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救到床上了[末日]》摆烂咸鱼seven

90、第九十章

　　华东医疗实验室。
　　身后的办公桌骤然断裂，木屑飞溅，宋予君脸上划出几道血痕，他一动不敢动，连着身后的夏氏姐妹花也是如此。
　　五年休眠，满舱血迹，生物激素，心跳遗失……散落的信息接连拼凑在一起，预示真相的拼图逐渐露出，不完整，还少了些什么，还少了一些……
　　面前的人青筋暴起，离得最近宋予君甚至能听到肌肉绷紧的闷响，指甲疯长，白色的头发受到电击般炸开，年朝整个眼珠都覆上一层雾蒙蒙的灰，浑浊灰白的眼眸看不出一丝喜怒，身形骤然拔高近五十公分，特殊材质的作战服紧贴在身上，已然拉伸到极致，山一样的投影迎面盖下来。
　　宋予君如梦初醒，对身后的夏氏姐妹花大喝一声，“快！把门关上！”
　　唰——！
　　门关紧闭，姐妹俩看着形态发生变化的队长惊得身体发颤，下意识执行了命令。
　　宋予君慌乱找出柜子中储存的镇定剂，对着门口的姐妹俩飞快打了个手势。
　　很快她们就明白宋予君为什么会传达这样的消息。
　　年朝活动了下手腕，咔吱咔吱的声响异常清晰，下一瞬，锋利的爪牙刺进前胸，直直剜下一大块血肉。
　　变故发生得太快，宋予君刚抽出注射液，地面上便多了血淋淋的一层混着衣服的皮肉，直面年朝的姐妹俩看着破开的胸膛脸色煞白。
　　宋予君拿着镇定剂飞扑上去，对门口呆滞的姐妹俩吼了一声，“别发呆！”
　　说话的时间，狂涌而出的鲜血喷了宋予君一脸。
　　他转过头，年朝脖颈处已然刨开个血洞。
　　夏氏姐妹花飞扑上去一左一右按住年朝，不过短短几秒，队长在他们面前变得似人非人，血肉模糊，两人满手猩红，指缝间还沾着些碎肉，白着脸不敢松手。
　　接连两支镇定剂的针头损坏，相对五年前的失控，此刻年朝的肌肤竟硬如磐石，药剂难以注入！
　　宋予君握上第三支镇定剂，深呼一口气决定掰上年朝的嘴，手指刚触碰到年朝的脸。
　　砰——！
　　一声巨响，两侧按着年朝的姐妹俩瞬间被甩上天花板，重重落下。
　　年朝耳内的密讯仪随着剧烈的动作滑落在地。
　　宋予君看着面前毫无理智可言，缓步向他走来的年朝，紧攥着针剂动弹不得，他会被年朝撕成碎片的。
　　嘀—嘀——
　　地面掉落的通讯仪骤然发出声响。
　　“队长，任医生遗留的文件修复完毕，时队长的身体状况很…奇怪。”
　　触及熟悉的字眼，异化的年朝仿佛寻到了归宿，静止在原地，两股力量在身体里撕扯。
　　没听到一边的回应，祁伦停下汇报。
　　办公室门口人影聚集，同事关切道，“宋教授，出什么事了吗？”
　　宋予君盯着逐渐恢复正常的年朝，大声回了句，“没事，机器故障。”
　　门口的人影接连散去。
　　自动开启免提的密讯仪里传来祁伦疑惑的声音，“宋教授？年队和你在一……”
　　地上遗落的密讯仪被捡起，祁伦的声音一瞬消失。
　　另一头的祁伦，拿着修复完成的体检报告的手轻微颤抖，年朝低沉嘶哑的声音传过来。
　　“文件的内容。”
　　祁伦暗自清了下嗓子，紧张道，“文件是时队长的体检报告，身体各项指标远低于正常水平，八大指标中，血压脉搏心率三栏为空，不仅如此……时队长的X光胸片，左…左下方是空的，时队长没有心脏。”
　　最后一片拼图归位。
　　年朝闭着眼睛站在窗前。
　　时暮骗了他吗。
　　没有。
　　时暮只是任由他做出错误的判断没有制止。
　　时暮的心脏被取走了。
　　时暮明明可以活下去。
　　时暮明明知道自己一定会为他取回心脏。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雪花般的纹理在玻璃上四下蔓延。
　　叮咚的声响从通讯仪上跳出。
　　华南基地通信困难，信息通过中转站才传回，而距离信息首次发出已过去三五分钟。
　　【目标人物两名丢失，三名重伤，任务中断，是否留守原地，请指示。】
　　同一时刻，灰色战斗机内。
　　头晕目眩，入耳嘈杂。
　　时暮艰难抬头看了束华策一眼，眼底的淡漠轻易刺痛对方。
　　后脑一阵酸痛，束华策按着时暮看向自己，语气森然，“在我彻底生气之前，给我说清楚，你和年朝是怎么一回……”
　　话还没说完，束华策的目光落到时暮侧颈露出的肌肤上，那一圈淡淡的红印无比刺眼。
　　“哈哈哈哈哈！好啊……很好！”耳边的声音越发尖锐，“我就不该放你走，这才离开我多久？时暮！你知道自己才离开我多久吗！你就敢找到别的人代替我了！”
　　时暮根本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身上两处伤夺去了他大半意识，难以愈合的伤口连呼吸都会加重痛楚，都快握不住手上的枪，只提取到一些字词，时暮喘息着，“我的事，和你无关。”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束华策低低笑了两声，“你是不是很好奇，时郝怎么会知道你入狱的实情，他怎么会背叛你，又怎么会认识我。”
　　“我本来答应了时郝，会替他保密。”束华策划着手指重重碾上时暮颈间，泛起的红盖住咬.痕，“只能对他说句抱歉了。”
