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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云苍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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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你知道吗?据说人间一直在死人,死了很多。”
“怎么回事?”
“最近有个说法,传得特别快。”
“说。”
“西方超自然者又回来了。人间死了很多人,都是他们干的,而且特别凶残,吸完血害了命,连魂魄都不放过。”
“都是命不该绝的,不在生死簿上的。”
萧路眯起冰眸,扫了张旭伦一眼。
“谁传出来的?”
“大哥,我不属于社牛那类,等我听到的时候,整个十殿都在这么说。”
萧路不语,微微抬头,看向船舱上方。他这两天留神河上的八卦,多多少少的,听到一些类似的。
“我就想起……那个……夏泽能变成小蝙蝠啊。”张旭伦咽了口口水,“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他其实很有名气,是云苍大学的特聘教授。”
“所以呢?”
“夏泽是吸血鬼吗?”张旭伦边问,边缩起脖子。
萧路垂下眸子……张旭伦早就知道夏泽的存在,眼下瞒着他或者告诉他,与他将来会不会将夏泽说出去,其实没关系。
“他是。”
“我就觉得他是。”张旭伦神态放松下来,笑着说,“那刚才我说的,就是标准的谣言。”
萧路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不相信夏泽会干这么坏的事。他不会的。”张旭伦信心满满。
萧路略勾了勾唇,轻声道:“他不吸血。”
说完,心里一痛。
“就是的!”张旭伦立刻赞同,然后放低声音,“大哥,那你见到他的时候,给他提个醒吧?”
根本见不到,也许再也见不到。
萧路按住内心痛苦,语气平静:“什么?”
“就是让他小心些,云苍大学死了很多学生。我怕他……说不清楚。”
萧路瞪着张旭伦:“消息确凿?”
“确定,我昨天刚去校外接过一个客户。”
“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旭伦听话地起身,出去前,回头向萧路保证:“大哥放心,我死也不会说一个字。”
张旭伦刚离开,萧路便瞬移到云苍大学。
有阵子没来,云苍大学变化很大。萧路站在校园里,环顾四周。
人呢?
现在是下午两点出头,平时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到处都是赶课的老师和学生。
可现在空荡荡,只有几个清洁工,有一搭没一搭地拿扫帚清扫路面。
萧路对自己用个“显”字诀,走到一个清洁工面前:“请问,现在不上课吗?学生们都不在?”
“你是谁?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刚从外地过来,找一个同学。”萧路编瞎话,“想给他个惊喜,没有提前打招呼。”
“啊?”对方立刻显出几分怜悯,“希望你同学命大……”
“怎么这么说?”
“唉!大学停课两天了,所有院系,全部停。因为……因为最近死了不少人。”
“为什么?”萧路装得吃惊。
“不知道啊!大部分都是生病,这不,明天就有专家进场调查。诶我说,你还是赶紧走吧。万一这儿真有什么传染源,你说你多亏?”
“生病吗?”萧路不相信,盯着对方。
“你怎么回事?专家说了是生病,还能不信专家的?别妨碍我干活,你快走!”
萧路走出清洁工的视野,对方话里有话,明显另有隐情。
云苍大学前所未有的萧索。没有夏泽,更是显得凄凉。
萧路见不到人,也见不到鬼差和亡魂,似乎无迹可寻。
等他停下脚步,发现自己下意识地,还是走到东南角来了。
他看着那几棵掉光叶子的银杏树,夏泽在树下掰他腿脚,教他练功的场景恍如昨日。
萧路干脆在树下坐了。
再后来的事情让他印象更深刻,夏泽纠结半天要不要吸他的血,结果莫名其妙像喝多了一般,变成小蝙蝠沉沉地在他腿上睡了一觉。
萧路垂下头,勾出一个浅浅笑容。
“诶?你是……我认得你!你是……夏教授的……呃、朋友对吧?”
