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第一摆渡人》大印

110、初生牛犊

　　萧路轻弹手指，书桌上一个两升的玻璃水瓶猛地跃起，狠狠砸向地面。

　　“哐”！

　　身影愣住。

　　眼镜男第一个惊醒，无缝惨叫：“啊啊啊啊啊来了啊啊啊啊！！！”

　　这声鬼哭狼嚎，把另外三个人全部喊醒。

　　平头男翻身按亮电灯，被吓得怒骂：“我靠！”

　　队长从上铺一跃而下：“为了宿舍！！！”

　　眼镜男哑着嗓子发令：“AP！AP！集火！集火！”

　　耿毅从上铺掏出一个硕大紫外线灯，“叭”按亮，强光投向正向宿舍门口逃窜的身影。

　　身影嘶声惨叫，后背的衣服灼出几个大洞。

　　平头男生抱起一只塑料罐，一把掀开盖子，没头没脑地向身影浇过去。

　　身影满头满脸被灼出十几个大水泡，衣服上的洞更是灾难，洞里冒出阵阵白烟。
　　身影遭不住了，半蹲在地。

　　“AD！AD！队长！”眼镜男再次下令，声音比刚才稳了许多。

　　人高马大的队长大喝一声，从自己的床铺上请出一尊……弥勒佛像。
　　他抱着弥勒佛，跳到身影对面，手一伸：“嘿！”

　　身影吓得双手抱头。

　　过了片刻，身影疑惑地抬起头。

　　眼镜男叹息一声：“队长，听劝。”

　　队长不服气地将弥勒佛像放回桌上，伸手从床铺上又一掏……拿出一个用衣架搭成的十字架。
　　他快速返回身影面前：“嘿！”

　　身影摇晃着瘫倒在地。

　　“Gank！”眼镜男发出指令。

　　三个人勇敢地冲上去，抓头的抓头，抓胳膊的抓胳膊，将身影架起来。

　　“我靠！”平头男生又骂一句，“真难闻啊！”

　　“你们看他的牙！”耿毅叫道。

　　“真是个吸血鬼！老子服了！真的是吸血鬼！”队长揪着身影的头发不松手，指挥眼镜男，“快把老子手机拿过来，我跟这货合个影！”

　　萧路挑起的眉毛到现在还没平复，他笑了。

　　要不说，学生时代是最具有创新精神的时候呢？最有活力，最勇敢。
　　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宿舍里的四个人还没高兴够，吸血鬼发出一声咆哮，双臂用力一振，耿毅与平头男生像两个木桩子，“嘭嘭”地飞出去，撞在床架上。

　　队长大约对自己的体力很自信，怒吼一声：“单挑啊！”双手紧按对方脖颈，上半身整个压上去，试图把吸血鬼压趴。
　　吸血鬼一边低声咆哮，一边硬撑着站起身，背上驮着个高大的队长，猛地往后一退。

　　队长的背扎扎实实撞在上铺的床帮上，床铺“哐”一声，枕头IPAD耳机手机，天女散花般，纷纷掉落。队长痛得难忍，撒开双手，去捂自己的后背。

　　“Gank!!!”眼镜男狂叫，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挡在自己面前，“你不要过来啊！”

　　吸血鬼没打算过去，他慢慢转向队长，两只锃光瓦亮的眼睛贪婪盯着队长脖子上的大动脉。

　　萧路笑容不减。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只体力速度耐力全面碾压人类的吸血鬼。

　　萧路显形，走进对面宿舍。

　　吸血鬼的两颗尖牙距离队长的脖子最多还有十厘米，瞳孔中映出队长一半惊恐一半绝望的脸。

　　美味就在眼前，吸血鬼陡然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拉丝口水都滴在队长身上了，偏偏脖子像被钉死在肩膀上。
　　然后，宿舍的景象“呼”一下上下颠倒。

　　最后，大地向脸急速推来，平平展展地拍了上去。

　　吸血鬼比刚才队长叫得还惨，甚至带了些委屈。

　　萧路随手把吸血鬼摔了个大马趴，立刻屏住呼吸。
　　浓烈的大蒜气味、血腥味和腐臭味，外加男生宿舍里经久难消的激素味，乌泱泱地扑上来。

　　“萧路？！”耿毅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他向室友们介绍：“这就是……”

　　“夏教授的老公！”三个人齐声回答。

　　萧路勾勾唇：“幸会。”
　　然后编瞎话：“刚才我看这个人很不对劲，跟着他来看看。”

　　“啊？你替夏教授拿东西……从下午两点拿到现在？”耿毅很不理解，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还好你拿了这么久！”

