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今夜，将心给予》莫卿歌

3、归来之人

　　1.

　　天上飞琼，必经向、人间情薄

　　2.

　　暗淡无光的天色，亡命之徒在狂奔。

　　诺顿低着头只顾着包扎伤口，他刚刚在守夜人的手上把莉莉·巴利尔保下来，因此狠狠挨了两刀，要不是卢卡在旁边吸引了一下火力，他一定会被追死。

　　‘刚才似乎看见萨贝达那个家伙拽住空军离开了，哼……’

　　就在诺顿缠上最后几圈绷带的时候，几缕丝丝的凉意泛起，诺顿愣了愣，抬起头，徐徐落下的那是……

　　“雪？竟然下雪了？”

　　诺顿不敢置信，各个地图的天气几乎都不会变化，就像旧军工厂地图长久飞舞的落雪般，湖景村永远是暗淡的，阴霾遍天，可此时，终年阴冷的湖景村竟然飘下雪花。

　　勘探员一时竟然愣了一下，他过去对于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怀——它背后的寒冷是他这种穷人不得不厌恶的。只不过它出现得如此突兀，让诺顿也不由出神看了几秒，这才起身，匆匆离开这块沁入他鲜血的土地。

　　“下雪了……”

　　另一边，将玛尔塔从狂欢之椅扯下来的奈布仰起头，任由那雪落在他的脸上，一旁的玛尔塔正喘着气包扎自己的伤口，奈布恍惚间出神了几秒：“……玛尔塔，还记得吗，也是下着雪的一天。”

　　空军的手剧烈颤抖一下，可她还是没有抬头，依旧自顾自包扎自己。

　　奈布依旧看着飘落的雪花：“当时在军工厂的门外，我、你、那位园丁伍兹小姐，呵，小泠那个时候跪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那个时候，沉默打量周围的奈布不可避免落在了动也不动的秋泠身上。她看起来异常孱弱，几乎让人怀疑她能否活着走出这场游戏。

　　心思流转间，现在回想起来，奈布似乎无法回忆起当时的心情如何，只记得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秋泠身边，一旁的玛尔塔也恰巧弯下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这位小姐，你还能站起来吗？”

　　奈布伸手想要把她拽起来，偏偏这个时候，一直低着头的秋泠终于抬眼，仿佛才回神一样看他们——一张脏兮兮的脸，看不清五官外貌，但是眼睛却明亮得惊人，直直盯着他们。

　　她说了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可那个时候在场的三个人都听不懂，只能看着她发呆。

　　“她意识到我们听不懂她的语言……”

　　这个脏兮兮的少女无奈叹了口气，抬手攥住了自己的衣袖，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真漂亮啊，一直都是，玛尔塔。”

　　玛尔塔的身体也颤抖了一下，她剧烈地呼吸一口气，终于包扎好的她的眼睛直勾勾盯住奈布，像是钩住皮肉的钩子一样。

　　“……是啊。”

　　可她的声音不再生硬，甚至柔和下来：“她的眼睛真漂亮啊。”

　　3.

　　下雪了。

　　卢卡·巴尔萨刚刚修开了密码机，不顾雪花向最近的密码机跑去，心跳在那一瞬间剧烈响起，他眼皮一跳——那位隐于雾中的开膛手就在自己左前方，周围雾气浮动，可直到他跑开，杰克还是没有追过来。

　　‘他难不成也像我一样陷入了该死的头疼吗？’

　　这种念头如同电流一样在他脑海闪过，可冥冥中似乎有另一个想法在他混乱的思维之海下翻涌，直到卢卡的手摸到了新的电机，细雪落在他的手套上，一时间竟像是一只手轻轻搭了上来。

　　卢卡顿住了。

　　“我出生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初冬来临的第一场雪。”

　　记忆中，少女坐在自己身边，她穿着一件较为宽松的裙子，晃着腿：“所以我很喜欢雪，下雪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变得平静起来。”

　　她的面容就像是新月一样皎洁美丽，黑色的眼睛眨了几下，看向他：“妈妈说，我像是雪带来的孩子。”

　　……是啊。

　　直到身边响起了乌鸦 不详的叫声，卢卡迟缓般按住了密码机，拨动几下。

　　如同雪一样来到他们身边，又像雪一样凭空消尔的她……就像那天上之物一般，也许一开始就不属于人间。

　　这种念头就像流窜在周身的电流一样，卢卡神经质般笑了几下，恍惚间有酸涩的液体在眼睛周围浮现一下，但几个呼吸间他就擦下，低头继续破译。

　　那泪水就像那落雪一样，倏忽间消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戴着花冠的小爱丽丝恰巧跑过，她抬手，接住了一片如同羽绒一般骤然变大的雪花。

　　“……唉？”

　　小女孩发出轻咦，恍惚间，她的心中有些许悸动，牵引着她看向某个方向。

　　4.

