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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本性 ...

  •   纪望渊席地而坐,门外的吵闹声让他心烦意乱,女鬼翻来覆去就念叨着那几句话,颠三倒四地讲讲讲,毫无营养,纪望渊根本得不到别的有用信息。

      首先,女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白雪说从未见过,可倘若是等他来了才出现的,纪望渊自然是不信的。

      其次,不尊重父亲是何意?古堡里除他外的男性只有一位,但老头绝对是人类。不过今天饭桌上的打翻饭碗的举措倒是符合不尊重他的说法。

      然后是父亲的称呼。除了白雪应当还有一位姐姐会这样称呼老头,可白雪姐姐已经嫁人,而白雪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她们总不能是鬼吧。

      最后,鬼是由怨气所生的吗?谁死了成为鬼?除了白雪难产死亡的母亲,他对这座城堡里的亡人根本一无所知。

      纪望渊思绪万千,种种疑问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他始终不得要领,无法看清真相。

      想着想着,纪望渊伴着女鬼的声音陷入了昏睡。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纪望渊缓缓睁眼起身,此时此刻,门外已没了声响。

      一晚上的躲避追击耗尽了气力,又靠在箱子上睡了一夜,浑身酸痛。

      纪望渊揉着敲着,又去观察手臂伤势,好在及时止血,问题不大。

      昨天晚上没注意,此时此刻看着这伤口怎么莫名熟悉,纪望渊想到了自己腰部的“野兽抓痕”,一番大彻大悟后寒意顿生,两个抓痕形状重合在一起,整件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如果在森林中的就是女鬼,那这仇怨就由来已久了,或许还与他先前失去的记忆有关。

      他像踏入陷阱的猎物,一步步走进了为他织就的网内,森林遇袭,来到古堡,女鬼追击,所有事件连在一起,暗地里就像有一个推手。

      细想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或许他想多了呢?女鬼也可能是追过来的,可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纪望渊使劲回忆,却头痛欲裂,只得放弃。

      出门前,纪望渊看向了杂货间里的全身镜,想起了白雪说的古堡秘密,不禁笑了笑。

      白雪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呢,这么违背科学的童话故事都能一脸正经地说出来,不过这也算是压抑的环境中唯一的安慰了吧。

      纪望渊走到镜子前,准备调整一下凌乱的发型和衣衫。

      镜子前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纪望渊妄图从科学角度解释这一现象,可身后的一切事物清晰可见 ,这个镜子好像只将纪望渊打了马赛克 ,无论他出现在哪一角,都模糊不清。

      也是,鬼都能有,这神奇的魔镜也不足为奇了,白雪的故事竟不是虚构的。纪望渊认命了,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超乎他的认知了。

      楼下餐桌上早饭已经备好,白雪父亲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不再对纪望渊横眉冷对,他一反常态地回应了纪望渊打的招呼。

      “昨晚睡得好吗?”老头若有所指。

      “嗯,还行吧。”纪望渊不动声色。

      “昨晚走廊里有跑动声,挺吵的,是你吗?”老头阴沉着脸,盯着纪望渊,似是要从他身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是嘛,我很早就睡了,没听见。”纪望渊打了个哈欠,继续装傻充愣。

      老头倒也没刨根究底,止住了这个话题。他恶狠狠地用叉子插住盘子里的香肠,浑浊的猪油从肠衣中渗出,发出诡异的光。

      但吸引纪望渊注意的是他那指甲,仔细看甲缝里有凝固的血迹。而联系到女鬼的攻击手段——用指甲抓人,这老头似乎与女鬼脱不了干系。

      一个离谱但合理的猜想渐渐形成在纪望渊的脑海中。

      老头白天正常生活,维持人类身份,晚上变成索命女鬼,专门逮着他攻击。

      这样就能解释初见时老头莫名的敌意了。

      至于父亲...这老头不会以为白雪对他有意,默认自己是他岳父吧。

      只有这样,一切才能顺理成章吧。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染上女装癖了,竟然还有妄想症!纪望渊长叹一口气,同情地看了老头一眼。

      纪望渊对自己编故事的能力表示肯定,符合逻辑,又抓人眼球,充满戏剧性。

      但抛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老头和女鬼有联系已是既定事实。

      接下来,看来得旁敲侧击打探一下老头的生平了,纪望渊暗自下定决心。

      老头很快吃完了早饭,光明正大地将一包红色粉末倒入了白雪的餐盘中的番茄焗豆里,然后搅了搅,粉末溶入血红的茄汁中,焗豆汤汁显得更加浓稠腻人。

      做完这一切,老头恶狠狠地警告纪望渊:“不想死的话,别多管闲事。”

      还没等纪望渊反应过来,他又阴沉沉地威胁道:“死里逃生的感觉不好受吧。”

      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老头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离开餐厅。

      纪望渊有些无奈,他很没威慑力吗,他好歹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吧!现在一个老头都敢贴脸威胁他,还当着他的面给白雪饭里加东西,笃定他不会告状吗?

