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楼新韵》慕容书欣

5、打棒子

　　“臭蛋，去哪里？该吃饭了。”帘语看到臭蛋往外跑在后面喊道。
　　“一会就回来了。”臭蛋边跑边回答。
　　跑到邻居江河的家里，这是臭蛋的好朋友。还没有进到屋里，电视里经熟悉的音□□过窗户传了出来：“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
　　臭蛋兴奋地跑着往江河的南屋跑去，但到了屋子里已经没有凳子可坐的了，已经有五六个邻居的伙伴已经坐到那里。这个时间对于小男孩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每天在这个时间首都电视台就会播出《哪吒闹海》，但是家里的黑白电视只能收到一个省电视台，看不了。臭蛋很喜欢里面的哪吒，感觉哪吒能给小男孩带来无穷的力量。
　　他站在小伙伴的后面，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哪吒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愈发鲜明，他渴望自己能像哪吒一样勇敢、坚强。他想，如果自己能像哪吒一样，那么他一定可以帮妈妈和奶奶干很多很多的活。
　　电视屏幕上的哪吒正与妖怪进行着激烈的搏斗，每一次拳脚相交，都让臭蛋的心跳加速，紧张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想，如果自己能学会哪吒的武功，那么他就可以保护家人，让他们不再那么辛苦。剧集结束后，臭蛋还沉浸在那紧张刺激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他回到自己的家里，院子里停放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那是爸爸的交通工具，也是家里的重要财产。爸爸去镇里上班，就是靠这辆自行车来回奔波，赚钱养家。
　　“爸爸，爸爸回来了。”臭蛋激动地向西屋跑去，把刚才看电视的情景抛到了脑后。
　　正好爸爸从西屋跑出来。“去哪里了？听妈妈说每天都这样，饭也顾不上吃了。”
　　“去江河家里看哪吒了，咱家的电视收不到。”臭蛋抬头看着爸爸，眼里满是期待。
　　爸爸抱着臭蛋回到西屋里，指着炕上放着的几本书，《水浒传》、《西游记》、《三毛流浪记》，还有几本故事书。他将臭蛋放到火台上，臭蛋爬到炕上翻开《三毛流浪记》。看着里面的小男孩头顶上只有三根毛，臭蛋看着画，虽然有些地方写着字，他看不懂，但不影响他看着图画知道里面的内容。
　　妈妈把饭做好了，爸爸也打开了电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省电视台开始在屏幕上冒着雪花的小点，而且电视发出的声音还“沙沙”作响。中年男子对着小男孩说道“臭蛋，去房顶上转一下天线。”
　　“哦，知道了。”臭蛋从炕上下来，爸爸拿着手电筒照亮院子南边靠西过厅的梯子，臭蛋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房顶上，抓着天线的木棍，开始旋转。
　　“转的再慢点。”爸爸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哦。”臭蛋缓缓地旋转着。
　　从西屋里传出声音：“停，往回转一点。”
　　按照爸爸的说法，臭蛋往回转了一点。
　　“好了，下来吧。”爸爸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温和而又坚定。
　　臭蛋走到梯子边，上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什么，下的时候看到下面黑洞洞的，有点害怕了。这个时候，一束灯光晃到了梯子上边，他小心翼翼地下来。他的心跳加速，手中的汗水让梯子有些滑腻，踩到院子的地面才感觉到心里踏实了许多。回到屋里，看到省电视台已经很清晰了，屏幕上也不再有雪花的小点点了，不再有“沙沙”的声音了，电视里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今年股市异常的好……”
　　小米粥和炒好白菜已经放到了灶台上，案板上放着妈妈刚刚烙好的死面饼，妈妈用勺子往碗里舀饭。这一幕让中年男子心中充满了温暖。
　　“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到元旦的时候才能回来吗？”妈妈疑惑地问，眼神中满是关切。她把手中的碗筷递给中年男子，疑惑着看着中年男子，期待着他的回答。
　　“镇里活这两天没那么忙，就回来了。”中年男子回答，他知道帘语一直在担心他。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安慰，眼神中透露出对家人的思念。
　　“在家待几天？”帘语接着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她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家人团聚，享受家庭的温暖。
　　“就待两天，算是过星期天吧。”中年男子说，他知道这两天对帘语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他们一家人难得的团聚时光，也是他回来帮家里干活的机会。
　　“那正好，准备明天要打棒子。”帘语想着明天的活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知道家里还有许多农活需要完成，但她相信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就能克服困难。
