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次 第八章：不见和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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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火锅店，窦汀雨没有看到她期待的画面，柏源丛、邹霄霄和程橙同之前一样，正在边吃炒豌豆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不见单恩萌人影。
可能是因为还没有下班吧……窦汀雨安慰自己道。
说实在的，不管是被老板暗搓搓地威胁背调会搞鬼，还是留下离职前最后一天告白同事失败的谈资，和同单恩萌闹掰相比，都变得无足轻重。
如果是前者，还可以自己咬紧牙关默默忍受，但如何让这个世界的窦汀雨一醒来就面对同室友兼最好朋友闹掰的迷惑和无助啊！
“窦窦，你室友呢？”程橙问。
“嗯……可能还在加班吧……我问问她。”
窦汀雨再给单恩萌发了条信息，同时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单恩萌留下这样一个结，就结束了。为了一个渣男。好可惜啊，有必要吗？
“哎，你发什么呆呢！”柏源丛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嗯？什么？”
“我们在说‘有王’今天在朱伟安那儿演的一出，真是太精彩了，鼻涕眼泪地逼得朱伟安根本出不了手。‘有王’还是可以的，正事做不好但果然是有点偏才！”柏源丛略带戏谑地说。
“是啊……”
窦汀雨试图回想起之前穿越中唯一一次赶上这出好戏的时刻，但脑子里出现的却是一切平息以后，她和柏源丛在半明半暗中，面对面站着等待下班的样子。
不过就那么一下下，还没等窦汀雨咂摸出其中的滋味，又被柏源丛的话打断了：
“话说你又是怎么知道‘有王’会来这出的啊？”
她随便扯了个谎：“……我偶然偷听到的，朱伟安和‘有王’约见，听口气还挺严重，所以就让你去探探了。”
“真的很精彩，有时候我都有指着这些八卦事件当公司福利的错觉了，你不去真的可惜……对了，你去干嘛了？”
“……有个老家的亲戚突然来，让见一面……”她发现，自己撒谎的功力倒是日益增长。
“啊？！那你亲戚现在如何啦？还好吗？”程橙问。
“……嗯嗯，找酒店让他们住下了。”
“你说你们A汽车品牌要重新比稿，”邹霄霄把话题拉回工作，“那你们组年底的压力够大的啊。”
“哎……谁说不是，”柏源丛叹了口气，“A汽车品牌要比稿，手上其他retainer（长期签单）客户就算不用比，至少也得交几版方案走过场。而且这个经济形势下，朱伟安肯定不会满足于现在的体量吧？不得找一堆新客户的比稿？年底肯定是有得忙咯！”
“但‘有王’手下就两个组，你们组经理的位置还空着。”
“是啊……对外招不到人，对内又不愿意升自己的员工。搞得现在不仅要安上，还要缓下。你们知道我们组刚刚实习生转正的Lulu吗？她已经私下给我预警她要辞职了，说她看着我忙前忙后，连个升职的影子也没有，对自己在这家公司的发展也完全没了信心。哎！可我还得继续稳住她……如果她走了，肯定是怪我manage下属的水平不行。但是你们说，我凭什么让别人在这儿耽误前途啊？！”
柏源丛纠结得直抓头发，窦汀雨同邹霄霄和程橙面面相觑，心中叹气——她记得上次聊“有王”的故事时候气氛不是这样的啊。
窦汀雨目光扫到邹霄霄身边的蓝色纸袋，这不是之前送过她的生日礼物吗？于是她借机转换话题：
“邹霄霄女士，还不见您的生日礼物呢！我可是期待了好久！”
霄霄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蓝色纸袋递过去：“祝咱窦汀雨女士生日快乐暨离职快乐，甩开脏东西，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
窦汀雨边说着“谢谢”，边取出礼物盒拆开，当打开盒子看到礼物的瞬间却愣住了。
眼前的项链上挂的并不是之前邹霄霄送的等到今天才到货、代表着信念的锁，而是一轮月牙。
“看到这个月亮就想到了你，总是散发柔和又独特的光辉。”
邹霄霄说得程橙也激动了：“霄姐好会讲哦，我们窦窦就是这样的，越处越上瘾！”
“那个锁……还是没到货吗？”窦汀雨吞吞吐吐地问。
“锁？”邹霄霄明亮的眼神中也出现一丝迷惑，但很快就消失了，“我挑了好久，还是感觉这款最适合你！”
“嗯……”窦汀雨取出项链，在胸前比了比，这款也挺好看的，而且还百搭。
“当然啦，我在店里犹豫了好久呢！”邹霄霄伸手过来，将项链打开，给窦汀雨戴上。
程橙伸出大拇指：“好看！”
柏源丛也点头表示认可。
这时，窦汀雨收到单恩萌的信息，说她不舒服，不来了，今天住在吕维一那儿。
早上吵的那场架果真是最后一面了，她叹了口气。