      但老头这么说的话,铁定是知道女鬼的事情,这反而佐证了纪望渊的猜测。而老头敢拿此威慑他人,说明老头即使不是女鬼,也能指使女鬼杀人。

      想到昨晚的女鬼,纪望渊压下了心底的怒气,决定按兵不动,冲动是魔鬼。再者,倘若贸然告诉白雪此事,白雪也不会信他的。

      他夹出了两颗豆子,放在窗沿上,现在最主要的是,得验证老头放的粉末有没有毒,避免闹出乌龙。

      不一会儿,空中飞来一只乌鸦,它从高处冲过来,叼起焗豆,又准备腾飞而起,不幸的是,还没等它多扑腾几下翅膀,它便直直地坠落下来,一道黑影重重地落入了灌木之中。

      有毒!纪望渊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不禁为白雪捏了把汗。

      但他此时处境也很艰难,照白雪对她父亲的盲目信任程度,证据甩她面前也没用。

      纪望渊空口无凭,更没法证明毒是老头下的。

      究竟什么仇什么怨,要毒害这么信任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早上好!”白雪清脆的声音出现在纪望渊的面前。

      纪望渊苦笑着和她打招呼。

      白雪落座拿起勺子直接挖了一勺茄汁焗豆浇在面包上,准备入口。

      “慢着!”纪望渊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只好先阻止白雪吃面包。

      白雪疑惑地看过来。

      “你的香肠和面包都冷了吧,我给你再烤烤吧。”纪望渊不容分说夺下了白雪的餐盘,端进厨房,全部倒掉。

      他偷偷将自己没吃几口的早饭热了热,又重新摆了盘,端出厨房,把自己的早饭贡献给白雪。

      这几天,纪望渊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今天甚至连难吃的早饭也没了,他感觉自己熬不到午饭就要低血糖昏倒了,实在心累。

      纪望渊虚弱地看着白雪拿着勺子继续大快朵颐,明明应该饿的发慌,可他却毫无食欲。

      即使救得了白雪一次,他也不能次次都救下白雪,老头这么肆无忌惮地下毒,不就笃定了他无能为力嘛。

      纪望渊痛恨自己的软弱与胆怯,整天瞻前顾后地想这想那,即使知道老头的身世故事,推理出下毒动机,自己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他永远只能在女鬼的追击下逃窜,永远只能懦弱地在老头的威胁下偃旗息鼓,永远也保护不了对他好的人。

      看来要救白雪,只能......

      纪望渊在白雪离开后,悄悄又溜进厨房,用调料罐装了几勺垃圾桶里面的茄汁,塞进口袋。

      他只是自作自受,纪望渊喃喃自语,用力地握紧了口袋中的罐子。

      当天,老头在餐桌上暴毙而亡,口吐鲜血。

      白雪丧父,扒着老头痛哭流涕,悲痛欲绝。而她的继母只是冷冷地立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纪望渊看不透也猜不透这个女人。

      作为幕后黑手,纪望渊无法心安理得地去安慰白雪,只能看着面前的闹剧发愣。

      耳边只剩下了白雪的哭闹声,水滴到纪望渊的脖颈,顺着锁骨流入了衬衫中,身体接触到水滴,凉凉的,痒痒的,麻麻的。纪望渊抬手摸了摸脸,发现竟是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绝境逢生,难道不应该兴奋吗?

      为什么像有重物压着心脏,喘不过气了呢?

      人在困境中总能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而有的人甚至会做出违背本性的事情。

      还是说,他的本性如此。

      他是在求生,还是以求生为借口释放天性。

      下一步呢?该怎么办?

      他该伪装成朋友去安慰那个哭着的人吗?可他现在只想大声制止她,叫她闭嘴。白雪的哭闹惹人心烦,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用那么着急解决一切威胁,明明应该细细盘算一番的啊!

      纪望渊脑子转不过来了,他想回房间一个人待着,可脚却挪动不了半分。

      记起来了!纪望渊有腿疾,那么现在这个身体健全的纪望渊就不是他,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只能是虚妄。

      可这念头只闪过一瞬就被他否决了,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此时此刻的纪望渊多么恶劣伪善,现在这个身体健全的纪望渊就是他,毋庸置疑!

      想到这儿,纪望渊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将眼泪挤出,用手背用力地擦干泪痕,深呼吸了一口气。

      往者不可谏,手染鲜血也好,自私自利也罢,他都得努力活下去,哪怕身处地狱他也不要轻易放弃他如今拥有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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