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鸿雁踏雪

91、瞑乱

　　“兄弟！”温琼冲过来，双腿夹住怪物的头，一个翻身，扭断了怪物的头颅，墨绿血浆喷涌而出；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不嗔刺入了残雍的心口。
　　残雍再次发出那难听的笑声，“如今我们的小辈倒是有点能耐了，可比你娘当年优秀多了。”
　　“你认识我娘？！”穹天着急问道。
　　“我原本以为，五圣的下场会让你一蹶不振...”残雍应该是受了伤的缘故，但他醒过来之后，没有急着询问自己的伤势，反而慢条斯理说起淮止。
　　淮止淡淡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残雍扯了扯嘴角：“不，我没有失望...反而惊喜，你将恶英的恶种，救下了，是吗？”
　　淮止：“残雍，我知道你想毁了我，你认为人心本无善意，我这种容易心软的人，根本没有存在的意思，你想让我睁眼一看人心的残酷，让我身处地狱之中，沉沦挣扎，最终成为天地的一部分。”
　　残雍嘴角绽露一丝笑意，慢慢地，一字一顿接下去道：“可我，没有想到...哪怕你，在那样的绝境下，也还能重新，起来。”
　　“残雍，你有什么冲着我来，让他们离开……”淮止道。
　　残雍拔出心口的不嗔，迅风之间突然到了淮止面前，将淮止提了起来；
　　“离开？这么多年没见，你们假仁假义这套，还真是一点没变。”残雍无谓道，“不过没关系，虽然你们把我推进深渊，只要拿到我要的东西，这一切我可以不记仇。”
　　“残雍，你做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当年你……”淮止没有挣扎，任凭残雍抓着他，又将他摔在地上。
　　“当年我已经死了！你替灵尊拿回了山河图，恶英除掉了我这个对手，不过我倒是好奇。”残雍俯下身，用手背抚摸淮止的脸颊，继笑道：“你这个大功臣，怎么窝在这里当起他们酸穷的导师了，难道你以为你那套皈依道法，就能减轻你当年的罪恶了吗？”
　　“残雍，听我一句劝，罢手吧。”淮止的声音已经强弩之末。
　　“罢手？”残雍手中燃起不灭火焰，“你告诉我怎么罢手，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你知道变成一个怪物，有多恶心吗？你懂那种身体里，时刻有团火在燃烧五脏六腑的痛苦吗？你懂突然无时无刻被剥夺意识的可怕吗？这份痛苦伴随了我数百年，这都是拜你所赐。”
　　此时，五把法器袭向残雍，却在近身的那一刻，被残雍周身的火焰焚烧殆尽。
　　残雍回头迎着近在咫尺的不嗔刀，穹天道：“放开我师傅。”
　　“哟，看看，你的爱徒来救你了。”残雍放下淮止，朝向穹天。
　　紧接着，残雍一掌，狠狠拍在穹天胸口，将穹天打翻在地；
　　直到将穹天打到虚弱无比，侧倒在地上不住抽搐，嘴角淌出血，而祭坛下看到淮止远远看着，彷佛打在他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回来！”淮止红了双眼，在地上挣扎，想要起来，手脚却失了力量，不听使唤；
　　残雍看着穹天，突然道：“他当然得回来，这场戏没有他还怎么开场？多亏了你母亲留给你这双好眼，不然我都找不到你。”
　　“你认识我母亲……”
　　“残雍你别伤害他。”淮止呵斥道。
　　“解不开。”残雍缓缓道，“别妄想了，骨女粉只要深入骨髓，就无法再解开。”
　　骨女粉？？少量骨女粉根本不可能深入骨髓，除非，山中有内鬼，在师傅周围安置了骨女粉，那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事。
　　内房的熏香？
　　是谁干的？！
　　淮止有些慌忙道：“天儿，别管我，快走。”
　　“怎么，这回不管你的灵尊了，淮止你胆子真够大的，连这样的都敢招进蓬山远。”
　　继而，残雍看向穹天，“你的真实身世，他们不会没跟你说吧。”
　　听此，穹天不免蹙额，看了眼淮止，淮止躲避了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哪怕同归于尽，我都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傅。”穹天坚定道。
　　“小鬼！你以为最可怕的是死吗？”残雍怒吼道，“不是，最可怕的是变成像我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等你的身体完全被那股力量吞噬，”
　　“你！”残雍指着穹天，说道：“就会变成我这个样子，失控，暴躁，疯狂，他们早就知道，可还是在利用你，控制你，也随时准备除掉你。”
　　淮止仍旧躲避着穹天的目光，温琼着急道：“兄弟，这种家伙的话信不得，师傅怎么样你我都清楚。”
　　“信不信由你，我看，你不如跟着我，我可以教你运用你体内的力量。”残雍道。
　　“够了。”淮止抬头，摇摇晃晃站起身道，“天儿的性我最清楚，你蛊惑不了他的。”
　　“哼。”残雍道，“倒地是我蛊惑他，还是你们蓬山远蛊惑他。”
