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质兰熏》媛女婷

4、第四章

　　母亲拉着我的手不停地抽泣着，“晴晴，自己在外面要知道照顾自己。”
　　“母亲，我知道了。您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和父亲，等女儿回来。”
　　穆梓来到母亲面前道，“夫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晴晴，您放心。”
　　母亲点头，但还是不停的拭泪。哥哥走过来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说：“丫头，一路小心，哥哥等你回来。”我在哥哥的怀中点了点头。
　　我走到父亲面前，跪拜道：“女儿不孝要离开父亲，不能尽孝，望父亲要保重身体。”
　　父亲将我扶起来，朗声道：“替太后守灵是为皇室尽孝，爹欣慰的紧。起程吧，别误了时辰。”
　　我转身上车，穆梓上马，礼官唱颂过后，乐器声气，向着宫门的方向车队缓缓动了起来。白色的幡旗随风而起，纸钱漫天洒落，候鸟悲鸣南去，无数人跪在道路两旁。许多年后当我回忆起那次离京的时候，脑中反反复复只有这些画面见证着我不平凡一生的开始。

　　“郡主，前面是樊城，七皇子问今日便在城中休息可好？”
　　“劳烦赵将军告诉七皇子，我听他安排。”
　　“末将不敢。”
　　离开京城已经七日了，景色越来越荒凉。护送我与穆梓的是舅舅的手下，太后的棺椁并没有与我们一同前往，所以随行的人并不多。皇后进谏让我与穆梓先行出发，到皇陵安定下来之后再恭迎太灵柩。这样既可以让我们少吃些苦头，又可以避免初到时的生疏慌乱。皇上觉得让我到荒凉的陵墓为皇家守灵有些愧疚所以便准了皇后的请求。我知道，姨妈不过是害怕我面对即将回京的三皇子穆轩。他常年在外征战，因为镇守边关多年战功卓著而封为镇北大将军。太后薨逝，穆轩奉旨回京奔丧。
　　姨妈做的极对，因为我确实不知如何面对他。虽然当年我是被利用可是却也没有说出真相还华妃和他清白，我选择了保护丁家与姨妈，背叛了他对我的信任。我手上沾满了他母妃的鲜血更害他年幼离京受尽苦楚。家破人亡之仇，颠沛流离之苦，他是应当恨我的。
　　现在他应该已经赶到京城了吧。不知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知他将会怎样对付曾经伤害过他的我们，不知他还会不会当着我的面骂我贱人。

　　又过了三日，我们终于到达了皇陵，拜谒过皇室的列祖列宗我与穆梓便来到行宫。行宫与我想象我并没有多少出入，只是深秋时节，树叶泛黄飘落多少会显出些凄凉。
　　简单的用过饭食，穆梓便邀我到处走走，紫儿也说她要收拾房间让我出去避避灰尘待她收拾好了再回来歇息。
　　我与穆梓在行宫的回廊中缓缓走着，没有语言却不会尴尬，只有丝丝的宁静萦绕于心头。穆梓一身月牙白的素服，显得身材越发修长，清新优雅的气质让人想到雨后的翠竹。
　　“你很适合穿白色。”我由衷地说。
　　“你不也一样，”他顿了顿说，“好像什么颜色都很配你。”
　　“是么？近日里总是着素色都忘记穿别的颜色的样子了。”我调皮的冲他眨眨眼睛，“不然你给我画几幅丹青吧，没事我自己看着就不会忘记了，日后出门也好挑选衣服。”
　　“哪有你这样的无赖？”穆梓也笑了起来，笑容像极了冬日里的阳光，给人舒服温暖的感觉，“你不觉得这里的景致与京城的不同么？”
　　“是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长在这里的不会被人刻意的要求，任何树木花草都被允许生存，这样的生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令人向往。”
　　“怪不得父皇夸你蕙质兰心要封你为兰熏郡主。”
　　“你才知道么？”回廊的尽头的一座精巧古朴的亭子显现出来，我忽然来了兴致问道，“我们去那里坐坐好不好？阳光好的不得了呢！”
　　“好啊，你有兴致我当然会陪你。”
　　兴致自然会变化，开始的时候我们还闲话家常，后来在我的坚持下穆梓终于命人取来笔墨纸张在亭中为我绘了一副丹青，最后我们竟在亭子里小酌起来。
　　带着微微的醉意，我提起一壶酒靠在凉亭的柱子上自斟自饮起来。穆梓走过来抢过我的酒杯，“已经是傍晚了，深秋容易着凉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笑着看向穆梓，“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细心周到？这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我，我还大言不惭的承诺要陪着你。”
　　“你喝醉了。”穆梓转身将酒壶放回石桌上。
　　我只看见一个朦胧的白色的背影，无论怎样睁眼就是看不清楚。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喃喃道，“五哥，你来看我了是不是？晴晴好想你。”我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他，“五哥，父亲不想让我嫁给你，可是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对么？你一定会娶晴晴回去对么？”
　　被我抱住的身体一僵却没有挣开我，任我抱着他胡言乱语的撒着酒疯。良久“五哥”将我打横抱起向卧室的方向走去，我闭着眼睛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呼吸间全是淡淡地墨香。
　　穆梓，对不起。

　　吩咐紫儿打来热水，又吩咐其余的小丫头给我煮醒酒汤，接过紫儿的毛巾，他坐在床边轻轻的给我擦着脸和手。
　　“我知你心中只有穆祺，”他缓缓开口，自言自语般说着，“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他将毛巾交还给紫儿，握住我的手“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想和你一起远离宫廷，做一对神仙眷侣。”在我手背落下一吻继续说道，“既然你选择了他，那我就在你身后默默地守护你，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可好？”
　　待穆梓出门走远，我睁开眼，眼里哪有一丝酒意。“紫儿，今天的话我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
　　“是，小姐。”
　　没错，我故意装出醉酒的样子让他明白我的心意，想让他死心，想让他知道我心里只有五哥一个人。从他望向我的炙热的眼神里我怎能不知他的心意？可是我不能让他卷入黑暗的争斗中去，太后已经把他带离了皇宫，我岂能违背她的意愿？更何况我知道在穆梓心中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鸽子放出去了么？”我淡淡的问。
　　“已经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