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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水面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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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路伸手抓住他脸上的钢管,慢条斯理,但坚决地又往里按下去十公分。
钢管强行挤过于宵脸上的皮肉和颅内大脑,将骨骼碾得咯吱咯吱响,更多的血流下来。
“啊啊啊啊啊!!别别别!停手!”于宵疯狂求饶。
萧路直按到钢管只剩下一小截留在外面才停止。
于宵看上去不像个串烧三兄弟的老大了,像长出条钢辫子的血葫芦。
“哇……痛死!”于宵蹲下身,疼得双手乱挥。
“看你不爽。”萧路告诉他,“好了,起来跟我走。”
“去哪里?哇真的好痛。”
“地府。”
“我……”于宵刚想说不去,对上萧路煞气寒冷的眼神,“好好好,别捅了啊!”
萧路便领头往外走。
于宵唯唯诺诺跟着,小声嘀咕:“妈的这老吴不比我坏,他都没死,太不公平了。”
“等他算总账的时候,你会庆幸你早死了。”萧路扔给他一句话。
于宵哆嗦了下,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跨过还晕在地上的老吴,看都没看他媳妇一眼,跟着萧路走了。
欺软怕硬的于宵自然没有给萧路差评的胆量,哪怕那根钢管拽得他脖子一直往后仰,到了酆都之后,他还是恭顺地给了五星好评。
做完这单,萧路今日的功德上限积满。
时间也晚了,他回船上睡觉。
平日里,萧路是有点喜欢在忘川河上睡觉的感觉的。
船舱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他仰躺在舱内,听着河下传来的隐约嚎叫,河水有节奏地轻轻拍打船舷,总体来讲,比较助眠。
他睡眠一向还可以。
不过这晚睡到一半,萧路却自然醒了。
他坐起身,除了平常熟悉的声音外,好像还多了一种声音。
就像有团河水,一直在他的船底旋转,自顾自地拍打船底,动静比船边传来的浪涛声还要大。
船底有东西,萧路立刻得出判断。
他走到船舱外,用意念将船底的物品勾出。
轻微的“呲拉”声过后,一截圆木状的东西从船底水下滑出。
萧路低下头,水面之下,依稀可见一张紧闭双眼的脸。
那是个忘川司机,生死不明,哪里是什么木头?
“起。”萧路勾勾手指,水中的身躯破开水面,向上浮起,平平展展落在乌篷船的船头。
半丝呼吸也无,死得不能再死,是一具尸体。
萧路并不认得。
他平时不关心别的司机,跟他们没有接触,大部分司机他都会觉得面生。
乌篷船上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偶尔才亮着。
可忘川之上,绝大多数的摆渡船都装饰了各种彩灯和照明。
在五颜六色的缤纷灯光下之下,许多忘川司机都看见了那具直挺挺的尸体,碍眼地横在萧首座的乌篷船上。
惊呼声和惨叫声四起。
忘川司机是罪人,但不是活人。
既不是活人,就不会死。
可现在死了一个。
除了酆都内部人,没人能闯进地府杀一个摆渡人。
这是罕见事件,同样也是杀人放火的重罪。
所以归第九殿迟年管。
迟年得到汇报,立刻下令,以一种“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气派,将萧路和当时在场的目击司机们全部抓回殿内,足足带走了十几个。
为了给恶鬼们一个下马威,第九殿故意修建得阴森可怖,就连点的灯,也是幽深的绿色。殿堂后面传来的惨呼声清晰可闻,像背景板。
萧路泰然自若,其他司机一进殿就慌了手脚。
“这是干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
“我只是恰好看见那尸体,凭啥抓我啊?”
“迟王给个公道!”
“九殿真的太可怕了!我要回忘川!”
……
殿上的鬼差们整齐站成两列,位于高台中央的王座空无一人。
鬼差们并不说话,只用阴森的眼神注视一众司机。
第九殿的鬼差常年使用恐怖眼神瞪视恶鬼,眼技练得甚好,令殿里的威压气势更为浓重。
刚从忘川捞出来的尸身,横躺在殿前,衣服裹得还算严实,脖颈处露出一片红痕。
“肃静!”鬼差中站在首位的一个黑无常大吼,“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得喧哗!”
司机们不敢再嚷,改为低声抱怨,殿内一片“嗡嗡”声。
第九殿之主,平等王迟年姗姗来迟。
萧路推测他是故意的。迟年故意让大家等待,等到大家的心情更为焦躁,一会儿好问话。
顺便也摆摆他身为阎罗的威风。
迟年慢吞吞,挪上他的宝座,一双小眼睛来回扫视。
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萧路脸上。
“我说你们要造反。”迟年语速慢,说话时每个字都像独立存在,“你们真造反啊?”
