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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2013年7月,祝满月中考失利,只能放弃一中,报了稍差一中的五中。

      9月份的开学如期而至,主席台上的少年作为新生代表侃侃而谈,祝满月站在台下,旁边坐着祝母。

      “看看人家多优秀,你再看看你。”

      中年妇女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满意又转变为厌恶,开口就是不满的训斥。祝满月早就习惯了母亲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只是笑笑。

      妇女嫌弃的眼神瞥过,升学典礼结束后,她也匆匆离去,只冷声告诫祝满月在学校要好好学习。

      “还有,别老想着唱歌,就你那麻雀嗓变不成海豚音,你只有好好练芭蕾才可能有出路。”

      中年女人身材微胖,踩着高跟鞋离去,只留下淡淡的香水味,少女看着远去的黑色裙摆,转身走向了教学楼。

      她一个人,落在一群家长与孩子结伴而行的队伍之后,她低着头,却没有低落,只是难免有些思绪。

      她余光看到自己旁边不远处有个一样落单的同学,偏过头看去,是那个刚刚作为新生代表讲话的少年。

      祝满月在心里无声叹气。

      这样的人竟然也是与家长疏离的吗。

      她脚下不自觉慢了下来,落到了少年的身后,少年的背影和走路的样子,在洋溢着欢笑声的场景里,静默无声落在她的眼睛里,悄悄地留下一个印子。

      后来的开学考,她注意到年级第一的位置上坐的是他,在经过那个座位时有意的看了他的名字。

      “温言。”

      少年的脸随着少女嘴唇的开合出现,他的神情中带着些对她的打量和疑惑,像是在问她:“有什么事吗?”

      祝满月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祝满月看清了温言的脸。

      白净清秀,眼睛内双,脸型偏圆却因为瘦有棱有角,虽然戴着圆框眼镜,仍然能让人看出鼻子高挺,嘴唇不薄不厚,嘴角平直,给人的感觉淡淡的。

      他的头发既不是当时流行的两边推平的蘑菇头,鬓角的头发都是正常的长度,也没有厚厚的刘海,发尾高过眉头,整齐又简单。

      直到水杯里的热水溢出烫了一下手,祝满月才赶紧拿出插在饮水机上的水卡,拧紧了水杯盖,去水房里用凉水冲了冲被烫到的手指。

      她只是因为要出来接水所以顺便看了一下他的,祝满月如此安慰自己。

      那次考试,她考了全校第二,温言仍旧是全校第一。

      祝满月开始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看了温言的成绩单后,她更加苦恼了。

      月考成绩出来时正巧她在家里,那天是周六,两三个月没回过家的父亲突然回来了一次。

      父母又一次吵架了。

      她查出成绩那刻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分享,就听到屋外传来争吵声伴随着摔打声。

      祝满月沉默着关上了房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吵架声消失了,她听到了门被用力拍上的声音,然后传来了母亲的哭声。

      她打开了房间门,扶妈妈回了房间。之后从厨房拿了扫把,收拾好了花瓶碗盘的碎片,把客厅的东西都摆放整齐,走重新出门买了新的花瓶碗盘回来。

      那天是个阴天,她坐在阳台的茶几边做题,写到天黑都感觉好闷,于是不出意外,那天晚上她又一次失眠了。

      上初三之后,她的焦虑症就很严重了,常常失眠。

      高中之后办理了住宿,她晚上睡不着,还总是带着书本跑到楼顶吹风。

      那个周六的晚上,祝满月在教学楼顶层从十一点待到了第二天的天亮。

      她看着指针转着,滴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着,暖黄色的灯光落在腿上的书页上,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惹人疲惫困顿,却惴惴不安。

      祝满月站了起来,夹在书上的小灯被她装在裤兜,她的胳膊压着栏杆,两只手端着书,月光的清晖浮于书页的表面,她便忍不住碰了碰。

      另一只手不小心没托住,书掉了下去,祝满月低头看去,幸好只是掉在了栏杆外的短层顶上,她弯下腰伸出胳膊就能够回来。

      温言扶着铁梯子的边上来,脚下刚上两步梯子,就看到有个黑影在楼边缘,他看着那个黑影弯腰像要往下跳,脚下用力蹬上楼顶,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栏杆边。

      祝满月弯腰够着卡在短层顶上的书,她的手刚碰到书,措不及防被长臂圈住向后靠去。

      圈住她的人在她距离栏杆一米多远就放开了她,气喘吁吁坐在了地上,还不忘劝她。

      “小姑娘——干嘛——这么想不开——”

      温言的声音很轻,和晚风一样舒服。

      祝满月站着,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沉默在他们之间,晚风里夹杂着少年的喘气声。

      祝满月:“......”

