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福尔图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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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过内斯塔送来的那张球票时，贝娅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现场看足球，竟然就是这么一场要素齐全、一波三折的比赛。西班牙队的任意球破门后不久，上半场宣告结束，两队的比分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但对于意大利而言，艰难的局面似乎才刚刚开始，因为在劳尔那脚进球的几分钟之前，意大利的9号阿莫鲁索接连被裁判出示黄牌和红牌，不得不直接下场。这下形势逆转，变成了十对十一。
梅娜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两个火腿三明治，不过贝娅看上去暂时没心思吃东西，她低着头正坐在位置上，专心地摆弄手机键盘。
“谁啊？”梅娜也在旁边坐下来，随口问道。
“我爸爸。他让我别玩到太晚，早点睡觉。”贝娅编辑好了短信（一个敷衍的“放心吧爸爸”），按下发送，然后扣上翻盖，把手机收回包里。下半场马上就要开始了，两队的球员陆陆续续从通道里走出来。双方换边之后，她们这里的视角明显不如先前那么完美，刚刚还几乎就在眼皮底下的内斯塔直接挪去了对角线的另一边。贝娅有点不开心地往前探了探脖子，远远瞧见蓝衣8号的男孩正蹦蹦跳跳地活动腿脚，像一只灵巧又矫健的猎犬。她定睛盯着看了好久，直到裁判吹哨宣布比赛开始，才想起来为缺了一人的意大利队发愁。
“你说，场边上明明还有那么多人，换一个上去又会怎么样？”她托着下巴嘟囔。
“你现在这么说，只不过因为少了人的是意大利。换成是对面，指定又是另一副嘴脸了。”梅娜继续吃着三明治，有点口齿不清地呛回去一句。她自然也不懂具体的规则，但对好友偶尔任性的小脾气却是了如指掌——贝娅特丽克丝是备受宠爱的小孩，这点毋庸置疑，尽管父母早早离婚，但身边的亲戚长辈、老师同学，所有人都喜欢她。上中学的时候，就连班上最离经叛道的问题少年都肯在她面前收敛锋芒。她在一个干净的世界里无忧无虑地长大，于是长成了标准意义上乖巧懂事又活泼快乐的好女孩，可结果出来玩了一趟，竟然和一个踢足球的男孩勾搭上了。梅娜心想，她倒也不是对足球运动员有意见，只不过长得帅、身材好、踢球厉害是一回事，适不适合当男友交往又是另一回事。——好吧，她确实是有意见，毕竟提起这个圈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那一堆堆的八卦新闻，大半都不是什么好事，而她一点也不希望将来在上面看见自己好友的名字、甚至照片。
她就着饮料咽下最后一口食物，默默往旁边瞥了一眼，见对方正全心全意地沉浸在比赛氛围中，显然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情，于是叹了口气。算了，有什么可担忧的，她又不是这家伙的老爹，到时候等贝娅回家坦白一切，自然有远在奥地利的阿德勒韦格先生为此操心。那位老派又严厉的德意志绅士听了这个消息，不会上来就直接强硬反对吧，她要不要先想好该怎么安慰人？
贝娅确实完全没关注梅娜的出神乱想，整个人还靠在护栏边上，一双眼睛盯着球门的方向。十来分钟过去了，比分还是一比一，但场上的局势比起上半场明显紧张了许多，西班牙队的进攻愈发凶猛，力求抓住机会迅速拉开优势。不久前踢进了一个任意球的西班牙7号尤为积极，充满攻击性的前锋在外行人眼里尤为酷炫，看得梅娜几次险些忍不住鼓掌叫好，随后想起自己的座位正被意大利人包围，这才悻悻地收敛了动作。然而，她的激动倒也没能维持太久，因为即便场上人数占优，前场队员也水平在线，但西班牙仍然迟迟没办法进球。意大利的后防线结实得像电影里出现的那种银行金库保险门，一道后面还有一道，层层叠加，把球门堵得密不透风。不久之后，托蒂和托马西被换了下去，加上先前那位五分钟内光速一黄一红的阿莫鲁索，意大利的场上现在一个前锋都不剩了，看样子已经打定主意防守到底，直接拖完120分钟。