萧路站起身,刚好不知道怎么调查,送上来一个认识他的人。
来的是个年轻人,学生打扮,提着个快要撑破的塑料袋,袋子里摞着四个便当盒。
萧路递给他一个友好的笑容。
“我是夏教授的学生啊……哦你可能不认得我,我叫耿毅,我在夏教授的一节大课上见过你。你当时……嘿嘿,反正你是夏教授的朋友。”
“我是。”萧路赶紧承认,“我听说你们都停课了?”
对方本有些欢快的脸垮下来:“停两天了,本地的和附近的都回家了,留下我们这些外地学生,一时半会儿走不掉。”
“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死了很多人啊,每天都有死掉的。学校查不清原因,干脆停课,让大家各找各妈去。”
“生病?”
“官方口径是这样。”耿毅压低声音,“听说每个死掉的人,脖子上都有深深的伤口。哪里像生病了?我们都认为……是吸血鬼干的。”
“哦?”萧路装得似信非信。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不过我们宿舍到现在还是安全的,四个人全须全尾。”他笑着说,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
“你们不害怕?”
“说老实话,怕。可是没办法,现在出城的票不好买。另外我们跟家里通电话,不止是云苍,老家那边也一样。”耿毅打了个寒颤,“哪儿都有可能死掉。”
“唔。”情况比萧路想得还要严重。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萧路。”
“哦哦,那萧路,你来这儿干嘛?夏教授请假有阵子了,我们都挺想念他的。你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呀!他没事吧?!”
萧路哪个问题都不想答,只能敷衍道:“我来替他拿点东西。你们还没有吃中午饭吧?我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他们三个饿一会儿不会死的,打游戏打到中午才起床……”
萧路直接截断:“我先走,你们自己小心。”
耿毅不情愿地打住话头:“会的,其实我们不会坐以待毙……”
他念念不舍地望着萧路转身离去的背影:“萧路,下次见啊,拜拜!”
萧路转回身,见耿毅提着塑料袋,晃晃悠悠走向宿舍楼。
他收回“显”字诀,回到隐身状态,悄悄跟在他身后。
宿舍楼里冷冷清清,萧路一边跟着耿毅,一边透视。
一半宿舍里都是空空的,剩下的住着零星一两个学生。一路看下来,就属耿毅的宿舍里人多,四个人都在。
从概率上说,他们宿舍中招的可能性更大。
萧路决定,不走了,就在这层楼里等着。
耿毅的宿舍里还算整洁,等着的三个人一听见门口有动静,先是集体哆嗦了下,往别人身上靠。
看清楚是耿毅拿回外卖,这才欢呼着,饿狼般扑过去。
四个男生一人捧一个便当盒,呼哧呼哧,暴风吸入。
“你们知道我刚才遇上谁了?”耿毅吃到一半,开始说话。
萧路在门外翻了个白眼。
八卦这种事吧……
“谁啊?”个头最矮小,白白净净的眼镜男问他。
“猜猜看。”
“不爱说别说!”最为高大健壮的一个男生没好气。
“队长,你别动不动就凶相毕露成不成?”剃着平头的男生指责道。
“这叫凶?”队长瞪圆眼睛。
“欸,非常时期,更需要我们紧密团结。破坏兄弟感情的话都少说吧……”眼镜男托了托眼镜。
“刚才遇到的人,还就是有关社会主义兄弟情的。”耿毅语气平常,倒是不生气。他故意抬起头,看向队长背后的床铺。
萧路再次翻个白眼。
那床铺的墙壁上,贴着一大张以夏泽为主角的宣传海报,印着云苍大学的标识。
海报上,夏泽笑得自信,带着去不掉的孩子气,为他在帅气之外,平添几分可爱。
萧路挪开视线,心脏针扎般刺痛。
队长扔下剩了几口的便当,直着脖子:“你遇上夏教授了?”
