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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赴死的宣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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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任冀只是像上次一样作揖,“我是。”
“你是?”那人仿佛轻笑了一声。
柴昌潮还在给胡任冀使着眼色,见胡任冀没理会自己又瞧了瞧屏风后面的人,自己又当起了缩头神仙。
“来我这里的鬼魂第一件事便是跪下。”
“我不是鬼魂。”胡任冀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己脚下的影子,“更不是冥界的神官,没必要跪。”
“他们求命。”
“小命一条,随便处置。”
屏风后面的人又是轻笑了一声。
殿内的所有神官又将脑袋给缩了缩。
柴昌潮颤抖着身子,一边在想为什么胡任冀敢这么正面对抗阎王爷,从未有鬼魂这么干过,来了阎王殿都是来求阎王爷放宽时日。
“这一世的你确实不同。”阎王爷肯定道。
“有何不同?”
“更是硬气。”
“谢谢阎王爷夸奖。”
阎王爷问道:“会写毛笔字吗?”
“不精通。”
“会写就好。”阎王爷挥了挥手,只见左边的神官站起身,将一本簿子递给了胡任冀,还有一直狼毫毛笔。
胡任冀真的接了过来。
“见你硬气,死的日期你自己写。”阎王爷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提个醒,生死簿你撕不掉。”
“看来是我之前干过。”
生死簿这一页都是生与死的日期,再往前一页上面是自己的名字,这日期都写了两页纸,自己转生次数还挺多。
“写吧。”屏风那边的阎王爷说道。
“你不给我桌子吗?”
“你又有什么主意?”阎王爷明显是防着胡任冀的一举一动。
“我总要写得好看点,不是吗?”
阎王爷透过屏风,看不真切胡任冀脸上的表情,他搓了搓自己袖口边的衣裳,许久后开口道:“可以。”
胡任冀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就是在尽力拖着时间。自碰见柴昌潮的时候,胡任冀尝试用过劫绳给陶兰溯传递消息,但是貌似被阻挡,陶兰溯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只要能拖时间,那就最好等陶兰溯来。
别看胡任冀走得稳当,实际上心里慌慌的。他走到案台前,狼毫毛笔三番两次蘸了蘸墨水。
“墨水好使。”阎王爷提醒道。
他答应过陶兰溯,不能轻易死掉。
但是生死簿今天的日期已经写好,如今又到黄昏,他该写到什么时候呢?
“怎么,又不会写了?”阎王爷真像是在催命,语气不容拒绝。
胡任冀不能下笔,下笔就是定了生死。
他深吸一口气,将毛笔放置在生死簿的上方,心里跳得猛烈,呼吸也越来越频繁。
“怎么,有了案台不好好写,是需要我帮你写吗?”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的神官更加恐慌了起来,阎王爷婚配都没有,这等亲密的行为为何会发生在阎王爷的身上。
“殿下,不可逾矩。”有一位年纪稍微年长的神官站了出来。
阎王爷回头看向那个站出来的神官,“生死簿是谁的?”
“自然是殿下的。”神官答。
“如今我写字,也需要报备?”阎王爷声线依次拔高,重音落在最后几位,磅礴浑厚的气势在殿内久久回荡。
那名神官突然跪在地上,义正言辞道:“殿下,就算殿下再如何动心,也不可在殿上逾矩,做出非礼之事。”
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微微响声清脆响起。
这长老是以为阎王爷要握着胡任冀的手亲自示范吗?柴昌潮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简直就是不敢想……
但殿内无一人敢打破这个沉默。
柴昌潮心一横, “殿下,长老只是和你开玩笑。”
“开玩笑?”
“殿下风光霁月、沅茞澧兰,怎么会动心,长老不过是开个玩笑。”柴昌潮头又磕得紧紧的。
阎王爷似乎并没有被哄好,反倒是重重地又一次重复了八字,“风光霁月?沅茞澧兰?”
“请殿下赎罪。”那个神官跟话的速度极快,立马高声喊道。
“好,说得好。”阎王爷突然笑着称赞道,“你这么能说会道,不如你来?”
谁来?柴昌潮低着头没敢抬头。
生字簿突然被阎王爷收回,狼毫毛笔也出现了他的手上,露出了手腕处金白色的劫绳。
柴昌潮腰间的弯刀突然掉落,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胡任冀脚底突然蹿出一根金白色的绳子,不顾他的反抗,将胡任冀锁起,重新拉回殿的中央,彻底沦为鱼肉。
“柴昌潮。”阎王爷唯独这三字发音尤为好听,像是呼唤。
柴昌潮颤抖着身体,继续低着头。
“抬起头。”
柴昌潮抬起头,与阎王爷对视。
“你刚刚说什么?”
“殿下风光霁月、沅茞澧兰。”柴昌潮眼神哀求,剧烈抖动着唇部一字一句说道。
“然后呢?”
