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潮汐 ...
-
高速公路上，银色车身疾速行驶，打转方向盘从左侧越过前面挡路的不知名车辆，郁潮油门踩到底，到达高磊的小洋楼前。
小洋楼位于云城西区，始建于民国，保留着时代色彩，高磊出生时，高老爷子特意买下来庆祝，经过翻修，红砖墙壁与白色小阳台相结合，楼外建筑呈现的风格偏新中式。
朝二楼望去，一层楼的房间全部沉寂在夜晚中。仅客厅的窗户从院子植株枝叶间透出细碎光亮。
奇了，他没点亮他土掉渣的大吊灯。郁潮合上车门，左手插进裤子口袋，甩着钥匙，走进了围栏铁门。
管家指挥着三个保洁阿姨仔细打扫屋内的边边角角，并未察觉身后来了位不速之客。
踩在地板上，不见高磊的人，郁潮肚子里压一股火，叫住管家：“高磊呢，让他出来！”
“哎呦，我的小郁少，您怎么来了，快请坐。”管家叫停打扫的人，她们离开后，弯腰伸胳膊指引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提壶倒了杯茶。
没功夫和他走社交流程，郁潮将钥匙装进口袋：“别整那虚的，我问你话呢。”
“少爷他不在家。”管家语气弱下去。
小洋楼有门禁，是高正万防止高磊深更半夜鬼混设立的。墙上的刻钟显示夜里一点三十七分，他人应该出现在楼里才对。
郁潮瞥了瞥黑暗的楼梯口：“他人呢，去哪了，故意不见我是吧？”
管家清楚他的劣性子，生怕惹怒郁潮，急忙安抚他：“不是少爷不见你。”先前受了叮嘱，他不能多说，坏了老爷的大事，说了半句便低下头。
听出来他话里有话，郁潮问管家：“把话说清楚。”
“老爷吩咐了，我不能说啊。”两头得罪不起，管家迫于无奈，急的直拍大腿，佝偻的腰板更驼了。
“不能说是吧。”郁潮环顾客厅，寻视贵重的东西，视线定格在木雕花瓶架，上面的花瓶是高老爷子的心头好，他在管家惊恐的注视下，抱在怀里，慢悠悠的掂了掂，这一掂可把年迈的管家吓得不轻。
“哎呦，小祖宗诶，我说我说，您快把瓶子放下，那是老爷最喜欢的古董。”管家张开双手隔空虚护着花瓶。
郁潮递给他眼神，意思叫他继续说，抱着的花瓶却是丝毫没有放回原位的趋势。
“少爷被老爷送去国外，切断与国内的联系了。”高正万和郁金南是故交，郁潮又成天和高磊混在一起，管家亲眼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一点不听话，脾气更是没法说，拿他没辙，无奈交代了实情。
“什么时候的事？”郁潮蹙眉，见他松口，将花瓶放回去。
管家视线追随花瓶：“这个我不清楚。”以年纪大为借口搪塞，“我上岁数了，记不住事。”
看他面容忧愁，像有难言之隐，这事和他关系不大，郁潮思忖，决定放过他。
郁潮捡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很甜，大爷似的翘腿坐在沙发上，摊开手臂搭住椅背：“高磊不回来了？”
“回来肯定是要回来的。”老管家上前两步，欲言又止，最终定在他面前。
“池筱呢，她也是？”
“是的，池小姐和少爷都在国外。”
郁潮软下态度，不再纠缠：“成，一把年纪了，你早点歇着吧。”
“哎，您慢走。”管家戴白手套的手做出“请”的动作，送他出了门。
临走前，郁潮又顺了一个大红苹果，不忘对管家说：“和高叔说一声，下次准备点别的水果，我不爱吃苹果。”
“哎，好，我转告老爷。”管家瞅见他顺走的苹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还是选择记住他的话。
灯光映照得客厅富丽堂皇，管家停留在门口，一道身影就这么隔绝开背后的辉煌璀璨。
两侧的绿植遮住明净的窗，隐在黑夜中，郁潮哼笑，抬腿离开了。
管家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松了口气，转身关闭洋楼的灯。
回到别墅，次卧的灯早已熄灭，上楼时，郁潮刻意放轻脚步。
坐在椅子上，月光透进玻璃，郁潮的脸笼罩在夜色下。
“郁金南，你的狗爪子伸的真是长。”
清晨，宁语汐洗漱完穿着睡衣下楼转悠，站在院子的高台上，终于看清了别墅的构造。院子中央修建喷泉，两边花圃种着清一色的绿植，走过喷泉是奢华的别墅。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规模稍小的城堡。
他家的占地面积快赶上半个理晴岛了。难怪昨晚进大门，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别墅门口。
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她跟着郁潮一顿操作下来，已经心如止水。
呼吸口新鲜空气，宁语汐边做拉伸运动边走到洗手间。
大大小小，一切高级，险些无从下手。
郁潮出现在她附近：“昨晚睡得习惯吗？”
宁语汐点点头：“房间的消音很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郁潮挤牙膏在牙刷的软毛上，看向镜子里站在他身边的人：“过会儿去吃饭，有想吃的吗？”
她不挑食，目前在他的地盘，算是客，客随主便，宁语汐吐掉口里的牙膏沫，声音含糊：“我都可以。”
“你在家里不会迷路吗？”宁语汐洗涮牙刷，问出疑惑。
郁潮仿佛听见了好玩的话：“这点小地方哪能迷路。”
“你家资产多少？”发觉话题冒昧，宁语汐欲挽回，郁潮走近她，胳膊穿过她的身侧，抽出一张洁面巾。
“不清楚，反正想要什么有什么。小时候，看天上的飞机很酷，让老郁头买给我，他不同意，理由是我年纪太小开不了，为了哄我，送了一个车模型。”