　　“好，找到打棒子的机械了吗？”国祥有些疑惑地问，他知道这是家里的重要工作。他希望能找到合适的机械，以便顺利完成任务。
　　“找到了，福林第家里的。”帘语回答，她脸上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她知道这个消息会让爸爸放心，也让他们的工作更加顺利。
　　“还挺近的，不用跑太远，怎么弄过来呀？”虽然路短，但不好走，这篇街上都是用石头铺出来的，坑坑洼洼的。国祥担心地说。他担心他媳妇的腿脚，也担心路途的颠簸会损坏机械。
　　“用他家的小车子就能推过来，但需要你去往车上抬一下。”帘语看着中年男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他能帮忙搬运机械。
　　“我推不了小车子，光倒。”国祥摇摇头，他知道自己技术不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他担心自己无法掌控小车子，会摔倒或损坏机械。
　　“没事，我推，你帮我拽一下。”妈妈说着，眼神中充满了决心。她相信自己和丈夫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
　　“好的。”国祥认真看着帘语，心中充满了感动。他知道帘语总是能给他们带来力量和希望。
　　国祥吃着饭，跟媳妇谈明天的活。帘语一边说着，一边喂着小女孩。他们的对话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生活的执着，虽然生活艰辛，但他们始终相信，只要勤劳肯干，生活总会越来越好。丫丫吃着妈妈喂的饭，笑容灿烂。
　　这时电视传来了新闻联播特有的声音，这是爸爸每天必看的节目，小男孩却看不懂，专心吃着饭。他不太关心新闻的内容。
　　吃完饭后，小男孩回到了北屋，奶奶正在炕上铺被子。铺完被子后，小男孩和奶奶躺到了炕上，微弱的光亮，照满了整个屋子，温暖而宁静。这是他每天最期待的时刻，臭蛋躺在床上，奶奶开始讲故事了。奶奶知道的故事很多，很多，有童话，有传说，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今天小男孩没有听奶奶讲故事，顺着微弱的光亮，他看到周围的墙上，用泥巴糊起来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小男孩很长时间，但从小男孩记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原来以为就是这样子的。但跑到小朋友家里，和姥姥家里的房子看了，都没有用泥糊。就疑惑的指着糊的一块说：“奶奶，墙上怎么用泥糊着呀？”
　　“这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在63年的时候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房子经不住，倒的倒，塌的塌，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整整下了一个月的时间，后来你爷爷怕塌了，就给拆了。原来咱们这里都是小二层的，这几个泥糊地方就是安梁地方”奶奶的声音柔和而深沉，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和对我们家族历史的尊重。
　　小男孩听着奶奶的话，想象着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年代，想象着那场大雨，想象着爷爷为了家人的安全而做出的决定。他看着墙上的泥巴，沉浸在奶奶的故事中，而墙体上的泥巴，那不只是泥巴，那是历史，是家族的传承，是爷爷的爱。充满了历史的厚重和家人的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决定，他要像爷爷一样，勇敢，坚强，爱家。他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成为哪吒的场景。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自己身体里涌动，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能像哪吒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第二天早晨，冷风凛冽，将沉睡的村落唤醒。国祥和帘语吃完早饭，带着高兴的心情，朝福林家走去。福林和国祥配合着，将打棒子机械抬到小车子上。帘语紧紧抓住小车子，这种小车子她推过，还没有嫁到这个村的时候，经常去地里劳作，运输粮食的时候就用过。帘语着小车，稳健地穿过坑坑洼洼的街道，即使路途崎岖，她却如同舞者，轻盈地绕过每一个阻碍。
　　路过街道时，人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赞叹，有的疑惑。她并不在意，心中想着尽快打完棒子将机械还回来。直到后门的坡道，这个坡道略微有些陡，她自己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就在这时，丈夫伸出援手，用力稳稳地推上了小坡。这一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为这份相互扶持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