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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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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天光大亮,晚上睡得不好,她眼神都有些空洞,随随便便洗漱过,一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提醒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看。
骚扰信息,软件推送信息,购物信息。
最后的微信消息很多条,展开之后独独没有温言的消息。
母亲敲门,祝满月从床上起来去开门。
“吃饭吗,厨房有饭,一会儿我就去学校值班了。”
祝满月摇摇头:“等我饿了就吃。”
然而她一天也没有饿,落地窗前的学习桌响了整整一天,一套套的卷子写完,太阳绕了地球半圈,马上要换个地方照耀。
要是她稍微认真看一下,就会发现写的那么多题到底错了多少。
冯星说,她不该因为一个人把自己都搞的不像自己了,祝满月说,她知道,但是她没办法。
她清醒着知道自己在犯糊涂,却继续糊涂着想,若是因为温言犯糊涂,也是一件极好极好的事情。
〔月亮〕:阿言,我今天写了很多题,忙完记得和我说,好想让你给我讲题啊。
又是一天没吃晚饭。
一如昨日,祝母打开门看到躺在床上手里还抱着手机熟睡的女儿,为她盖好了被子,掩上门出去了。
祝父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推着眼镜,看祝母从女儿的房间出来,关心问:“月月睡着了?”
祝母点点头,挨着祝父坐下。
祝父微不可查的收了一下胳膊,身子往前移了一些,说:“她这两天睡得真早,是学习学累了吗?”
祝母垂眼,脑海里闪过两个身影。
“应该是,让她歇歇吧。”
这几天,谁都联系不到温言,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周婷可让她别担心,她也在努力联系他们,甚至让她父母给温言的父母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应是温言和温秦以及温秦的母亲去了欧洲。
“姑姑说让我别担心,温言只是怕温秦一去不回了。”
“谢谢你,我知道了。”
周婷可皱眉,她隐隐感觉祝满月的情绪很低,安慰她说:“温言应该是临时决定跟随他们飞欧洲的,我想他到那边之后,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的。”
不过没等到温言联系她,祝满月自己已经放宽心了。
人生在世本就有太多措不及防的事情,而他们先是温言和祝满月,其次才是对方的恋人。
爱是成全,不是枷锁。
她想,他本来就处在水深火热的境地,自己怎么能给他添麻烦啊。
拉开纱窗,入眼是一轮明月,不知道月宫是否也有人间这样的冬寒。
她的手表指针正走向十一点。
眼睫颤动,不知不觉眼泪就滴到了表盘上,她拉上纱窗,月亮再也不见。
现在,他们都不能看同一个月亮了。
她在故土望月,他在异国盼日。
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世界。
很快,新年伊始,鞭炮声、烟花声充满了大街小巷。
祝满月和冯星放了很多很多的烟花,黑夜中绽放的花火绚烂非常,两个女孩拥抱着欢呼着迎接新的一年。
“温言,新年快乐。”
“温言,新的一年也要平安。”
生活日复一日的继续,寒假过去大半,开学要来临,分科也即将开始。
祝满月毫不犹豫的报了理科,她对理科一直热爱着,一如对温言的爱,永远燃烧着。
林景旭说:“我们班主任联系不到温言,只能由他爸妈代选了。”
祝满月说:“我知道了。”
“温言那么聪明的人,选什么学的都会很好的。”
周婷可说:“我给姑姑打过电话了,温言他肯定会选理的,只是人不在,不过我想姑姑会尊重他的决定的。”
祝满月说好,谢谢她告诉她这些事情。
周婷可问她:“你真的没事吗?”
整整一个寒假,无论周婷可和林景旭甚至陈迎嵩约祝满月出去,都被她回绝了。
祝满月的朋友圈没有更新任何东西,她所有动态仿佛都停在了温言离开的时候。
新年的第二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连窗外的树都变成白色,她看着无边际的皑皑白雪,静静地透在心里。
她心里也下了一场雪,看着寂静中悄然生出了色彩,玫瑰花一样璀璨绽放。
高一下学期开学,祝满月搬到新的班级,换了新的老师和大部分同学。
高一一班,理科实验班。
她在,冯星在,周婷可林景旭于问都凑到了一起。
他们之间从未这样熟悉的共同无声达成一致过,没有人提起温言,似乎他从没存在过。
教室最后一排有两个空位,祝满月总是盯着那里发呆。
班主任是教英语的曹老师,叫曹盛华,人胖胖的,很憨厚,声音沉稳有力,祝满月第一次听到这样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祝满月同学就是我们班的班长了,大家要向祝同学好好学习,她是以年级理科第一的成绩分到我们班来的。”
周婷可的眼睛睁大,瞳孔里的光暗下去。
林景旭握紧了拳头,大家都在看班级最中间的方向。
女生就那么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她再没去看过学校贴的红榜,只是林景旭每次看成绩都会跟她说:“放心吧,第一是你。”
她上台领奖,开学考如此,月考、期中考、第二次月考、期末考试...
作为优秀学生站在全校面前讲话的时候,祝满月的表情十分平淡,平淡的好像她并没有站在奖台上带着她那么多的荣誉介绍她自己。
周婷可记得,去年时祝满月好不容易从温言手中夺了全校第一的时候,她领奖时那样意气风发。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祝满月,今天很荣幸成为本次考试的全校第一,代表各位同学站在这里讲话!”
她沉稳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好几次林景旭和她斗嘴,祝满月都只是轻飘飘的驳回去了。
于问成了祝满月的右同桌,周婷可做在祝满月左边,林景旭和陈迎嵩坐在于问和祝满月后面。
至于他们怎么都坐在祝满月身边的,除了他们就只有曹老师知道了。
一天晚上,周婷可很久都没有回来,作为学委的冯星出去找人,她绕了学校整整一圈,才在宿舍楼后找到人。
杂草丛生,落叶堆积的墙角,周婷可静静靠在那里,她的胳膊搭在曲腿的膝盖上,手里握着酒瓶,身旁还有零散的空瓶子。
她带了整整一箱酒,冯星打开看,已经喝过了半箱。
乌云密布的天空,一颗星星都见不到,凉风吹着,灌了她一鼻腔酒气。
冯星讨厌酒,也讨厌喝酒的人,不过这时候她居然也靠着墙,在周婷可旁边坐下来,拿了瓶酒撬开瓶盖。
周婷可抬眸看了她一眼,嘲弄的笑笑。
两个人靠着喝了一会儿酒,周婷可的脑袋昏沉,不过还是听清了冯星的话。
“自从温言走后,祝满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跟她说话时,她会出神,有好几次我说话她都没听见,不过窗外的树的枝头开了几朵花,落了几只鸟,她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可是...”冯星顿住,“可是明明她从没哭过啊,为什么就那么难过呢,她怎么就放不下啊。”
风里夹杂着细碎的哽咽,呕哑嘲哳难为听。
“我真想去问问温言怎么想的,就这么不告而别,直到现在都没有跟满月联系。”
冯星的声音轻柔,但是周婷可怎么听都像是要恨死温言了。
祝满月不哭不闹,就这么继续自己的生活,都快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冯星哑然:“我倒希望她哭一哭...不要一个人憋着...”
周婷可因为喝了太多酒,有些怔愣。
“温言离开之后,祝满月再没问过我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似乎只要她什么都不问,温言就还在,从来没离开过。”
风骤停,在夜幕之下,云缓缓舒卷,透出几分光亮的边缘。
月亮一直都在,只是云层太厚,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