“怎么会动心……”
“那你来。”阎王爷没等他说完,拿着手的毛笔撑着自己的太阳穴。
柴昌潮垂眸,久久未动。
阎王爷再次说道:“柴昌潮。”
柴昌潮这才颤颤抖抖将手伸了出来,看向一旁的弯刀,血红玫瑰钻石在此刻红得血腥,红得醒目。
阎王爷站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柴昌潮的弯刀处。
地板声音响起,颤得柴昌潮心乱。
“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今天杀死胡任冀,要么今天你死。”他在他的弯刀处蹲下,将弯刀递给柴昌潮,“听懂了吗?”
柴昌潮颤抖着身体,湿润的眼对视上了阎王爷。
“我问你话。”
柴昌潮面朝他再一次磕头,“殿下,我做不到。”
阎王爷肉眼可见黑了脸,他一脚踢在了柴昌潮的脊髓处,仙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清晰可见。
后面的神官头更是低了低。
“他是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胡任冀看着柴昌潮痛苦的模样,大喊道。
阎王爷并没有理会胡任冀,用鞋底将柴昌潮正面朝上,弯刀扔到他的脸上,“柴昌潮,不需要我教你吧?”
柴昌潮头破血流,仙骨断裂,七窍流血,身上痛,心里更痛。
“你知道他有多努力,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逼他。”胡任冀气愤道:“你知道他有多敬重你吗?”
“胡任冀,算了。”柴昌潮抓住胡任冀的裤脚,好不容易说出这几个字。
柴昌潮已经分不清是□□上疼痛,还是心里疼痛,光是手臂移动早就让他疼痛难忍。微薄的仙力试图将他的仙骨治愈,可却是穷途。
阎王爷重新回到主座上。
他拿起弯刀,忍着剧痛,痛得泪止不住地流,用尽了力气颤颤巍巍地跪拜在地上,“柴昌潮无能。”
“一句无能,就可以了?”阎王爷轻蔑笑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你今天要死?”
“阎王爷,你轻易定人生死,不顾情理,你当真是公正廉洁。”胡任冀在一旁继续说道。
阎王爷并没有理会胡任冀,似乎是在等着柴昌潮的回答。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良师益友,今日哪怕是我死,也不可能让他死。”柴昌潮口里不断流着血,眼神却异常坚定,但依旧并未与阎王爷对视。
“柴昌潮,你长本事了。”阎王爷夸赞道。
“柴昌潮,我不用你替我死。”
阎王爷听着胡任冀的发言,更是笑出了声音,继而沉默。
“你闭上嘴。”柴昌潮忍着脊梁处的剧痛再次叩首,“柴昌潮愿意赴死。”
身后的天官突然开始躁动起来,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我不用让柴昌潮替我赴死!”胡任冀喊道。
“你是谁?你在和我说话?”阎王爷当即怼了回去,直接割断了胡任冀的舌头。
柴昌潮吓得再次俯首,他懂了,阎王爷还是想杀胡任冀,柴昌潮突然脖子被掐住,整个人悬空了起来。
“你……”阎王爷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额头上青筋暴起,左手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在高空之中的柴昌潮黑色的眼白逐渐泛红,看见了阎王爷那强忍怒意的脸,他死死握住手中的弯刀,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胡任冀在下面大喊,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殿下!”那个长老神官再次站了出来,“老臣斗胆为柴家求情。”
阎王爷看向殿下的人。
柴昌潮瞳孔逐渐不能聚焦,悲痛,窒息,抽搐,紧紧握在手中的弯刀还是掉落。
阎王爷松开了柴昌潮,闭眸语气平淡道:“胡任冀即可处死。”
胡任冀听到了自己的宣判,直接被神官拖走,他挣扎,他恐惧,更是担心。
他还要等陶兰溯,如果这样陶兰溯会找不到他!
可是劫绳到现在为止毫无反应。
阎王爷将身边的卷轴慢慢收起,一声低语:“白无常柴昌潮剥夺神籍,闭门思过,无令不得出行。”
落音,胡任冀眼睁睁见者被腰折的柴昌潮拖出殿内,无能为力。
【后续】
阎王爷坐在偏殿内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小神官开始收拾起刚刚殿内的杂乱物品,阎王爷见他们在黑色的棺材面前讨论着。
“怎么了?”他问道。
在一旁的神官匆匆走了上来,“殿下,棺材里有玫瑰花。”
“玫瑰花?”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把田野的玫瑰拔了。”神官赶紧作揖,谁不知道阎王爷最爱惜田野的玫瑰,真行事真是胆大妄为!他赶紧补充道:“殿下放心,如果查到定然上报。”
“不用查。”阎王爷手里拿着卷轴离开。
神官作揖送走阎王爷。
阎王爷突然回头。
“殿下。”
“花,我要了。”
“啊?”
“送过来,好生保养。”
神官记下阎王爷的要求,送走了阎王爷,赶紧安排人将棺材里的玫瑰花一一收拢起来。
阎王爷又是奇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