　　伊塔库亚，或者说是赫莱尔正“悠闲”地在湖景村中游走。

　　刚才那位雇佣兵在他的眼皮底下将到手的猎物救走，心中充溢起怒火的蚀日者迅速抓捕了那位舞女，眼睁睁目送她飞天才觉得怒火稍有平息。

　　直到细雪落下。

　　赫莱尔抬起头，纷纷落下的雪花落在他的服饰下，赫莱尔本应恼怒的心平静了不少，他甚至不再去追击周围逃窜的求生者，而是在细雪中开始漫步。

　　‘难得的天气……’

　　也许同为“伊塔库亚”，面对雪，赫莱尔也有一种莫名舒缓的心情。

　　细雪骤然变大，一阵风吹过，卷起雪花向某个角落吹去，赫莱尔霎时间停住脚步，盯住那个方向，若有所思。

　　‘似乎是有什么……呵，有意思。’

　　他眯起眼，慢悠悠走向那个闭塞阴暗的角落。

　　雪花越来越大，赫莱尔不得不伸手挡住拍打的落雪，越接近风越大，赫莱尔的眉毛跳了几下，烦躁与兴奋同时在心底浮现——这里面到底……

　　嗯？

　　呼啸的风声，落雪，一瞬间都温柔起来，赫莱尔刚刚放下手，便看见——在那雪下，一个人正站在角落，听见了脚步声静静转头，看向她。

　　纤细美丽、面容干干净净，就像是下过雪那洁白的旷野一样，雪花落在她的脸颊，长发，睫毛上，安静而又从容。

　　她就像是随着雪来到人间的神女一般。

　　这个赫莱尔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的少女露出些微笑容，她凝望着他：“你是，庄园新来的人吗？”

　　她的声音也像雪一样，清凉柔和：“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说话间，她彻底转过身，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穿着一件他没见过的，淡蓝色裙子的少女，有着人间不应存在容貌的雪一般的美人。

　　赫莱尔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她站在自己三步之遥的位置，他突然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时候——蚀日者的手臂被一道莫名的屏障挡住了。

　　“啊……果然，你没办法进来，我也没有办法出去。”他看见少女轻叹口气，呼出的热气融化了她脸颊的薄薄的雪花。赫莱尔嘴角紧紧抿住，面前这个不知名的、天上之物一般的珍宝……他却没办法触碰到。

　　“你是谁？”

　　“我吗？我只是来这个庄园履行承诺的一个人。”

　　她摇晃了一下头，像是要摇下头上的雪花：“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想不想见我。”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笑容，取而代之是一种略为寂寞的神态，孤零零的两个人，站在雪中隔着不知名的屏障对望，赫莱尔不由自主伸手按住屏障：“需要我救你出来吗？”

　　她又笑了。

　　赫莱尔看着这个笑，突然觉得手有点痒，想要捏一捏她的脸。

　　“先生，如若您想帮我，请替我转告玛尔塔与奈布，告诉他们——你们的朋友还在那个地方等着你们。”

　　“……拜托了。”

　　赫莱尔挑眉，一向恶劣的守夜人并没有直接答应，反而歪着头一边打量一边说道：“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少女眨了眨眼：“那我应该投其所好，可是现在，我并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我应该给你什么好处呢？”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除却刚才祈求外，她的语气都没有波动。赫莱尔本来还想拉扯几番，可在看到落雪中她过于明亮却又显得没有人类感情的眼睛，顿住了

　　——如果我拒绝她……她会不会就像雪一样消散？

　　“好吧。”

　　高塔之王不知不觉放轻声音：“那你不要离开这里，我会把话带到的。”

　　5.

　　本应与那位开膛手一同狩猎的守夜人在后半场游戏没了踪迹，求生者们如蒙大赦，局势瞬间好转起来。

　　“可以开启大门了。”

　　奈布刚刚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个弹簧手低着头佩戴好，一旁的玛尔塔无视了周围急速跑向大门的其余求生者，调整了一下手枪，最后看向湖景村的某个方向。

　　“那位雪原的猎手一直没有出现，我们应该警惕点。”

　　玛尔塔说着，又动也不动。

　　这场雪下得这么大，这么好……好得就像是他们与小泠初见的那天，她近乎贪婪地“吞噬”这场大雪，只有那样能让她麻木已久的心稍微跳动一下。

　　奈布默不做声，可他站在原地也没有离开，哪怕有路过的求生者奇怪催促，他们也没有动。

　　“奇怪……”

　　拉拉队员扭头看了眼：“玛尔塔小姐他们怎么一动不动的？”

　　一旁的艾玛却隐约明白了什么，她禁不住又扭头看去——雪中的两个人甚至无视了盘旋来的群鸦，就像忘却了逼近了刀锋一样。

　　她一时间竟然不忍心再看，转过头，一向会甜美微笑和善回应每一个人的园丁小姐，她难得没有及时给出回应，只是沉默着跑向大门。

　　面对即将七跑的局面，开膛手还是不急不缓哼着歌向大门走去，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人影的守夜人终于出现，迎面就是一句：“看见那个雇佣兵和空军了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杰克些许注意：“怎么，你想抓住他们？”

　　赫莱尔点了点头：“他们刚才在我眼皮底下救走了一个猎物，这让我很不爽。”

　　开膛手终于提起一点兴趣，恰巧这时，飞舞的乌鸦指引了方向：“走吧，去见一见，我的那两位‘老朋友’。”

　　两位猎手达成一致，提着血迹斑斑的武器，向认定的猎物走去。

　　剧烈的心跳“唤醒”了沉思的两人，现在庄园里空荡荡的，该跑的求生者早就跑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对气势汹汹的监管者，玛尔塔下意识握紧了枪准备还击。

　　“喂！”

　　守夜人在看到奈布的一瞬间下意识松了口气，他迈出一步“恰巧”挡住了刚刚准备动手的杰克，赫莱尔想到了在雪中静静等待的少女，说话不知不觉都快了：“有人托我告诉你们，她说——你们的朋友，她还在那个地方等着你们。”

　　一瞬间，奈布与玛尔塔的表情凝固了，他们在这一刻似乎也化作了雪中的雕像。

　　过去了大概几秒，玛尔塔颤声道——

　　“你……在说什么？”

　　而奈布，就在这一刻，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甚至忘记了玛尔塔，他疯狂向那个方向跑去，如同死囚奔向自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