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平安》宋禾

105、花生核雕

　　蓝螳和桔杏在一起的消息钻进萧瑾甡耳朵里时，萧瑾甡下意识寻找小橘的身影，小橘早从杏儿口中听说了这个事，她对着萧瑾甡笑了笑，仿佛和桔杏在一起的人并不是她喜欢的人一般。

　　桃羹糖水铺今日生意很好，小橘煮着桃羹笑容都沾染了桃香，萧瑾甡眼里闪过诸多情绪，她走到小橘身前，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小橘，这里先交给我，你去找唐大叔买两串糖葫芦。”

　　小橘明白小姐的意思，起初刚听说时她也会伤心，可如今她在铺子里忙起来，就把什么都忘了，她也逐渐看开了，她对蓝螳的那份喜欢，始于他潇洒收拾盘子的那一幕她从未见过的惊艳。其实她并不了解他，而且桔杏比她会的多多了，长得也好看，听说还有功夫，不像她嘴馋，懒惰，性子还差。蓝螳喜欢桔杏，她理解也接受。

　　小橘不动，店里人多，小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萧瑾甡：“我想吃！”

　　小橘这才站起身拿起小姐给的钱走到隔壁：“唐大叔，我要两串红彤彤的山楂糖葫芦！”

　　以往，她只要说糖葫芦便好，奈何唐大叔现在铺子里的糖葫芦种类太多，不止有山楂的，还有葡萄的、山药的、西瓜的、香蕉和橘子的。

　　唐大叔和糖水铺是同一天搬进来的，他自从搬进来，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这里凉快，客人也多，上午一个时辰赚的就比在外面一天还多！他不止卖糖葫芦，还会卖糖画、糖人。小孩子们都可喜欢了，唐大叔头都没抬就听出是小橘姑娘来了，他连忙将两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过去，并说：“小橘姑娘拿着吃吧，不收钱。”

　　小橘：“这可不行！唐大叔您这样我下次还怎么好意思来买糖葫芦？”

　　唐大叔笑的更开怀了，眼里还有一丝小姐捉摸不透的促狭。“下次你来，我也不收钱，小橘姑娘不要误会，是梅羽公子说的。”

　　小橘愣了愣，梅羽和唐大叔说什么了？

　　况且，夫人不是已经让姑爷回绝梅羽了吗？

　　唐大叔从自己身下的桌子里拿出一小袋钱袋，笑着说：“小橘姑娘你看，这袋子钱是梅羽公子留给我的，他说小橘姑娘爱吃我做的糖葫芦，他却不知道你都是什么时候想吃，他和我说小橘姑娘若是来我着卖糖葫芦，钱就从这钱袋子里扣。扣完了和他说一声，他再给我。梅羽公子可真是心细啊！”

　　诶……小橘姑娘……

　　小橘放下铜钱转身就走，她才不用梅羽的钱吃糖葫芦呢！可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她原先坐着的地方就多了一颗小橘子。

　　小橘看向小姐，萧瑾甡手里同样拿着一颗橘子，她很是淡定的对小橘说：“梅羽送过来的。”

　　小橘：我就知道。

　　虽然先前梅羽和姑爷说过喜欢她这件事，可在此之前，梅羽可从未像现在这样主动表现过，小橘不太理解，她明明拒绝了梅羽，梅羽怎么反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在唐大叔那里存钱，还动不动偷偷给她放吃食，今日是橘子，昨日是苹果，前两天还放过绿竹雕的竹蜻蜓和不知从哪弄来的胭脂。

　　想起那盒胭脂，红云悄悄爬上了小橘的脸。

　　萧瑾甡招呼着店里的客人，什么都没说。

　　楼上的修葺也马上要完工了，萧瑾甡和北岩安看过日子，准备定在六月一日那一天，宜开业。

　　北岩安在城西收桃子，萧瑾甡和杏儿负责洗桃子，绿竹则负责将桃肉和桃核分离开，起初分离桃肉和桃核的工序本来是由萧瑾甡和杏儿一同完成的，只是当萧瑾甡拿起小刀不知如何下手时，北岩安就从她手里抢走了刀。

　　萧瑾甡忘不了北岩安当时眼里泄露出来的紧张，好似她一定会伤了自己一样。萧瑾甡看着那样的目光，心也越跳越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再心里萌芽、破土而出。

　　绿竹便被北岩安排了过来。

　　起初萧瑾甡还觉得这样会耽误了绿竹雕木头，可当她看到绿竹一手一个，甚至都不需要刀就能掰开桃子分离桃核后，萧瑾甡就默许了绿竹的帮忙。有了绿竹的帮忙，简直是如有神助，萧瑾甡和杏儿弄半天都弄不完的桃子，绿竹只用了一刻钟。

　　绿竹掰完桃也不急着走，而是看向篓子里的那些桃核若有所思，他突然有些兴奋地看向萧瑾甡，黑眼仁又圆又亮，“夫人，这些桃核还有用么？”

　　萧瑾甡：“？”

　　绿竹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以拿走吗？”

　　萧瑾甡：“你要这个做什么？”

　　绿竹：“我想试试能不能在这上面雕些什么。”

　　小橘：“绿竹……你可真是个天才。”

　　绿竹见夫人不说话，小声说：“我寻思，这不也是木头吗。而且自带桃子的香气，没准会有人喜欢呢？”

