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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火噬 ...

  •   白雪当晚宣布次日即举办丧礼,她希望父亲早点下葬,入土为安。

      夜色已深,纪望渊在房间闷了一下午。终于,他扶着栏杆走下楼,只见白雪顶着红肿的眼睛趴
      在棺材旁,不愿离去,而她的继母如同鬼魅般端坐在阴影中,一动也不动。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纪望渊看不过去 ,端着食物劝白雪垫垫肚子。

      “我不饿,想到父亲离开了我,我就难过得吃不下饭。”

      白雪说罢轻轻推开了纪望渊递上来的食物。

      纪望渊看着被婉拒的盘中食物,他突然愣住了。

      之前在危急情况下,他光顾着想老头下毒,白雪生命会受到威胁,似乎忽略了什么。

      如果老头在焗豆里下的是毒,他的目的是毒害白雪,那前一天大概率也该是毒药,而白雪吃了却毫发无损。

      即使昨天是意外,可今天如何解释?他突然想起来,白雪吃焗豆时,他由于太过紧张,忘了为她替换餐具,勺子上难免残留毒药,乌鸦只是叼走一颗豆子就立刻被毒死,想来红色粉末的毒性不小。

      纪望渊细细回忆了一番,他这两天神经紧绷,竟忽略了这么多细节。

      这么想来,白雪的体质也很可疑。最关键的是,她对于老头死亡的态度。

      照理说,一个下午她的哭声不绝于耳,看起来悲痛欲绝。可怪就怪在这儿,父亲突然暴毙,作为深爱父亲的女儿,她流露出来的只有悲伤,竟不追究原因,直接接受了一切。

      就好像...好像在她的意料之中。

      纪望渊眉心紧锁,神色复杂地看向眼前悲痛的女人。

      白雪眼含热泪,可怜兮兮地抬头,正好与纪望渊对视。

      美人垂泪,果真我见犹怜,纪望渊不禁在心里感叹。

      “呵。”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

      平日里毫无存在感的白雪继母突然起身,烛火被惊动,摇曳闪烁,她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影影绰绰地逼近纪望渊。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雪被她吸引了目光,盯着妇女的脸,语气生硬。

      妇女置若罔闻,拍了拍纪望渊的肩“你先回房休息。”

      虽然妇女面无表情,但纪望渊感觉出了她手在颤抖,她好像在极力掩饰不安,纪望渊有些奇怪。

      “我还不累。”纪望渊并不想听从她 。

      事已至此,他需要更细致地观察这家人,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时,妇女突然不管不顾地冲向棺材,用力推开棺材板,在老头身上翻找。白雪随即反应过来,用力捏住了继母的手臂,妇女极力反抗。

      白雪的力道纪望渊领教过,妇女肯定不是她的对手。看着眼前的闹剧,纪望渊还在纠结要不要插手。

      “有用吗?”白雪的语气冷若冰霜。

      妇女不知道哪里受了什么刺激,颤抖着身体竟挣脱了白雪的钳制,像个疯子般扑在她丈夫身上,撕扯着老头的衣服。

      一个怀表被扯出,掉落在地,妇女随即跪爬着妄图扑向它,而白雪快她一步,捡起了怀表。

      妇女看着白雪手握怀表,仿佛突然被抽走了全身力气,放弃了挣扎,精神萎靡地蜷缩在棺材旁。

      “母亲啊,父亲都死了,你还不放过我们啊?”

      “不......”妇女喃喃自语。

      “我居然都不知道父亲藏着这个怀表啊。”白雪眼里流露出一抹狠厉,但转瞬即逝。

      “我知道你惦念着父亲的遗产,别的我都可以不要,可既然父亲这么喜欢这怀表,就让它陪着父亲入土吧。”白雪摩挲着怀表的花纹,好似充满留恋,接着含笑看向妇女,“母亲,您说呢?”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妇女好像听不懂白雪的话了,只是自顾自念叨着。

      她眼神空洞,但视线缓缓定格在烛台上,此刻她仿佛已经没了生的意志,起身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将蜡烛取下,举在面前,红色烛油滴落,顺着她的手流淌,在她的皮肤上凝固,仿佛血肉裸露,伤疤纵横,触目惊心。

      纪望渊看着就疼,但下一步妇女的操作更是震惊了他。

      只见她将蜡烛火苗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火苗上下跃动,顺着皮肤向上窜,蜡烛发出“滋滋”的声音,皮肤不一会被烫红,起泡,妇女嘶吼出声,尖锐的声音直直刺入纪望渊耳膜。

      纪望渊终究没法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他想要夺走蜡烛,可妇女乱甩着蜡烛,极力反抗。

      “下一个就是你,啊!就是你了...啊!啊!”妇女的痛呼中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话。

