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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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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荣脱掉西装甩在地上,蹲下来看着白年生,得逞地笑了笑,现在这个人受他的管控,他不开这个门,他就别想出去。
“还要和我分吗?”纪荣勾起嘴角问。
白年生含泪瞪着他,嘴唇在发抖,嘴角有血流了出来。
“爷爷才走几天啊,”纪荣伸手摸他的脸,给他擦脸上的灰,语气又是令人作呕的温柔:“你对得起他吗?”
白年生咬牙切齿:“对不起他的是你!”
想起爷爷,纪荣抹了一把眼泪:“让爷爷在天上看着我们俩好好的不行吗?别闹了!别让他老人家担心。”
纪荣说着要去抱他,白年生用没伤到的那条腿一脚把他踢开:“纪荣!你给我听着!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我非常非常爱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你胡说什么?”纪荣不信,傲慢又不屑:“你敢喜欢别人!”
啪——
是白年生给了纪荣一巴掌,那是他使了全身的力气扇出去的,纪荣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红印,但是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怒意。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别人!”白年生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他从纪荣身上受了太多太多不公平的对待,他真想杀了这个人,但是不行,他有顾诚,他的人生还有希望。
白年生跪在了地上,在纪荣面前,他想,他一定是疯了,他走投无路了,泪流了满脸,开始用一种商量的口吻看着纪荣说:“我们之间的爱早就没了,我们纠缠了太多太多年,我见过你太多脆弱,你在我面前可以说不敢跟任何人说的话,我就像你从小玩到大的玩偶,你习惯了,离不开,但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够了!”纪荣大吼,额上青筋暴起。
“我想爱自己,”白年生含着泪,用恳求的语气说:“我想有一段正常的感情,放过我吧。”
刚才那一巴掌没有把纪荣打疼,真正让他疼的是这些话,他又发了疯,如出一辙地拖拽,比刚才的每一秒都要暴力,恐惧充斥着白年生的内心,他没有一秒不是在发抖的。
被扯到头发,白年生尖叫出声,他找着个机会,一口咬上纪荣的胳膊,牙齿深深陷进皮肤里,血管破了,血哗哗流出来,纪荣发疼,这才松了手。
白年生不管不顾往外跑,但是门他打不开,这扇门防听防爆,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里面的拍打和求救。
他的手都要拍断了,嘴里还有一口纪荣的血,他弯下腰突然猛烈的咳嗽,脸上,衣服上,还有白袜子上,全都喷上星星点点的红色,他倒在门边,瞪着无神的双眼,能做的只有绝望地喘息。
地毯上大片大片的血,触目惊心,纪荣打开文件柜,拿出医药箱,他胳膊上的一块肉都快被咬掉了,他简单做个包扎,摇摇晃晃走到白年生身旁:“还是要分手吗?”
“已经分了!”白年生怒目圆睁,一双眼睛恨不得杀死他:“我和你没关系了,我要报警!你一定会坐牢的!”
说着他就要找手机,可是手机已经不在口袋里了。
纪荣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这回终于不是暴力了,白年生被他一碰,崩溃地大哭:“放开我!”
巴掌毫无节奏地往纪荣脸上招呼,纪荣脸上被他抓出了红痕,但是对纪荣来说,只要白年生不说那些话,他就感觉不到疼。
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里面有一张大床,进了那里白年生知道会发生什么,纪荣真的什么都能干出来,白年生冷汗都出来了,他之前有过一次被强迫的经历,他死死扒住门框,嘶吼着说:“我男朋友就在楼下!他在等我!他在等我!”
纪荣把他丢在大床上,白年生立马蜷着腿往后缩,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烛台,是个摆件,顶上尖尖的,他拿在手里把尖头对准纪荣。
纪荣也是满身满脸的血,但他却笑了,笑得比鬼都可怕,他抽出领带,衬衫扣子也解了几颗。
“我男朋友会杀了你的!”白年生上下牙齿磕在一起,他猜他脸上一定有伤口,眼泪流上去,火辣辣地疼。
纪荣转身出去,不到一分钟回来,手里拿着白年生的手机。
纪荣坐在床边不紧不慢地捣鼓一阵,手机居然被他解开了,他把屏幕亮给白年生看,幸灾乐祸地笑:“傻子,你所有的密码都是一样的。”
白年生的心猛地一沉。
纪荣点开微信,根本不用往下滑,只需看置顶就行。
“顾!”纪荣一字一顿:“诚!”