旁边所有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她查看手机期间，话题又转回了工作。
“诺诺，你别听橙子乱说什么找朱伟安告状，就算朱伟安再不喜欢‘有王’，也是不会站在执行这边的。要是他真在乎，经理的职位空了这么久，‘有王’那样，你们组的业绩那样，执行的工作压力他会不知道？”
柏源丛想了想，撅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有条铤而走险的路径，就是水一个项目，水一个。他们要理解为执行的能力本身有问题也好，执行在变相罢工也好，反正就是这个人数这个工作量，做不了。这些人，没有实际的损失是不落泪的……盼着下属聪明到能做好项目伺候好客户，又盼着下属蠢到不知道自己在被占便宜。想什么呢！”
柏源丛又想了想，再次撅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此时的程橙已经喝得微醺，一手挂在啤酒瓶脖子上、头靠在桌面上：“别聊工作了~~~啊~~~你们这些班B！！！吃个饭还聊工作！！！可烦死我了！！！”
窦汀雨突然想到：“那聊聊……从工作里搞灰色收入？”
程橙又哀嚎一声，扒拉自己的头发将整个脑袋盖住。
“什么意思？”
“嗯……”窦汀雨思考如何将自己一个小时前的发现不露痕迹地说出来：“你们不不觉得，就算这几年物价涨工资不涨，有些同行还是名牌照买欧洲照去吗？不排除部分是家底厚，但有些就阔绰得……莫名其妙。”
她挺讨厌自己这样只能阴阳怪气不坦荡荡的说话方式的，但没办法，在拿到确实证据之前，她不敢在这个即将离开的世界留下“冯怀玉贪污”的断言。
“很常见的，”邹霄霄倒显轻松，“不然就是接私活——这就看人勤快不勤快了；不然就是克扣下属的奖金，但这部分，现在的大环境下也没什么油水；不然就是拿第三方的回扣。”
柏源丛也搭话道：“嗯……我有个哥们儿，在一家做social marketing（社交网络营销）的公司，他有个同事，公司想给他升到经理的，打死不要。是不是很反常理？后来他们发现，他一直在收KOL合作的回扣，就怕自己当了经理不好参与第一轮筛选，所以宁愿不升职。”
“公司愿意选那种说‘只在乎经历不在乎工资够不够在魔都生活’的人么，最后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还是那句话，盼着下属聪明到能做好项目伺候好客户，又盼着下属蠢到不知道自己在被占便宜。怎么可能呢！明的与世无争，私下全给你吃干抹净。”邹霄霄冷冷地说。
“……你们觉得我们周围有拿回扣的人吗？”窦汀雨问。
“看各位的生存状况，我想应该是没有的，不然我真不知道你们扣下来的钱是花到哪儿去了……我们‘有王’的话……就很难讲。一方面他又贪，另一方面他胆子又小……”柏源丛又抓抓脑袋，“哎呀！真是很难说！”
“……那冯怀玉呢？”
窦汀雨望向邹霄霄，两人对视了好几秒没有说话，但窦汀雨觉得自己从她的表情中已经嗅到了答案。
“如果……想要靠这个扳倒一个人呢？”
“啥？”柏源丛也喝多了，顶着抓得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望向窦汀雨。
邹霄霄就镇定多了：“要做这种破釜沉舟的事也不是不行。而且甚至不需要给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只要给到朱伟安可信的逻辑就好了。这是在自己身上割肉，一点点苗头就够让朱伟安辗转难眠，让他提防那个人。而对于靠回扣生活的人来说，断了财路是最不能忍的。”
“你们俩这个样子……”柏源丛手掌撑着脑袋，双颊红扑扑的，“好可怕啊……”
说完，他就睡了过去。
邹霄霄叹了口气：“倒了两个。窦窦，你室友什么时候到啊？”
“……她刚刚发信息，加班，来不了了。”
“那我们给他两醒醒酒，今天先这样？”
“也行。”
她两给柏源丛和程橙喝了大量的水，等两人清醒些，由同路的邹霄霄送程橙到家，柏源丛和窦汀雨各自回家。
窦汀雨打开灯，家里没有人。
当然了。
不知道单恩萌会和吕维一怎么说这件事，然他又会用怎样的谎话来欺瞒自己的不忠？
窦汀雨曾经以为，像单恩萌这样聪明又内心强大的人，遇到再残酷的现实，也会咬紧牙关勇敢面对。
原来不管多坚强的人，遇到感情的暗面，也会闭上眼祈求不是真的快些结束。
下次吧，窦汀雨想，下次找个更好的方式。
她在便利贴上写“恩恩：我很抱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关心你，我希望你永远快乐。我很抱歉。窦窦。”
贴在单恩萌房间的门上。
然后吞下一颗安眠药，进入下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次 第八章：不见和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