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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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水渐
在床上动也不动了又几天，时不时被逼着喝苦药。萧然生在老林，本就是个清奇自在的孩子，老爹也不常管束的，现下被迫关在浮华光艳的房间里，胸口疼痛的内伤始终不曾好过，郁郁终日，难受非常。为避免与那人见面，萧然成天躺在床内侧，头向里假寐，静静思考逃逸的方法，暗暗缓慢地冲破体内的禁锢。
那人却是连这样的萧然也不放过，定要让他与他形影不离，去哪里都要让萧然跟着，若是萧然假寐，便直接像小孩般抱在怀里带来带去，萧然不堪忍受。每每看见那张惊如天人的脸就不禁恶心，最难熬的是每晚两人一起沐浴，萧然只要一不小心接触到那人的皮肤，就忍不住作呕。
和一个强要了自己的男子同床共枕，萧然觉得自己脏得可怕。简直要被逼疯。
有一次梦中醒来发现那人不在，一个婢女进来为萧然更衣，萧然抽出那婢女头上的发簪就往自己腕上扎，那一扎极狠，鲜血四溅，筋脉都生生挑断，萧然脸上却无一点痛楚之色。以为解脱。
待到再次醒来时，萧然看见了那人面无表情的脸和那个婢女鲜血淋漓的头颅，那人说：“萧然，你若死，为你陪葬的不止她一个。”萧然不及听完那句已爬在床边干呕，吐出的尽数是黄胆，和粘稠的血，苦味和甜腥味混在口里让他停不下来。他就如此爬了一整天，眼泪哭干，身体像纸扎的一般，没在被褥里，生不如死。
被挑断的手筋不过两个月就被名叫黄轩的少年医好。萧然从那以后在没有反抗过一丝一毫，却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黄轩常常看见这个清美无双的少年跟在宫主身后，低垂着水墨画一般的翦瞳，安静顺从的样子，偶尔被宫主拥在怀里的时候，他看到他单薄如纸的身体细微不可辨地颤抖，墨色的瞳孔令人心惊的空空，像一个没有底的黑洞，找不到灵魂。
萧然睁开眼，身侧居然没有人。
他掀开被下床，只穿了亵衣，觉得有些冷，便披上了床柱上挂的一件白毛薄裘。
在床沿呆坐了一会，看了看自己快抵得上白纸的双手。自己已许久没晒太阳了。溟水宫内是没有窗的，都用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照明。
“萧然公子，宫主请你去见。”青幽无声出现在门口。
萧然跟着他，沿着回廊走，左歪右拐，一连走过了许多一模一样的回廊，经过了一个容得下一个湖泊的大厅，回廊渐渐变窄，越来越往上倾斜，也没有了宫女。尽头是面墙，墙上有一个门环，青幽拉了那门环，眼前是漆黑一片，中间有条细细的光缝，好像在一个柜子里。
青幽推开柜门，眼前是一个雅致的小房间，萧然跟着青幽走出房间，这似乎是一家大户豪宅，房间颇多，园子布置精细，假山石榭，江南韵味。
阳光明媚，和风阵阵，久违了的自然气息不一会便溢满萧然五脏六腑，让他感到舒畅了许多。
他们穿过几条长廊，见到一个大湖，对面一片火红，踏上长桥，在长桥顶往身后望，一片勾心斗角的楼宇。
走近看才知长桥另一头的火红是因种满了枫树。
那人坐在最茂盛的枫树荫下，一张矮几，一壶琼觞。
五大护法都在，墨绫抱剑靠在一旁的枫树上，黄轩跟他站在一起，玩弄手中的枫叶，偷偷对萧然做了个鬼脸，两个倾城女子一红一白，缦立在另一颗树边。
青幽把萧然带到那人面前，便与墨绫站到一起。
萧然独自默默站在那人跟前。
那人用手背支着下巴，倒了一杯酒，神色淡然，一双银眸染上枫叶的火红，如若灿烂红霞，妩媚入骨，却隐隐透着寒气，凌人之上，遥不可及。
“这儿好看么？”那人抿了一口酒，轻挑眉。
萧然抿着唇，努力不去看那张妖冶绝伦的脸。
“坐到我身边。”那人道。
萧然依言。
那人勾住萧然的腰把他搂在怀里，萧然的头自然而然靠在那人肩上。
萧然身体僵硬，他从来讨厌与他做亲密的举动。
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暖日，又或许是因他喝了酒。
他的身体在阳光下照得久了，贴近了有一种暖洋洋的慵懒，他将萧然整个身体都买入怀里，鼻头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脖颈，香醇的酒气混着枫树叶的味道柔软地拂过萧然的鼻尖，竟好闻得不可思议，令人微醺。
温存得让萧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惊慌。
这一次他居然没有作呕的感觉，他手足无措。轻轻扭动了一下，小心抬头看那人近在咫尺的脸。
美丽不可方物，肌肤晶莹剔透，双唇微抿，黛眉轻皱，鼻梁英挺。他闭着眼睛，萧然是第一次看见他闭眼的样子，长长地睫毛在眼下覆上形状好看的阴影，萧然脑子里又是第一次见到这人有的大片空白。
“唤我，水渐。”那人忽而梦呓般喃喃。
着了魔般，萧然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水渐。”
那人似乎已经满意，把怀中的他紧了紧。
萧然眯着眼，阳光透过参差的枝叶斑斑驳驳洒在身上，好温暖好温暖，暖的好像要把人化成水。躺在那人软软的怀中，光柱间飘飞的细微尘埃旋转跳跃。
萧然只觉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地惬意过，目光涣散，眼神缱绻。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