他说的车模型是兰博基尼黄金模型车，顾名思义，以兰博基尼为原型1:1打造，模型大小是兰博基尼的八分之一，比真车还要贵几倍，摆放在客厅的壁橱中，她保守估计千万。
纸巾丢进垃圾桶，郁潮的视线与她交汇：“你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我仇富。”
驱车载她来到一家评分高的饭店。
还有几个人没买完，即将轮到她们，郁潮排在她前面，偏身轻声问她：“吃点什么，自己选。”
她没有胃口，一次性吃也不了多少。
菜品推荐屏滑过一页，赫然展示分量少、搭配丰富的套餐。“儿童套餐不错。”
“宁语汐，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三岁小孩？”郁潮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无瑕俊朗的脸漾起笑容，转过去正对她。
“笑什么笑。我吃不下那么多。”宁语汐不觉有什么不妥，这家店饭体量大，小份成人饭对于此刻的她来说也算多，她只是不想浪费食物。
她没好气的解释，气不过，鞋底贴住他的脚，重重地踩一脚。
“喔，你谋杀亲……”
宁语汐走到一半停下，板脸回头看他。
郁潮及时咽下最后一个字。“没什么。”
扭过头，她拉开凳子坐下，点餐的活丢给郁潮，后背靠在椅背，环胸远远瞧他。
没了脾气，郁潮指节扣了扣大理石台面，对店员说：“你好，我要一份海苔拌饭。”
平易近人的男声响起：“还要其他的吗？”
他回头看向座位，宁语汐正低头拆筷子的包装皮：“我家小朋友要一份儿童套餐。”
店员鸭舌帽下的眼睛迅速打量面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人：“您这么年轻都有孩子了啊？”
郁潮笑而不语，捏着号码票慢条斯理地坐到宁语汐旁边。
戳齐筷子，宁语汐将头发披散到后背，殊不知被他占了便宜。
“他刚和你说什么了？”郁潮回头看她的那一眼，宁语汐巧妙地捕捉到，拿杯子抿口水，瞥向屏幕后的店员，质问他。
郁潮大言不惭的说：“哦，他说我长得帅。”
“夸你帅，你看我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宁语汐智商在线，纠出不合理漏洞。
“当然有关系。”郁潮不过脑子，脱口回答。
盯着他一秒、两秒，联想到他曾留下的“丰功伟绩”，宁语汐交叠的腿猛地放下：“你又乱说了！”
“别急啊，我就单纯看看你坐哪，好来找你。”郁潮眼神飘忽，淋水壶倒了杯水。
“你发誓。”宁语汐手指戳了一下他柔软的鼻尖，触碰到丝丝凉意。
郁潮想出对策，蠕动嘴唇，未说出口的话遭打断。
“您好，饭好了，请慢用。”服务员俯身端来两份饭，撤走了托在碗底下的餐盘，目光在两人之间快速游走，更多的落在郁潮脸上。
“谢谢。”宁语汐挪出放饭的位置，轻声道谢。
“汐汐，薯条给我吃一根呗。”郁潮套近乎。
“吃你自己的。”宁语汐抬起头，他碗里除了覆盖海苔碎和芝士的米饭，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莫名可怜。
薯条是套餐特有的，整句话卡在喉咙里，她夹起一根丢进郁潮碗中。
郁潮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别叫我汐汐。”宁语汐嘟囔着。
“？”
“你叫的，我听着别扭。”
不问不要紧，郁潮停下筷子：“宁语汐，你这是赤裸裸的差别对待。”
她挤出一点番茄酱抹在薯条上，不放在心上：“好吧。”
“好吧？你不给我个说法吗？”她的态度和回应，郁潮十二分不爽，诧异惊奇地尾调上扬，重复她的话。
“没有说法。”宁语汐腮帮子鼓动，敷衍他。
郁潮怨妇似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她，一副不讨个说法决不罢休的架势，宁语汐无奈，夹进他碗里一根薯条，变相增添了拌饭碗里的食材多样性：“再给你吃一根薯条，原谅我吧。”
“好，原谅你了。”郁潮没着急吃掉她的薯条，挖了口饭送到嘴边，立刻原谅了她。
这一举动却令宁语汐误会。“你想吃薯条就直说。”
“什么啊，你以为我是想吃你的薯条才那么说的吗？”郁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说这种误会他很深的话。
宁语汐默默撕奶香起司，抛过去“不然呢”的眼神。
“我真生气了，宁语汐。”他尝到了被误解的滋味，心口蒙着层不透气的纱布，闷得慌。和她在一块，早晚有一天得憋屈死。
“那你还要薯条吗？”薯条哄好他一次，或许能哄好他第二次。宁语汐琢磨。
郁潮有片刻的迷茫。关薯条个毛线。“你不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吗？”
经历短暂思考，宁语汐怕他的情绪恶化，附和他：“你说。”
“生气和原谅你都和薯条没关系，我原谅你是我大度，不愿跟你计较。”郁潮吃碗里的饭，无意识的吐槽，“不是惦记你那两根破薯条，干巴巴，硬得能当铁卖。”
“二位您好，我们店的饭不和胃口吗？”郁潮话音一落，不巧全部听进视察后厨的经理耳朵里。
这和当面说别人坏话有什么区别。
“噗。”宁语汐忍不住笑出声，脸埋进臂弯。
门店评分高，可饭的味道实在不好，郁潮简单填补肚子，撂下了筷子，扯出餐巾纸擦嘴，冲身后挥挥手，不咸不淡开口：“忙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潮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