不用问,贴了夏泽海报的床铺一定是他的。
“接近真相。”耿毅笑着回答,“不是夏教授,我遇上他老公了。”
萧路破天荒地感觉脸上有点发烧。
“他来干什么?”队长很失望,重新拿起筷子。
“你的脑子是不是都打进篮球里去了?”眼镜男刚刚建议大家和睦相处,自己口吐阴阳,“见到他不就等于见到夏教授?人家两口子!”
“确定吗?我怎么不信呢?”队长扔下筷子,“夏教授真的看得上他?”
平头男生插话:“怎么看不上?我觉得太看得上了。”
耿毅笑着接道:“同意。”
队长很不服气,去问眼镜男:“你怎么看?”
“夏教授很有魅力。”
“欸对啊!”队长开心得咧开嘴直笑。
“所以才能吸引到更有魅力的老公。”眼镜男悠悠说完后半句。
宿舍里静了一瞬,三个人一起狂笑,剩下队长瞪着眼睛不知道捶谁好。
接下来足足半个小时,萧路都在被迫倾听关于他和夏泽的种种八卦—全是演绎臆测妄想版本。
“有个事,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平头男生突然变得忧心忡忡,“中午出去一趟,遇见楼上的学长……他说……”
另外三个人立刻催他快讲。
他犹豫好一会儿,期期艾艾:“他说……也不是他说啊,他也是听说。那个听说……学校的事,好像、好像……与夏教授有关。”
队长第一个跳起来,提起醋钵大的拳头:“哪个狗屁学长说的?老子去捶死他!”
“稍安勿躁,队长!”眼镜男慢条斯理,“有关是个很模糊的词,人家也并没有说夏教授干的。”
队长想了想,坐下:“嗯!”
“他说夏教授就是吸血鬼。”平头男生鼓起勇气,快速说完。
“还是得捶死!”队长再次跳起。
萧路扬起眉。怎么?云苍大学里已有这么离谱的谣言了?
耿毅与眼镜男面面相觑……“怎么可能?!”
眼镜男伸手去按队长:“不要冲动,什么时候了,还捶来捶去的。省省力气,我们四个现在可靠不上别人。”
耿毅坚定开口:“我不信。夏教授又不是刚来教书的,教了几个月安然无事,他请假不来了,反而成吸血鬼啦?”
“的确像是被泼了脏水。”眼镜男慢慢说道。
平头男生跟着说:“我也是不信的。”
“哼!”队长发出威胁:“谁要信,老子把他从窗户里丢出去。”
这几个学生不错,萧路静静地看着他们。
吃完饭、八卦结束,四个男生分头扑向自己的电脑,戴上耳机连上麦。
宿舍变成大型骂人现场。
玩到晚上八点多,平头男生出去给大家取回外卖。
接着开黑,接着互相痛骂。
凌晨一点,他们终于用光体力,迷迷瞪瞪走向各自的床铺。队长更是连衣服都没脱,一头倒在床上。
宿舍外,长长的过道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
萧路站在对面的宿舍里,这间宿舍的人早走光了。
几分钟后,耿毅的宿舍里传来高高低低的呼吸声,四个人都已睡熟。
萧路安静等待。
他在忘川孤独地走过那么多年,从不缺时间,更不缺耐心。
如有必要,他能在空空的宿舍里站上几天几夜。
倒是没让他等太久。
凌晨两点,一个人影出现在走道尽头,应是通过楼梯,刚爬上这层。
萧路微眯冰眸,那身影一路嗅嗅闻闻,手掌摸过每一间宿舍的大门。
单凭他走路的姿态,萧路就能断定,非人类。
还真的是有吸血鬼?萧路微皱眉头。
身影停在耿毅他们的宿舍门口,显然,屋内旺盛的“人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弯下腰,手指塞进门缝,一阵轻轻的“咔吱”声,简易撞锁被推开,随后开启的则是房门。
身影蹑手蹑脚,走到最靠近大门的下铺旁边,那是平头男生的床铺。
他仔细嗅闻,窗帘缝隙处传来的微光,将探出嘴唇的两颗尖牙照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