贝娅抬头看了一眼球场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十位数才刚刚变成八，留给西班牙的时间还足够充裕，而他们当然一点也不希望进入点球大战。十对十一还进不了一个球，说出去岂不是有点丢脸。托蒂下了场，梅娜没了长得帅的意大利18号看，索性开始关注起内斯塔，刚刚在一群蓝色球衣的年轻人里找到8的背号，就见他和西班牙队员为了争抢头球撞在一起，一下子摔到草地上，没等她瞪大眼睛拍拍旁边的贝娅，又飞快地一骨碌爬起来，拔腿追着球跑走了。
“妈呀。”她目睹着那颗足球最终飞出底线，才眨着眼睛，愣愣倒吸了一口气，“你那个男孩还……怪辛苦的。”
“亚历桑德罗是后卫嘛，当然很辛苦。”看了快九十分钟比赛，终于对阅读过的那些干巴巴的术语有所领悟的贝娅开始活学活用，然而说完之后又有点不太肯定，小声地嘀咕了一下，“……是的吧？”
梅娜自然不会回答她，但内斯塔踢什么位置不是重点，重点是，经过一个半场惊心动魄但始终有惊无险的攻防战，贝娅已经对意大利的防守能力产生了充分的信任——梅娜根本就没认真看比赛，方才让她惊呼出声的那一幕早就发生了不止一次，永远都是这样，西班牙人持球进攻，然后被意大利的后卫拦截封堵，突破不了也传不出去，光是想想就觉得这种感受一定很糟糕。不论如何，一次两次或许是运气使然，但次次如此只能解释为实力。贝娅不懂足球，但她既不瞎也不傻，下半场开始时还因为少了人而颇有些忧心忡忡，眼下却在这过于靠谱的后防中几乎要忘记这一劣势。
想到这里，贝娅总算想起手上的三明治，张嘴咬了一口已经凉透的火腿，轻轻地舒了口气。
没问题的，他们会赢的——哪怕进入加时赛后，第105分钟，意大利队又下去了一个两黄变红的倒霉蛋，也丝毫没有动摇这份信心。最终，纵使西班牙人百般不情愿，裁判还是吹哨宣布补时结束，比赛即将进入惊心动魄的点球环节。
点球，一款运气与实力终极结合的产物，带你短时间内快速体验过山车般的紧张刺激，一线天堂、一线地狱，自规则诞生以来创造了无数奇迹，又成为多少人一辈子过不去的噩梦。电视台的解说员开始尝试评估两队的点球水平，但这还是本届欧青赛正赛以来唯一一次进入点球大战，更早的战绩没什么参考价值，青年队的队员总是流动性很强。上半场结束时，意大利被罚下一人，西班牙扳平比分的时刻仿佛还近在眼前，而现下的事实却已经向所有人证明，命运终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短暂的休整时间过得飞快，裁判和两边队长已经决定好了双方的场地和先后顺序。内斯塔撂下水瓶，跟着队友一起走回场上。刚刚在替补席，教练和工作人员非常诚恳地拍了拍所有人的肩膀，称赞他们在刚刚的120分钟内都很好地完成了任务，但紧接着还要面对一项更加艰难的挑战，成败在此一举，他们已经为所有的观众奉上了足够精彩、完全值回票价的比赛，但到了这临门一脚，没有人愿意将胜利拱手让人。
他下意识地往看台的方向望过去一眼。贝娅还在看吗？她会不会已经累了，毕竟比赛确实踢了好久，又没有一般观众会喜欢的那种快节奏对攻，或是充满戏剧性的反转，场面着实显得沉闷了些，全场下来甚至没有一颗运动战进球。内斯塔在一瞬间想了很多，然后又在与脑海里的人视线相对的刹那全都消失了。感谢帕努奇，他们又站上了和贝娅距离更近的半场。金发的女孩趴在第一排的护栏上，半歪的脑袋靠在自己团起来的肘间，注意到内斯塔的时候也微微一愣，继而眨了眨眼，又展开一个甜美的微笑，伸出一只手挥了挥，自然得好像就从没有移开过目光。于是，刚刚因为准备点球而产生的一点紧张也眨眼间淡去，他把头转回来，脸上还是收不住的一脸幸福的模样，跟着队友们站成一排，被托马西和莫菲奥一左一右夹到中间的时候，还能听见那两个人隔着自己毫不掩饰的大声蛐蛐。
“桑德罗笑得好恶心。”
“不懂了吧，桑德罗在看他的幸运女神呢。”