“还给我!”白年生的声带像是破了,他吼出来却只能发出一丁点声音,他咳出了血,滴在白色的床单上,他不知道那些血是他的,还是他咬纪荣那一口,嘴里残留的血,他伸手去夺手机,纪荣举高了手。
“你不是说他在楼下吗,让他上来聊聊,”纪荣直接给顾诚打视频通话,铃声响起来:“我也认识一个人叫……”
“喂,白白?”
顾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等他看清了对面是谁,他惊了,不光他惊,纪荣也惊。
“卧槽!”纪荣笑了:“顾诚,还真他妈是你?你什么时候勾的我的人?”
“顾诚,”白年生委屈地叫,带着哭腔喊:“顾诚你快帮我报警,快点!”
“白白?”顾诚一听就知道出事了,慌慌张张开门下车:“我这就报警,你别怕,我这就去找你。”
等纪荣把摄像头对准白年生后,顾诚看到白年生此时的样子,一时之间,他像是被活生生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似的,控制不住往一旁倒,白年生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能把这家破公司炸了!
“你们……”白年生还是握着那个烛台,眼睛肿了起来,战战兢兢地问:“认识?”
“对啊,”纪荣对他的颤抖视若无睹,用跟人正常聊天的语气:“他就一券商的儿子,人真不咋滴,你跟他好上了?”
啪——
又是一巴掌,白年生扇在纪荣的左脸上,他们俩现在都没个人样,一身狼藉。
纪荣不还手,一下都不还,仿佛打的不是他一样,他甚至还拿着白年生的手要求他扇自己的脸。
“滚开!”白年生的手被纪荣攥着,怎么甩都甩不掉:“我爱他!我只爱他!”
纪荣松开他笑了起来,边点头边说:“好,挺好的,那我把你的视频发给他,他会爱你吗?”
视频?白年生一愣,蓦地,他想起来了,纪荣拍过他,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就像一个噩梦,在之前的某段时间里深深地折磨着他。
他没有崩溃,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一巴掌扇过去,而是心如死灰。
“他该到了,”纪荣站起来说:“我去开门,咱三好好聊聊,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门一开,顾诚原本要踹门上的那一脚直接踹在了纪荣身上,一起涌进来的还有三四名保安,他们把顾诚当成闹事的了。
纪荣倒下去,但却一直在大笑。
顾诚是想杀了这个人的,但他现在当务之急是白年生的安危,他看到开着的休息室门,大步奔过去,腿其实是软的。
白年生缩在床角,头发乱七八糟,手里拿着保命的烛台,他一只脚没穿鞋子,白袜子被血染红了,包括裤子上,上衣上,脸上,一整个下巴,都遍布血的痕迹,但那血不是他的。
“白白?”顾诚轻声叫他,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白年生看见他,赶紧丢掉烛台,膝行到床边,然后紧紧地和他抱在一起。
“有伤到哪里吗?”顾诚不停地顺着他的背,心都揪在了一起,颤着声音问:“有没有伤到哪里?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白年生委屈地哭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来了我来了,不怕不怕,”顾诚不停地说。
他一来白年生什么都不怕了。
“顾诚,”纪荣撑着门框轻佻地叫,他身后站着不敢轻举妄动的保安,他身上的血越来越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透衣服,但他却一副对生死无所谓的态度:“晚上去喝酒啊,我们好久没喝过了,你比我小,哥请你。”
顾诚用一双发红的眼睛瞪着他,如果他手边有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纪荣砍过去,他攥紧了拳头,白年生在他怀里颤抖。
纪荣哼笑,抬起手颤巍巍地指着白年生:“他二十岁就和我在一起了你知道吗?我们在一块睡了七年,你算什么东西!”
白年生绝望地闭上眼睛,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过去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情境下被血淋淋的揭露,这一切本该发生在今晚,和顾诚在一起的那点希望也俨然成了泡沫,如果不是顾诚揽着他,他几乎要瘫在床上。
纪荣还在说:“你知道我们之前有多相爱吗,你知道我一个月给他多少钱吗,我还给他买了房,他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就这他还不知足!”
白年生紧闭着眼睛,他谁都不敢看,连呼吸都是疼的。
他感觉到腰上的胳膊还在渐渐收紧,手被顾诚牵住了,他这才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向顾诚,这一切对顾诚来说应该是难以接受的,但为什么、他没有从顾诚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疑惑,顾诚看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温柔。
为什么?
