信。没想到身边就有其中的一个。
“好吧，这次算你过关。”
幻胧头上的耳朵颤了颤，低头自己把戒指从左手取下，换到另一只手的位置。然后伸直了手指，边看边含笑道。
“戒指很漂亮，我很喜欢，会经常戴着的。”
……
“怎么样怎么样？！”
烟火晚会结束，卡夏街的地面上都是游人们经过后留下的食品包装和垃圾。
“没有消息……”
为了今天晚上的活动操劳了快半个月的商会经理仰着头说。
“没有消息？”
无从观察上司的表情，跟着一起忙碌的打工人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尝试道。
“烟火晚会要持续三天，是不是说要等三天结束才宣布结果？”
“不……”
“老板一开始就说了，最重要的就是今天，只要结束后没有收到通知，那就代表老板满意了。”作为负责人的中年女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肩膀上的压力终于能够卸下。她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露出笑容公布：
“所有参加活动的工作人员这个月的工资翻倍，在商会工作的资历增加一年！不过——”
“好耶好耶！”
“真的嘛？！太好了！”
“终于——！”纷纷欢呼雀跃。
“明后天工作的员工们注意！站好最后一班岗，前往不要出了纰漏！尤其注意烟火晚会的防火工作……”
……
大名府外的街道角落，两个身披深色斗篷，遮掩了大部分面容和身形的神秘人远远眺望着大名府的正门。其周围不时有魁梧矫健的军士来回巡视，甚至过一段时间还有身上带着神之眼的将军领队往来。
两个神秘人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中，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小声争执。
“珊瑚宫大人！要不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不，我一定要见到清籁岛的大名！天领奉行的攻势越来越强烈，继续这样下去，反抗军早晚会重蹈当年东征的覆辙！”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向幕府宣战了！清籁岛是稻妻的一部分，清籁岛大名还是幕府的摄政关白，一旦被大名府发现我们的踪迹，他们一定会——”
狐耳少年神色中满是凝重，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们说好的，等天亮就回去。”
现任的海祇岛巫女低声道，随即下定决心：
“现在时间离天亮还早，我一定要见到大名，绝对不能在这里放弃！”
“可大名府戒备森严，我们根本进不去……”
正在此时，两道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可惜两个藏头露尾之人忙着互相分辨，反而疏忽了陌生人的出现。
“哪里来的小老鼠，大半夜里扰人清梦不说，居然还敢挡路！”
华丽而略带轻浮的声线。
“谁在那里！”反抗军大将五郎第一时间将同伴挡在身后，反手撤下身后的披风，朝对方头上丢去，并扑向前想要动手把人控制住。
来着嘀咕了声什么，接着并不将陌生人的攻击放在眼里，放声哼笑：
“呵，这点筹码可没资格入场。”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35章 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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