内斯塔理所当然地无视了他们，他不和没有漂亮女朋友来看比赛的可怜单身汉计较。
梅娜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贝娅还和先前一样站在那儿。她错过了第一个点球，不过问题不大，从两边球迷的反应来看，似乎双方都没踢进去。很快上场了第二个人，意大利在先，闹腾腾的观众席迅速安静下来，周围的男女老少纷纷开始在胸前画十字。梅娜瞧了一眼看起来镇定自如的贝娅，暗自猜测她会不会其实在偷偷地手心冒汗。
“你的小男朋友要上场吗？”梅娜凑过去，挑眉问道。
“不知道啊。”贝娅看也没看她，兀自回了一句，然后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会的吧，他那么厉害。”
梅娜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和刚刚进化成内斯塔全肯定人迷的小女孩探讨这个问题。
说话间，两边的第二和第三个点球纷纷踢进，比分来到了整整齐齐的2比2，看起来双方的运气与实力旗鼓相当。梅娜还在满脸新奇地盯着西班牙的守门员，直到耳边响起贝娅的叫声，紧接着被一只手用力地拽过去。她踉跄一下，余光瞧见金发女孩因为激动而发红的脸蛋，这才发现场上那个正面对着足球缓步后退的身影，蓝色的上衣背后印着已经非常眼熟的8号。
“快看，是亚历桑德罗！”
“好好好，看见了看见了。”
她摸了摸贝娅抓住自己的手——竟然真的没有出汗，只不过被晚上的山风吹得有点发冷，裸露在短袖之外的皮肤都冰凉冰凉的，只不过手臂的主人似乎对此浑然不觉，哪怕腾出了一只手拉着身旁的好友，目光也始终未曾离开过前方。贝娅确实在紧张，梅娜忽然从她微微发颤的手指、轻咬嘴唇的动作以及放缓的呼吸声中察觉到了这一点。但这份紧张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踢点球就是一瞬间的事，进球也是。足球落入网中的那一刻，附近的观众席上立刻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梅娜以为贝娅又会像上半场意大利队进球时一样兴奋地蹦起来，但并没有，她只是靠在胳膊上闷闷地笑了几声，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抬起下巴，眨着眼睛说：“我都说啦，亚历桑德罗超级厉害。”
1996年5月31日，欧洲青年锦标赛总决赛，西班牙对阵意大利，双方在120分钟的平局后进入点球大战，最后意大利队以4比2战胜了东道主西班牙。
梅娜在四周围一圈意大利球迷的大喊尖叫中唉声叹气地摇头，本来抱着凑个热闹的心态来看比赛，这下倒是被现场气氛影响得真情实感了起来。再往场上一看，那群刚刚拿到冠军的年轻人也不遑多让，仿佛在最后一个点球踢进的瞬间，狂奔了两个小时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替补席上的人也一个个像被按了开关一样从座位上弹射起身，嗷嗷叫着加入庆祝的队伍，场边的教练组和工作人员也满脸喜色地凑在一起说话。场边的摄影师完整地记录下了这一幕，甚至不忘给另一半场上失落的西班牙人来点镜头，尤其是那个和内斯塔一起在第四个出场，却不幸踢飞了点球的可怜7号——他看起来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我要去找他签个名，说不定以后就变成大球星了。”梅娜拎起包，在里面翻翻找找半天，总算摸出一根深棕色的香奈儿眉笔，在贝娅看变态女粉丝一样的奇怪注视下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至于你——”她又往场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贝娅跟着扭过头，正看见那堆抱成一团的蓝色里伸出两条胳膊，利落地扒拉开压在左右两边的队友，然后从空隙里钻出来一个熟悉的脑袋。