      纪望渊听了妇女诅咒般的话,由于一瞬间的失神,没躲过蜡烛,火苗掠过纪望渊的瞳孔,一阵刺痛,他捂着眼睛,只好先行远离这个已经疯魔的人。

      白雪吓得躲在纪望渊身后,紧紧拽着纪望渊衣角,不敢靠近她的继母。

      两人眼睁睁看着妇女最终痛得丢下了蜡烛,脖子上的火渐渐蔓延到头颅,身体。

      她嘶吼,翻滚着,最终喉咙被烧坏,叫不出声,只能用手用力地猛砸头,“咚咚”的一声声,疯狂至极,最终艳红的鲜血从她的盘起的头发中流下,融入火中,她渐渐地没了气息,不再乱动,尸体喉咙处一片焦黑,触目惊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纪望渊扶着墙呕吐,由于没吃晚饭,吐出来的只剩酸水,直到吐无可吐,他只能不断干呕,最终没了力气,坐在了地上。

      一个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烧死在面前,纪望渊眼中不断浮现着灼烧一切的火苗,烛台上的火焰竟能致人死地,它们好像在笑 ,舞动着,好似要跳出烛台,跳入他的瞳孔,焚毁一切。

      此时此刻,纪望渊就像惊弓之鸟,任何事物都能刺激到他,他只想逃避,却腿软无力起身。

      白雪跪在纪望渊的身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温声安慰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纪望渊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不是人吧,人不可能疼成那样了还把火对准脖子的吧。”

      “嗯。”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是人。”

      “当然。”

      ......

      纪望渊最终在白雪怀中昏睡了过去 。

      白雪小心翼翼地抽出身子,将纪望渊摆倒在地板上,起身收拾残局。

      “唉,看来得换个双人棺了”白雪有些烦恼,套上帽子出门了。

      天刚蒙蒙亮,纪望渊便恍恍惚惚地在地板上醒来,浑身酸痛。

      他竟和棺材共处一室了一晚上!纪望渊立刻起身,经历了昨晚的刺激,纪望渊脑子钝痛,像卡机了一般。

      他满城堡寻找着白雪,却怎么也找不到 。

      他不敢回去,看到烧焦的地板就会隐隐作呕,于是只好行尸走肉般地在城堡中徘徊,内心祈祷白雪赶快出现。

      白雪终于回来了,但她还带回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鼻梁高挺,身姿挺拔,只可惜眼圈发黑,精神状态和现在的纪望渊有的一拼,他见了纪望渊便愣住了。

      “这是我的未婚夫,卡列宁亚,我请他来帮忙处理一些葬礼的事宜。”白雪笑盈盈地挽起男人的手,介绍道。“这是纪望渊,我在森林里捡到的。”白雪掩着嘴笑。

      而剩下两人依旧毫无表情。

      “喂,我刚刚在开玩笑诶!”

      纪望渊扯着嘴角,无力地笑了笑。

      卡列宁亚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礼貌又疏离,接着默默抽离了他的手臂,紧紧地抱臂注视着纪望渊,手臂间不留给白雪的手任何空隙伺机而入 。

      纪望渊一头雾水,白雪的未婚夫为什么总是盯着自己,反而对白雪如此冷漠,甚至看起来有些嫌弃?

      但作为外人,他不好妄加评论。

      会面就此结束。

      本来葬礼有些棘手,白雪一人处理不来,纪望渊又畏畏缩缩,但好在有卡列宁亚忙前忙后,白雪和纪望渊反倒成了两个闲人。于是,一个总是抹着泪伤感怀念父母,一个说什么也不愿靠近停放尸体的房间。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才开始参与进来,葬礼虽然仓促却很风光,下葬时,鲜花,悲乐,该有的一个不少,卡列宁亚低着头站在墓碑前,反倒落下了几滴泪。白雪抹着泪上前感谢他,他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雪也不恼,哭了一会便揉着眼睛被纪望渊劝了回去。

      一切尘埃落定,纪望渊决意好好休息一晚便离开,到时换个地方,他也能好好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掺和进来的。

      纪望渊阖上眼,尽力抛开这几天的记忆,许是太过劳累,他很快陷入睡眠,只是不大安稳。

      睡着睡着,他总觉得凉嗖嗖的,好像有道视线盯着他,纪望渊猛然惊醒。

      “谁!”

      “是我啊。”少女幽幽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宛如鬼魅 。

      纪望渊忍住被子蒙头做只鸵鸟的冲动,瞪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身影。

      “白雪?你去拉开窗帘,我看不见你。”纪望渊不敢下床。

      “呵!”一声若有似无的嗤笑。

      紧接着,月光立刻透入窗户,出现在纪望渊面前的白雪脸色苍白,她强扯出笑容,好像极为虚弱。

      纪望渊开始怀疑刚刚的嗤笑是自己的幻听了。但无论如何白雪装神弄鬼半夜来吓他是事实,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纪望渊也是有底线的,怎么可能任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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