　　“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全完了。”眼镜男冷静指出。

　　平头男揉着胳膊肘：“命好，还是命好，谢谢你啊萧路，救命之恩！”

　　队长捂住后背：“你可真牛！这爆发力……不对啊，我都没看你使劲儿啊……”

　　萧路一把提起地上的吸血鬼：“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耿毅突然凑前两步，仔仔细细盯着那张灼出大水泡、泡了大蒜水有如炸咯吱的脸。
　　他犹豫着，还是开口说道：“我去，不会吧……你怎么像那个谁啊？那个谁啊！”他转身招呼室友，“你们来看！”

　　四个脑袋齐齐凑过来。

　　眼镜男托托镜腿，难以置信：“吴主席？！”

　　三个人齐声大叫：“就是他！”

　　“怎么？”萧路不明就里。

　　“学生会主席啊这是！”平头男生大叫，告诉萧路。

　　队长摸着下巴：“狗东西你今天不嘚瑟了？上次我跟你说我们队缺训练资金，你就是不肯去沟通。”

　　“队长，非常时期！”眼镜男提示道。

　　“你们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萧路问道。

　　四个人叽叽喳喳同时回答，最近的一次是一周前。

　　“见到他的时候，他不像这样吧？”萧路又问。

　　四个人一起摇头。“好着呢，可能装了。”队长补了句。

　　“谁初拥了你？”萧路看向吸血鬼。

　　吴主席奄奄一息，作为一只刚转化没两天的纯新吸血鬼，他大半条命已经□□没了。

　　萧路碍着学生们的面，不方便招火放冰的，捏住吸血鬼肩膀的手便稍加了点力。
　　轻轻“咔”一声，肩胛骨当即断裂。

　　“啊啊啊！”吸血鬼迸发出最后一点力气。

　　耿毅他们莫名其妙，吴主席明明看着快没气了，怎么突然飙高音呢？

　　“想让我问第二遍？”萧路和颜悦色，将手轻轻挪到另一侧肩膀上。

　　“我不知道啊！”吸血鬼龇着两根尖牙，哭喊道。

　　四个人又惊了，原来变成吸血鬼之后还能说话！

　　“你知道什么？”萧路淡淡说，“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四个人更惊讶，稍顷，队长冲那三个人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牛X！”

　　“我知道我们的领袖，我告诉你！”

　　萧路的预感不好，刚想让他闭嘴。

　　吸血鬼接着大喊：“是夏教授！夏泽！”

　　“嘶！”四个人同步猛吸一口凉气，随后纷纷向萧路投去胆怯的眼神。

　　萧路一双冰眸，只落在吸血鬼身上：“你要不要想好了再说？”

　　眼镜男勇敢发言：“这不胡扯吗？这是夏教授的老公！你见过两口子，一个吃人一个救人的吗？”

　　“我前两天看一网文，CP就是你说的那样子欸。”平头男生小声接话。

　　“什么跟什么……”耿毅崩溃。

　　队长到处乱看，边看边抓脑袋，CPU眼瞅着要干烧。

　　“就是夏泽，就是夏泽！”吸血鬼狂喊。

　　“嘶哈！”些微敞开的宿舍门传来一个怪声，随后一个人影一闪，冲进屋内。

　　宿舍中央的节能LED灯下，站着一个红发青年，耳朵上一个大大的钻石耳钉，褐色眼珠在灯下异常显眼。
　　浓眉拧在一起，他怒视半蹲在地上的吸血鬼，自己嘴里却也缓缓探出两颗尖牙。

　　比先前那只的牙尖多了，也更长！

　　“为了宿舍！”眼镜男往后一蹦，躲到最里面，“AP！AD！集火！”

　　耿毅抓起紫外线灯，平头男生端起大蒜水罐，队长握紧简易十字架，“哗哗刷刷滋滋”，一通输出。

　　喧嚣过后，紫外线灯砸中墙壁，四分五裂。
　　红发青年站在原地，左手将团成一团的十字架扔出去，右手缓缓从遮挡的眼前放下。

　　他愣了愣，狐疑地闻闻衣袖……“yue!”
　　“哪个好人家只吃蒜水不搭配烤鸡呀！”他气得大叫。

　　眼镜男惊得也大叫：“不管用啊，我的妈呀！”他反应倒不慢，紧急着又喊：“萧路！萧路！救！命！啊！”

　　红发青年收起尖牙，望向萧路，“我早看到你啦，美人！”

　　萧路一笑：“阿方索，你好。”