白年生颤抖着嘴唇,他几乎要问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眼泪流多了,他觉得他快看不清顾诚的样子了。
顾诚一直都知道!
这个念头闪现在白年生脑子里的时候,紧接着,他脑子里出现另一个念头,他想死,他不要活着了。
纪荣站不住了,慢慢滑坐在门边,保安们立马就去扶他,其中一个打了120。
“我错了,”他麻木地睁着双眼,呢喃:“你不要离开我。”
可是这个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白年生推开顾诚,绝望地问:“你一直都知道吗?”
顾诚把他拉进怀里,只是回答:“我爱你!”
说了一遍还不够,他用力攥着白年生的手:“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白年生挣脱出来,一直往后退,他宁愿被纪荣打死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拼了命摇头:“你不该认识我的,顾诚。”
纪荣已经被那几名保安移到了沙发上,在用急救箱止血,这间办公室就像凶案现场。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吗?”顾诚也绝望了,他张开双臂:“过来,让我抱抱。”
白年生还是一边摇头一边在床上往后退,直到他“啊”一声摔在了地上,小腿猛地一疼,划到了旁边的东西,是个高尔夫球杆架子。
“白白?”顾诚赶紧绕着床跑过去看他,白年生自己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高尔夫球杆,合金材质的,他绷着脸,眼睛里燃烧着血色。
他拿着球杆对着墙上的电视机就是一下,屏幕顿时四分五裂,有碎片蹦出来,这还不够,床上的被子给掀到地上,穿衣镜也都给敲碎,打开衣柜,里面满满一排高定西装,他全扯出来,踩在脚底下……
顾诚没有拦他,也不想拦他,人都是需要发泄的,等白年生发泄完,他会带他回家,会好好爱他,会告诉他没什么是不能翻篇的。
床头灯,室内绿植,限量版摆件,小型书架,无一幸免,休息室一片狼籍。
到外头的办公室,白年生直奔恒温保鲜的酒柜,他一杆子下去,玻璃没破,他不罢休,使劲去砸,一下比一下用力,不知道是第多少下,那玻璃终于破了个洞,破开了再一砸,滑啦全碎了。
六层高的酒柜,每一层都一二十瓶酒,白年生拿一瓶摔一瓶,啪一声几万块没了,地上很快淌成了河,红色的酒像血似的。
保安们相互使了眼色,要上去拉。
“别动他!”纪荣坐着不动,喝止:“让他砸!”
他转头看向顾诚:“坐啊,别站着了。”
顾诚感觉自己身上没有劲了,甚至连拳头都攥不紧,现在让他去揍纪荣,他都没那个心情,他倚着墙,低下头,泪涌了出来,他感到一阵天大的无助。
脚底下一地的玻璃渣子,白年生踩上去的时候都不觉得疼,接下来是纪荣的那张办公桌,电脑,文件,台灯,咖啡杯……通通扫在地上。
还有书架上的书,撕碎了,全都泡在地上的红酒里。
对于周围的一切,纪荣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坐在沙发上,像尊大佛。
眼睛环视一周,对了,还有墙上的油画,白年生走过去,从顾诚身边经过时,顾诚一把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这个怀抱就像精神病患者的一剂镇静剂,白年生卸了劲,球杆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
这是顾诚第一次在白年生面前哭,也是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在别人面前暴露出脆弱,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求你了,别这样,不要吓我。”
顾诚的眼泪直接烫进了白年生的心里,他内心的恐惧不比白年生少,他也在害怕,让他看着最心爱之人被逼成了疯子,就堪比让他活活受到凌迟。
白年生不让他抱着自己,但一离开那个怀抱,他就直接瘫在了地上,他突然感觉胃里很不舒服,想吐,就像晕车的那种感觉,头晕目眩,太阳穴胀得生疼,身体上和心理上一切不好的感觉都来了,几乎要把他淹没,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他有遗憾,他还没有给顾诚过生日。
“白白,白白,”顾诚蹲下来用手给他擦嘴边的呕吐物,白年生又吐了一大口血水,他们听到楼下传来的120警笛声。
面前是一扇落地窗,今天的天气很好,晚上也很适合放烟花,白年生吐过之后脑子清醒了不少,他靠在顾诚的怀里,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他很平静,平静到麻木。
说出下面这些话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顾诚,我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真诚的诚,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真诚过,你不要和我这种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