内斯塔正对着她们的方向呲着牙笑得灿烂，张嘴喊了什么，在嘈杂的球场里一点也听不清，然而贝娅忽然一愣，如同此前的每一个相似的瞬间，她总会产生这样确切的直觉。耳边尽是哄乱的声音——人的说话声、喝彩声、哭声，还有夜色里吹过草地的风声，然而此刻侧耳聆听，恍然又只剩下意气风发的男孩在叫她的名字，在对她说：我们赢了，我们拿到冠军了。
“去吧，快过去吧，他不是让你比赛之后等着吗。”梅娜用那支眉笔往愣神的好友头上敲了一下，好笑地说，“反正就算不说，我看你也不会走。”
贝娅被一语说穿心事，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凑过去给了梅娜一个拥抱：“谢谢你今天陪我来。下次来意大利，请你吃冰激凌。”说完，她立刻拿过包，转眼间从同一排几个人高马大的意大利老哥间挤过去，噔噔噔地飞奔下了看台楼梯，留梅娜一个人还靠在原地，嘴里嫌弃地吐槽她“就知道冰激凌，真是小孩子口味”。
内斯塔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倒霉——当然不是指比赛的事，不如说，搞不好正是因为踢进点球消耗了太多好运，于是在赛后跑去找女朋友的途中被举着话筒的记者截胡，先是滔滔不绝地夸奖了一通他今天的表现，然后按惯例问他现在心情如何，有什么想说的。
“呃……谢谢，我现在很高兴。”他瞥了一眼跟在记者身后的摄影师，又迅速收回目光，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他有什么想说的？他只想快点去找贝娅，把刚刚到手的胜利献给她，再真诚地表白心意。但内斯塔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确实也做不出撂下记者直接走人的行为，只好一边僵硬地顺着记者的话往下说，一边默默期望能有别的队友或者教练来吸引火力。好在他的希望没有落空，记者很快发现了路过的帕努奇，快速结束了和内斯塔的对话，一边念叨着“接下来我们采访一下队长……”一边匆匆带着摄影师故技重施地追了过去。内斯塔松了口气，扭头往场边一看，只见心心念念的金发女孩正屈着胳膊搭在广告牌上，满脸揶揄的笑意，不知道把刚刚那尴尬的一幕看去了多少。
他抿了一下嘴唇，长腿一抬，气势汹汹地几步小跑过去，然后在女孩拖长声音的惊叫声中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来。
“啊……亚历桑德罗！你太厉害了，亚历桑德罗！”同样的突然袭击像是一下子把人拉回了西班牙广场的那天晚上，贝娅咯咯笑了两声，顺势搂上内斯塔的脖子，靠到他耳边大声地说着。因为兴奋而有些急促的呼吸洒在耳后，把本就在运动后有些发热的小麦色皮肤染得愈发通红几分。贝娅看得心痒，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那一头被汗水打湿的卷发，想到刚刚在记者面前，这一缕头发被手足无措的内斯塔拨弄来又拨弄去，不禁又趴在内斯塔的肩头上“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是吗，你觉得高兴就好。”内斯塔不知道贝娅在笑什么，但见她现在心情愉快就放心了，转眼瞥见女孩干净的白上衣蹭上了一道草皮深绿色的痕迹，这才想起为自己的冲动懊恼起来，“噢、抱歉，我身上现在有点脏，而且出了好多汗……”
“嗯？不会啊，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你用了香水吗？还是一直这样？感觉香香的。”贝娅说着倒是果真皱起鼻子仔细闻起来，然而没等内斯塔回答，她突然眼睛一亮，从内斯塔的肩膀后面好奇地探出头，“是那个人！”
内斯塔跟着看过去，只见托蒂正在帕努奇的采访现场捣乱，挥着手试图强行入镜：“谁？弗朗切？”
“他叫‘弗朗切’吗？就是你们的18号，梅娜刚刚嘱咐我打听一下他的名字，她说他长得很帅，也许将来会成为大明星。”
“？他哪里长得很帅？”内斯塔觉得这话自己实在不爱听，特别是看着托蒂从帕努奇身边跑开，又去别处四处招惹人，像一只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哈士奇，就差没脱口而出“吃点好的”几个字，“你……你也觉得他很帅吗？”