　　室内陷入死寂。

　　过了两秒，传出一阵“格格格格”声……平头男生上下牙不断磕碰：“完、完了、就是……夏教授，他老公和他老公的朋友，是一伙儿的！”

　　“嘶哈！”阿方索冲他发出威胁。

　　平头男生当即闭嘴。

　　阿方索走到吴主席面前，抬起头，很有礼貌地问萧路：“你不介意吧？”

　　萧路放开手。

　　“你诬赖领袖，死！”阿方索右手迅捷一击，切中对方颈椎，清脆的“卡吧”声后，吴主席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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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毅和他的室友们要疯。
　　愣了两秒，四个人挤着往门口冲。

　　“嘶哈！”阿方索一声怒吼，成功让他们定住身形。

　　“咳咳！”阿方索清清嗓子，神情变得柔和沉稳，“夜深了，你们感到困倦，想去歇息。很遗憾，当你们醒来时，将会完全忘记我这张很帅很帅的脸。”

　　萧路笑了笑，要求道：“提醒他们给宿舍门加装报警器。”

　　耿毅他们准备的应对措施挺好的，只要不穷追猛打，撵跑初级吸血鬼没问题。
　　前提是他们得知道有外人进入。

　　就像刚才，要不是萧路提醒，什么措施都来不及用，四个人至少嘎掉一半。

　　阿方索绅士地冲着萧路：“遵命，美人。”
　　又转向已经迷迷瞪瞪的四个人：“但你们会想起，你们的宿舍门需要安装报警器。现在，去睡吧。”

　　四个人立刻分头走向自己的床铺，一头倒下，马上陷入沉睡。

　　“我们出去说。”萧路指指被打残了的吴主席，“他怎么办？”

　　“交给我，我跟着你，走吧。”阿方索大步走过去，捞起吴主席，夹在肋下。

　　过道两边，每扇门都紧闭，也没有灯光透出。
　　刚才耿毅宿舍闹出那么大动静，没人敢去查看。

　　萧路将阿方索带到校园东南角，凌晨两点多，看不见一个人。

　　“我先处理掉这废物。”阿方索说完，召来树叶锁链，立马就想把吴主席绞成碎末。

　　萧路按住他的手：“有没有别的办法？”

　　“？”

　　“他不是自愿变成吸血鬼的吧？”

　　阿方索为难了：“可他也变不回人？”

　　“血族不是不吸血吗？”

　　“哦哦！”阿方索拍拍脑袋，“你的一切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他掏出手机，飞快按了数下，解释道：“我叫个低阶成员来，把他接走，让他戒断吸血，学会气功。”

　　“唔。”萧路感到满意。

　　“刚才我在门口，你好像完全不相信这废物的话？”

　　“不相信。”

　　“为什么？”

　　萧路讶异地扫他一眼：“没有为什么，我相信夏泽。”

　　阿方索舒出一口长气，似乎很感慨：“你知道吗？我跟好多种族打过交道，没有谁像你这么信任血族。”

　　萧路不是相信血族，是相信夏泽。

　　“公爵去了哪里？”阿方索忽然问道。

　　萧路愕然，瞄他一眼。

　　阿方索懂了：“你也不知道吗？”

　　萧路摇头，反问：“他没有告诉你？或者布雷顿？”

　　阿方索跟着他摇头。

　　两人都很意外，阿方索大概实在忍不住，直愣愣问出口：“你跟公爵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萧路坦然回答。要是吵过架还好些，至少他能知道为什么。

　　“嘶……公爵不会不告而别，怎么搞的？”阿方索自言自语。

　　萧路沉默，说起来，夏泽跟他道别过。他只是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迎来一场猝死般的离别。

　　“美人，别担心，说不定过阵子公爵就回来了。”阿方索听着像在安慰萧路，可惜他的语气没透出太多把握。

　　萧路无声地摇摇头。

　　不，夏泽不会回来。或者，回来也不会找他。

　　心底的疼痛翻涌上来，萧路轻咳一声，转移视线。

　　“别难过，萧路。”阿方索对他硬挤出笑容，“公爵他特别爱……喜欢你。”

　　这句安慰还不如没有。

　　他想过很多次，要不要找夏泽？哪怕夏泽身处西方，对于萧路来说，找到他不是难事。
　　有那么一两次，萧路甚至马上就要冲出去寻找，把夏泽找回来。

　　每一次，他都立刻想起手机上的提示：【你已积满功德。是否转世？】
　　他是个马上就要离开这世界，从头来过的人啊。

　　把夏泽找回来，然后呢？

　　不能找。

　　萧路强行收敛情绪，接着目光一肃：“有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