他轻拍了下座椅扶手:“同僚都敢杀!”
底下鸦雀无声。
小声的议论也停止了,司机们惊惶不定,仰头瞅着迟年。
萧路施施然站在最前列,漫不经心,与迟年对视。
迟年横了萧路一眼,“寅申-22。”他喊道。
刚才出言威胁众人的领头黑无常立刻转身,一溜小跑至迟年座椅旁,俯首帖耳,等待吩咐。
萧路记得这名字,张旭伦说第九殿里有个天天山珍海味,胡吃海塞的老手鬼差,就是这个寅申-22。
寅申-22的伙食显然相当不错。酆都的鬼差们身材集体偏瘦,跟饭菜的口味单一有很大关系。
他却肥头大耳,白白胖胖。
寅申-22认真听完,连连点头,他直起身:“王问!这死者,怎么回事?答!”
萧路抿唇,不做声。
司机们七嘴八舌。
“我一抬头,就看见萧首座的船头有具尸体。”
“隔壁老王喊我看尸体,我就去看了眼,妈的!”
“我当时在萧首座船后面,好像是他捞起来的。”
“萧首座发现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
……
“萧首座!”寅申-22大声喊,“你怎么说?”
“我睡到半夜,感到船下有东西,便勾出来看了看。”萧路指指尸体,“就是他。”
“就这么简单?”寅申-22回头看迟年,迟年略一点头。
他走下高台,直走到尸首跟前,蹲下仔细查看,甚至用伸手在死者的颈部揉搓了几下。
”他是谁?谁认识?”寅申-22站起,大声喝问司机。
片刻面面相觑之后,司机群中有人举起手,怯生生:“我认识,他是杨敏然,跟我们一样,就是司机。”
“报迟王,”寅申-22回身报告,“死者杨敏然,忘川网约车司机,死亡时间在两小时以内。”
说来好笑,黑白无常这些鬼差们可以自.尽,但没人这么干过。毕竟他们熬到功德攒够,投胎转世时几乎个个中上之命,因为当鬼差有加分。
摆渡人是戴罪之身,活着为了赎罪,不仅转世所需功德超出鬼差们数十倍,而且根本无法自我了断,虽然很多摆渡人熬得凄苦,很想死了算了。
所以摆渡人死亡,原因只能是一个:他杀。
“说说吧,今天晚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谁能作证?”迟年亲自发问,同时指挥鬼差们,“去,一个个问,问清楚。”
殿前鬼差们井然有序,按照现有队形,列队走向众司机。
九殿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一个守门的白无常大喊:“秦王!不能进!迟王吩咐,他正在审案,谁都不许打搅。”
司机和鬼差们齐齐将眼光投向萧路。
萧路表面无所谓,心中略尴尬,搞得好像他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迟年眯起眼,双手捂住耳朵,“哇哇本王突然耳鸣,严重、非常之严重,什么也听不见。寅申-22,快去将殿门关上。”
寅申-22显然是迟年的心腹,见主子以装病为借口,猜他并不愿得罪秦王,但也不肯让秦王插一手。
于是寅申-22飞奔至门外,作揖拱手鞠躬,就差下跪,好言好语说了一箩筐,但就是不肯让秦越进殿,最终顺利地、谦卑地将秦越关在了门外。
殿内鬼差们各尽其职,仔仔细细挨个询问,最后汇总给了寅申-22。他则走到迟年旁边,低声汇报了一遍。
迟年很开心,咧开嘴,大笑两声:“萧首座,又是你?!”
萧路勾唇:“我在睡觉,的确无人可证明。”
“那你的嫌疑,就颇大了呀。”迟年意味深长,手指托住下巴,欣赏萧路即将到来的慌乱。
然而他失望了,萧路依旧淡定。
“你怎么解释?”寅申-22喝问。
萧路冷冷道:“解释?很容易。寅申-22,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尸体?”
“当然有啦!我不仅看了,还亲手摸了!”寅申-22立刻反驳。
“唔。”萧路走上前去,垂眸,“我可以动他吧?”
寅申-22回看迟年,然后回过头来,“可以。”他又自作主张加了句,“别耍花招!”
萧路伸出手,轻推尸首的头颅,让脑袋仰得更加靠后。
尸体脖颈处的伤痕显露无疑。
“我判断他是被掐死的,你有没有意见?”他问寅申-22。
寅申-22略迟疑,回复道:“姑且可以这么看。”
萧路身后的司机们纷纷伸长脖子,小声发表意见:
“手指印啊那是!”
“真的是被掐死的,他妈的谁干的?”
“嗯不像用绳子勒的,叫我说,应该就是拿手掐的。”
“好,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他颈上的掐痕不是一道,而是两道?”萧路对着两道伤痕分别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