　　小橘咬着糖葫芦嘟囔说：“你家夫人就喜欢得紧！一个桃核木雕从小带到大嘞！”小橘下意识看向萧瑾甡的裙子下角，咦……怎么没有？

　　好像自从小姐成婚后，她便没再见过小姐戴诶！

　　萧瑾甡起初看到这片桃林，惦记的就是桃子里的桃核，她谁都没有告诉，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想法竟然会从绿竹的口中说出来。

　　萧瑾甡想起绿竹给她刻的那个小熊，她嘴角慢慢扬起，有绿竹在，她还用去外面找雕刻师傅吗？

　　萧瑾甡啊萧瑾甡，你竟然会干这种舍近求远的事！

　　萧瑾甡冲着绿竹招招手，绿竹虽然不知夫人是何意思，但也走进了些。

　　萧瑾甡：“绿竹，这些桃核给你，你能不能就在这里雕？”

　　在这里雕？可以啊！“夫人您等等，我去去就来！”

　　萧瑾甡想让他慢点，别撞到人，可绿竹就像是长了飞毛腿，一瞬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人影。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出现了，平时雕木头只需要用刻刀就好，而此刻他怀里的是他一般情况都下舍不得用宝贝刀具们，里面有小修边刀、大修边刀、圆头刀、弯刀、万用刀、锉刀、荡皮刀、砂纸、和鹰嘴钳。

　　绿竹将一排形状各异的刀一一摆在桌上。

　　小橘瞪大了眼：“嚯！竟然有这么多。”

　　绿竹咧嘴笑了笑说：“平时用不到这么多的，这可都是梅羽哥送我的嘞！”

　　小橘：“……”

　　梅羽还挺会送礼的。

　　萧瑾甡也有些眼花缭乱的，当初爹爹给她雕的那枚花生核雕并未用这么多工具，好像只有一把小弯刀。

　　萧瑾甡也不催，她只是想看绿竹能雕出什么。

　　绿竹挑了一把刀尖只有黄米粒大小的小刻刀，对着桃核大致比划了一下，然后他就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下手极快，拿刀的手又极其稳，萧瑾甡只看到细碎的桃核碎屑飞出去，却看不出绿竹雕的是什么。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绿竹才停下手，中途他换了好几个工具，萧瑾甡连记都没记住，她只记得绿竹后面拿起了砂纸打磨起来。

　　绿竹将手里的核雕递到萧瑾甡眼前，“夫人，给您。”

　　萧瑾甡瞪直了眼，这是……绿竹之前送给她的小熊木雕的小小版本？

　　同样是圆圆的、耳朵圆圆的眼、圆圆的肚子、小小的尾巴。

　　小橘惊讶出声：“绿竹！你也太厉害了！”

　　绿竹咧嘴笑了说：“这个雕的最顺手，当初送夫人那个之前，我可是练过好几次的！”

　　萧瑾甡也说：“绿竹，你确实厉害！”

　　绿竹：“其实桃核就是小了点，雕起来却比木头还容易些。”

　　萧瑾甡：只是你觉得容易吧……

　　绿竹后来又雕了几个，他雕了一只小狗、一只小猫，还有一只小橘子。

　　小橘指着那个小橘子对绿竹说：“这是送我的吗？”

　　绿竹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他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是送给梅羽哥的，小橘姐要是喜欢，可以去和梅羽哥要……我猜他应该不会不给你。”

　　小橘：是谁说绿竹老实的？

　　绿竹抱着工具躲避小橘的追打，萧瑾甡看着桌上栩栩如生的核雕眼神发亮，她叫住绿竹，说：“绿竹，若是我给你一副图样，你可以帮我雕出来吗？”

　　绿竹停下动作，小橘也不再同绿竹打闹，萧瑾甡看到绿竹点头她承诺道：“绿竹！我不让你白雕，你说个数！”

　　绿竹：“？”

　　算了，萧瑾甡直接拍板道：“这样，咱俩五五分账！赚的钱，一人一半。”

　　绿竹仍然有些懵，他怎会知道他靠着自己的这手雕刻技术，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了暗卫之中最富有的那一个！

　　梅羽后来也戏称他为——“绿竹公子。”

　　这都是后话了。

　　萧瑾甡拿出得图纸，竟然有一本书那么厚，绿竹眨眨眼，发觉这本图纸里竟然是一个系列又一个系列的。

　　不难，就是有些多。

　　绿竹：“夫人您什么时候要？”

　　萧瑾甡：“你觉得大概多久能刻完？”

　　绿竹翻了翻图纸说：“大概得一个月。”

　　萧瑾甡笑着说好。她之前的预期，在找木雕师傅等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是三个月。

　　好绿竹，直接将工期缩短了三分之二。

　　萧瑾也没闲着，她跟着绿竹去了她的铺子，让绿竹教她最基本的雕刻手法，一学就学了一整个下午，等黑了一圈的北岩安带着一车刚摘的桃子赶来接媳妇回家时，萧瑾甡才停下手。

　　好酸啊！

　　她不忘看眼绿竹轻咳一声，绿竹就像是听到指令一般火速将桃核收进桌子下面，并随手拿起了一块刻了一半的木头。

　　谁让绿竹方才在萧瑾甡的威逼利诱下答应了她不将核雕的事告诉主子呢？

　　北岩安：怎么感觉生生怪怪的？绿竹也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