　　“有破解磁带吗？我可是按照你当初教给我的方法，谨慎万分地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面前伤痕累累的人微愣一瞬，束华策嘴角的弧度扬得更甚，“后悔吗，忘了我，错失了发现真相的好时机。”
　　“石兰！”
　　束华策身后的年轻女性立刻递过一部平板，清晰度十足的屏幕上，暂停的画面正是那处楼梯脚。
　　不同的是，监控的视角更广，覆盖了整个长廊。
　　“来，时暮，我们一起来看。”束华策降低轮椅的高度，靠在时暮身边，捞起时暮沾满鲜血的手，轻触上播放键。
　　这一次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仓皇跑着的小孩，他大喊着救命，稚嫩的声音异常凄惨。
　　时暮面前的画面一下下打着黑闪，这声音在他听来是那么熟悉，时暮费力睁着眼睛，画面上的人，是时郝吗。
　　而时郝的身后正是那个半人半兽的生物，一半身体保留着人的特征，另一半身体已经变成一团涌动的肉球，十分矮小，比时郝还要矮上一些，断断续续地哭着。
　　眼看着时郝快被怪物追上，他搬起一旁的灭火器，重重砸上怪物的脑袋，一连砸了好几下，直到怪物脑袋开花，毫无动静，时郝惊恐着扔下灭火器，连滚带爬朝着反方跑走，而那个怪物，缓缓站起身，顶着破开的脑袋朝着楼道处走来。
　　视频戛然而止，之后的画面便是磁带中所记录的那部分。
　　“你…你和无白，你是……”
　　束华策摇了摇头，“猜对一半。”
　　不过杀了一个怪物……时暮心中想的话不自觉说了出来。
　　束华策大笑出声，“不过是杀了一个怪物？时暮，你猜猜他杀的是谁？”
　　屏幕被推到时暮面前，束华策指着左上角显示的时间。
　　“仔细想想这个时间！新纪元131年7月19，你救我的那一天，你送走时郝的那一天。”束华策扬起眉毛，宣告着，“时郝死亡的那一天。”
　　他在说什么。
　　目光扫过身后昏迷的时郝，时暮对上束华策满是嘲弄的眼睛，干涩的嗓子挤出声音，“我不可能连时郝都认不出来。”
　　“时暮，我也相信你，可是。”这话正中束华策下怀，意味不明道，“你不只是你，体内的朱雀不会让你认出来。”
　　玉镯内的那抹红急促游离起来。
　　束华策直起身，欣赏着时暮呆滞的神情，缓缓说道，“五年前进入华中后，哦不，是重新回到华中后，我一直在研究所谓的神力，可我发现，这些被我们信奉为神灵的生物，居然也会惧怕死亡。”
　　“新纪元124年，你和时郝被秘密送到华中基地，知晓实情的时天晴孤身闯入，带着你们逃离华中。”
　　“华中基地误以为华南单方面毁约，倾力绞杀时天晴，就算有神力相助，时天晴依旧是血肉之躯，身负重伤的她怎么可能活下去？她死在带你们离开的路上，而你早就在幼时便继承了朱雀之力，我说得对不对？”
　　“只是时暮，继承神力的不只是你，濒临死亡的时郝也继承了部分神力，如果没有神力护体，他早就随着时天晴和你说再见了。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
　　束华策放大屏幕，画面慢速重播。
　　怪物被时郝砸倒昏厥的瞬间，一束红光飞快从他体内钻出覆到了时郝身上。
　　束华策轻笑一声，“我也没想到朱雀竟会如此贪生怕死。”
　　一侧的士兵架着时郝扔在两人面前，另一个人紧缚住时暮。
　　“别着急，我现在就向你证明。”说完砰一声枪响，血液从时郝身下漫开，一抹红光抽离出时郝体内，在空中绕了一圈钻入时暮手上的玉镯中。
　　“你是不是总担心时郝的安危，是不是时郝一旦陷入危险你就不能思考，你以为是你在担心他吗？”束华策掐上时暮下颌，抬起那张颓然又漂亮的脸，残忍地吐露出真相，“不，那是朱雀在保护自己。”
　　“从小体弱多病的时郝健康长大，甚至在短短几年内飞速进步，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怀疑，以你的警觉性，会察觉不到异常吗？我告诉你，这都是因为朱雀，操纵神力的代价就是被神操纵。”
　　……操纵神力的代价？
　　“我本来永远也不会知道时郝不是时郝，你一定见过孙燃了吧，五方研讨会仅次于我的聪明人，多亏了他，我才知道时郝的存在。”“三年前，孙燃给我发了一张部队聚餐的照片，我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个人，居然和我曾认识的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他，叫时郝。”
　　时暮猛地咳出一口血，含糊不清地说着闭嘴。
　　“为什么，时暮，你害怕了吗？”束华策越来越兴奋，命人揪起地上昏迷的时郝。
　　时郝那张惨白的脸凑在时暮身前，束华策也贴过来，“我一直很讨厌我这张脸，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着大力拉下从未卸下的口罩，束华策扬着抹肆意张狂的笑，两张相似度极高的脸在时暮眼前放大。
　　“时暮，你说，他这张脸，是像你还是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