“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看你，别人的脸都没记住，其实刚才也没怎么看清，哎呀，亚历桑德罗你往那边一点，我再看看……”
贝娅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没能如愿看清意大利18号的长相，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只有抱住自己的那个男孩放大的脸。内斯塔单手支撑住怀里的重量，另一只手按上贝娅的头顶，轻松将她的的脑袋转了回来。四目相对，彼此的距离近到几乎鼻尖相碰，一深一浅的眼睛里映出对方清晰的倒影。
“……再看看我？”内斯塔轻声接上了贝娅没说完的后半句，随后又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抱歉，贝娅，之前那天晚上只顾着邀请你来看比赛，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我想说，你长得真漂亮，小提琴也拉得很好听，在广场上演奏的样子简直迷人极了，我一见到你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跳，想拥抱你，想吻你，想永远地看着你笑。”
内斯塔的声音里听得出有点紧张，但明显和面对记者时的无所适从截然不同，他自始至终没有回避过注视，真挚又热烈的情绪几乎要从那一对深邃的眼窝里满溢出来，即便贝娅对他这番话有所预料，也依旧被说得满脸发烫，几乎要把脸埋进内斯塔的脖子里——然后不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脖子也热乎乎的。
“我……”内斯塔停顿一下，换了口气，“我听见音乐节上的学生说你拿到了哪个小提琴比赛的冠军，于是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赢下比赛，然后也拿着冠军的奖牌和你告白，请你做我的女朋友，所以……呃？”
真切的表白中断了，因为内斯塔伸手往胸前摸去，然后发现那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奖牌——当然没有了，毕竟比赛刚刚结束不久，颁奖仪式还没开始，甚至现场的工作人员还没把台子布置好，只不过许多按捺不住的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上了中间最高的那一块，或站或坐地聚在一起摇头晃脑，见内斯塔往这边看过来，还不约而同地冲他挤了挤眼睛，意思叫他不用着急，亲热够了再过来领奖也不迟。
“……”内斯塔顿时欲言又止，“又搞砸了”几个大字沉沉压了下来。他还在飞快地思考说点什么用以补救，嘴唇突然落下来一个柔软的触感，回过神来，看见偷吻成功的女孩靠在自己怀里红着脸笑，金黄的碎发蹭得脖子发痒。
“笨蛋亚历桑德罗……我才不会随便和不喜欢的男孩亲嘴。”
“那女朋友……”
“好啦，快去领奖吧，男朋友！”
“再亲一下！再亲一下就去——”
又被兴奋中的男朋友抱着讨了几下亲吻，从脸到嘴都没放过，贝娅总算在内斯塔的依依不舍中重新踩上地面。她理了理头发，在附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等他们颁奖结束，这才有空拿出手机，给梅娜发了短信后，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两个未接来电，有些心虚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她最好先给爸爸回个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福尔图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