　　残雍对着穹天道，“知道淮止为什么这么着急送你回鬼蜮吗？因为牺牲你，对蓬山远和上古大陆没有任何损失，知道为什么蓬山远弟子众多，淮止唯独对你如此严苛吗，因为从你进入门派就被标明了是，危险分子，如果不清除你，便会危及他们的性命，你本来就是他们要消灭的人，还在这里傻兮兮的替他们卖命！”
　　“闭嘴！”温琼扬起战戟，朝残雍一击，“兄弟，别听他胡说八道。”
　　残雍周身的火焰将温琼掀翻，作势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当初他们怎么对我，现在就会怎么对付你。”
　　“你已经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却完全不知情！”
　　“够了，残雍，别再说了。”淮止趋着净世拂尘，瞬间将残雍团团钳制；
　　这一招让残雍更为恼怒，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周身的火焰汇为一道魔气，冲进淮止的胸腔内，淮止倒在火焰中，捂着心口，痛得直打滚。
　　“师傅！！”穹天撕心裂肺呐喊。
　　然而甚至没等他抬起不嗔，一道魔气直灌入他的双眼，那瞬间双眼就如同被万蚁啃噬，疼得他不住呻吟；
　　这动静让淮止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他沙哑的声音质问道：“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残雍走到他身边，勾起淮止的下巴，手指蹭掉他嘴边的鲜血，眼神晦暝说道：“让我住手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山河图在哪。”
　　“我答应你。”淮止费劲摆脱他的手，“让小天走。”
　　“你真知道？”残雍说得平淡，刚收回的那只手再次出招，旁边战败的弟子们周身燃起不灭火焰，火焰令他们现出真身，哀鸣四起。
　　见到深受痛苦深渊的弟子，淮止悲悔不已，几乎僵住了；
　　“你以为我还能信你？”残雍反而笑了起来，走向淮止，那一刻，祭坛下穹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淮止以眼神安抚穹天，那眼神像刺痛了残雍，残雍倏然停在原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残雍眼中带着悲伤的神色，低低说道：“那一年你也是这么朝我说的……但只要是为了灵尊和那些人，你可以不顾一切。”
　　师傅和残雍……
　　穹天看着残雍眼中生出一抹悲愤之色，而淮止看他的眼神，恍若让他想起薛灵昀。
　　“你就这么喜欢那些人类？”残雍低声道，“我在心里读不到半点愧疚，半点自责，半点对……乾元之境的守护之情，此刻在你的心中，已完完全全，只有那些面目可憎的人类！”
　　“淮止，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忍心让这些孩子送命。”残雍狠狠地看着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要在，发现山河图的山上，盖这座道观，有人告诉我，山河图就藏在这道观里，我可以慢慢等你开口，可他们怕是等不了了。”
　　说着，残雍双手施法，从八方汇集而来的魔气，将穹天团团包围，魔气化为赤红的烈火，魔气源源不断汇入烈火中，火球愈来愈大，直至遮蔽众人双眼。
　　“我知道山河图在哪里，我带你去……”穹天大声呼吁。
　　残雍转过身，“小子，你师傅知道期骗我的下场。”
　　“天儿！”淮止似乎明白穹天要干什么，他着急道，“不可以。”
　　“在昆仑巅，我带你过去你自然就明白了。”穹天竭力大声道。
　　残雍手一挥，穹天周身魔气溃散，摔落在地；
　　“替我看好他们。”残雍朝着怪物吩咐完，看向淮止的方向，说道：“等我拿到山河图，除掉灵尊，再来找你算账。”
　　“兄弟……”温琼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穹天，“你一定要回来。”
　　穹天看着温琼被火焰烧焦的衣物，他们一个个凄惨的模样，全然不见昔日光彩，只觉眼眶一热，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的昆仑巅，只知道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在昆仑巅的寒洞之上。
　　“故地重游，没有想起什么？”
　　残雍立于昆仑寒洞前，朝穹天以意味深长的一瞥。
　　“别装了，魔眼所见世间万物，你方才在师傅的记忆中看到了什么？”
　　“与你无关。”穹天皱眉，低声喝道。
　　要在残雍面前避免被读心术发现端倪，突然变得极其困难。
　　“你现在在想什么？那天的不堪？还是你那师兄？这么久没出现。”残雍套话道：“我猜他没空来管这边，或者就已经……”
　　穹天突然加快脚步，领着残雍进入寒洞，洞内一道深不见底的阶梯，能同时容纳两人同行；
　　洞璧上不知何来的幽蓝光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光芒，让穹天的双眼更加疼痛难忍，他用力甩头，借此恢复一些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