      她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出声解释。

      “不是...那个...我没要跳楼......”

      她只是不小心把书掉到了栏杆外面的短层顶上。

      少年听见她的话,神情中透露出一丝尴尬,他走到刚刚祝满月站的位置,轻松伸了一下胳膊就捞她的书上来了。

      他把书递给她。

      “谢谢你。”

      祝满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短指针走向四。

      “你——晚上睡不着出来散心?”

      温言低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单词册上,祝满月赶紧把它背到身后。

      少女朝他伸出了另一只手。

      “你好,我是高一七班的祝满月。”

      她的声音爽朗清脆,是挂在屋檐下的铃铛,嘴角带着笑。

      少年轻轻回握她的手。

      “我是高一三班的温言。”

      他的声音清浅淡泊,是落在湖水上的一瓣花。

      她知道。

      少女的眸光背着月色,比月色更皎洁明亮,唇角勾起的笑向下压却止也不住。

      教学楼楼顶让他们得以相识。

      最开始他们默契的互不打扰,温言喜欢坐在一边静静吹风,祝满月就在另一边看书。

      祝满月看书有看不懂的地方就会问温言,温言会耐心解答。

      第一次月考,祝满月考的还行,年级第九。

      当坐在她旁边位置的女生把纸条扔到她脚下的时候,她装作没看到,直到那个女生再次把纸团扔过来。

      女生看着祝满月,用眼神暗示她捡起来。

      祝满月不认识她,也没有想帮她的想法。女生见祝满月不帮她,咬了咬唇把纸团扔给祝满月前面的林景旭。

      林景旭回头,看见崔颜示意他捡纸团。

      他转过头没理,一点不惯着她的毛病。

      崔颜家里有钱,加上自己长得漂亮会绘画,在学校里颇受吹捧,靠着抄袭抄到了很高的排名。

      因为祝满月和林景旭都对她不理睬,导致她的排名一落千丈。

      崔颜捏着成绩单,低着头受着父亲的数落,眼里却满是愤怒。

      她认识林景旭,一个公子哥,不过却不认识祝满月。

      李秀文告诉他,祝满月她爸妈早就分居了,她爸出轨,根本不管她们母女。

      崔颜满意的笑了。

      那天,是祝满月噩梦的开始。

      她的文具书本开始无缘无故的失踪,她请求当时的班主任李安能够调取一下摄像头,李安严词拒绝了她的请求。

      他是有意为难祝满月的。

      作为青年教师,刚毕业就做了班主任,因为长相不错且年龄与学生相近,李安很快就收到了无数女学生的喜爱,然而,祝满月总是淡然客气的同他讲话。

      从这个少女眼里,李安看不到那种崇拜仰慕的神情。

      哪怕他知道有几个学生在霸凌祝满月。

      因为李安的冷眼旁观,那些人熟若无人的对祝满月动手,有时候她只是经过厕所,却被无缘无故泼了冷水,消失又重新出现的课本上多了许许多多的辱骂的文字。

      “贱人。”

      “婊子。”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没爸的人。”

      有一天,祝满月收到了一条短信。

      “这样吧,你给我磕头道歉,我考虑考虑放过你。”

      祝满月知道是崔颜发给她的,她想都没想就无视了这条信息,霸凌她的人只会因为她把底线降低而得寸进尺,她不是什么任人揉搓的扁柿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有一个署名为Hai的人给她发了一段话。

      “展信安,我最近常常做梦梦见以前父母吵架的场景,他们无疑是一对怨偶,可是偏偏又舍不得离婚,于是时间来到了现在,他们过着一种互不打扰相安无事的状态,就像是陌生人......或许我应该做点什么让他们放下隔阂握手言和,至少面对面时能够笑着说话,而不是冷着两张脸,每当我想要做些什么,却被告知不需要我插手,我很苦恼,但是我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太清楚,也怕贸然干手反而适得其反,所以最近我在向家里的一些长辈打听父母的事情,但愿很快会解决这些不开心的事。我想,如果事情很麻烦,求助一些信任的人可能会得到一些帮助。希望你能够摆脱困境,仍然勇敢着前进。——Hai”

      虽然不知道这个署名为Hai的人为什么给她发这些安慰她的话,不过这确实熨平了她焦虑的边边角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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