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仙门》杀马特小婊贝

3、相逢即是有缘

　　“总之，我同父兄走散，一个人流浪许久，最后才误入了那个村子……”温子夜神色戚戚，眼中带泪，要多真挚有多真挚，“路上曾遇一仙人，有仙人传我修行法门，堪堪入道，才有了自保之力……”

　　“仙人哥哥……我已经无处可去了，我该怎么办……”
　　他眨巴眨巴眼，终于挤出了一行清泪。

　　面前的绝色少年——方才已经报过名号，明灯，仍是面无表情，淡定地看着温子夜，听他几近哽咽，才恍然点头，道：
　　“所以，你希望被吾收留，是吗？”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根本听不出情绪。

　　温子夜没想到他如此直接，但还是不要脸地点点头：“如果……如果仙人不嫌弃我的话。”

　　明灯神情一本正经：“吾并非仙人，慎言。”
　　虽然明灯看起来撑死了也就十四五岁，但这并不妨碍他语气老成。

　　温子夜又低下头，弱弱地说了声“好”。
　　他快把这辈子的乖都装完了。

　　明灯摸了摸小孩的根骨，发现这孩子资质过人，心里暗自点头，想到振兴门派的目标，他酝酿了一下腹稿，道：

　　“吾乃双绝剑宗现任掌门。吾宗主修剑法与炼器，身心合一，方成就剑器双绝。
　　“如今门内人丁凋零，吾为收徒在山下布下阵法，驱使精怪为我守阵。你识破阵法，找到妖魔所在，此为智；练气期独自挑战金丹期妖魔，并得以存活，此为勇；为保护村民而布下绝灵阵，此为善。”

　　一口气说这么大一段话对明灯来说有些困难，他语速缓缓的，在最后又顿了顿，说：
　　“你已达到双绝剑宗的择人标准，可愿意拜入吾门下？”

　　温子夜低着头，面上一抽抽，智和勇就算了，他布那个绝灵阵纯粹就是嫌精怪碍事，他根本不在意那些玩意的死活。但温子夜脸皮何其厚，他立马调整好表情，仰起脸，眼中是三分仰慕，三分惊喜，四分受宠若惊：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温子夜一拜！”

　　温子夜拜师礼动作十分标准，弯腰弯成了一个直角。明灯点点头，心道孺子可教也。

　　野草蹁飞，孤雁南去，山间冷风吹得温子夜一个哆嗦。
　　……

　　“……所以，师尊咱们什么时候回宗门呀？”
　　“徒儿何出此言？”
　　“就是说，去宗门的……地盘？”
　　“此处便是宗门。”
　　“……”

　　温子夜沉默了。
　　他被明灯救下后就被对方一路拎上了山，这山上荒芜一片，原始得仿佛从未开化，他以为明灯只是姑且找个地方歇脚，好为他治疗伤势，谁能想到这地方就是听起来牛逼哄哄的“双绝剑宗”？

　　明灯仍旧神情淡定，可微微泛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的心情。一月前他突破九转境界后，就一直在巩固修为，也是近两天才稍有空闲，但他满脑子都想着要为长辈们光复宗门，所以第一时间先去搞了山下的考核村子，完全没工夫修缮峰头。
　　美人羞涩，犹如芳华初绽，本就艳丽的面庞更添诱惑，配合他少年的外表，让人不禁感到有些罪恶。

　　他真好看。
　　温子夜一瞬间就原谅了。

　　明灯平静地咳了两声掩饰难为情，然后说：“为师带你参观宗门。”
　　于是温子夜又被以之前相同的姿势拎起来，在峰头之间飞来飞去。疾风刮过脸庞，温子夜觉得自己的脸蛋仿佛成了刀削面，不过没关系，他虚着眼睛，情绪稳定。

　　“此为地绝峰，是弟子平日休憩之地，你可在此处用餐、购物，或者接取门派任务。”明灯指着一座只剩半截、毫无人类痕迹可言的破败山峰道。

　　温子夜：“……师尊，您是在用幻术考验我吗。”
　　明灯不解：“未曾，徒儿何出此言？”
　　温子夜连忙摇头：“没事，我已经期待起未来的生活了呢哈哈哈。”

　　“此为第一峰，你的师祖曾在此峰上篆刻我门修行绝学，你可好好感悟。”明灯指着山壁上的文字说。

　　温子夜左看右看，发现这写的好像是数百年前就不再有人使用的古文字，看了半天，没看懂。于是他虚心发问：“所以……为什么叫第一峰？”

　　明灯理所当然般道：“因为此峰乃入门所见第一座山峰。”
　　温子夜撇撇嘴：“这名字谁起的，也太随便了吧。”

　　明灯眨眨眼，明灯看了看他，明灯沉默不语。

　　温子夜得寸进尺：“师尊你也这么觉得对吧，我等修仙之人，应当有品味、有格调，再怎么说也得考虑黄道吉日、外观内景、文化寓意和美好祝愿来起名吧，入门第一峰，多么特殊的地位！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名字。”

　　明灯眼睫微垂，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看起来伤心爆了：

　　“……吾起的。”

　　温子夜：“……”

　　又介绍了几座没什么卵用的山头后，明灯拎着温子夜来到目测的最后一座山峰。此处倒是草木郁郁葱葱，尤其是峰顶一刻苍松，看起来虽年龄颇大，却繁郁茂盛，单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那股旺盛的生命力，以及随之逸散的灵气。
　　温子夜刚被明灯放下来，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顿觉浑身清爽，灵台清明，于是他回过头，对明灯说：
　　“师尊，这里灵气浓郁，想必是门派重地吧！”

　　明灯：“不，此处乃吾平日休憩之地。”
　　说直白点就是，他睡觉的地方。

　　当然，明灯夜里早就不需要睡觉，所以准确来说，这里是他午睡打盹的地方。

　　温子夜挠头，但他脸皮够厚，干脆顺势凑上去，一把搂住明灯的腰：“师尊，我喜欢这里，我可以也在这里住吗？”
　　此地灵气最为浓郁，对他修行大有裨益。

　　明灯没有预料到徒儿的突然袭击，他一时不察，竟被对方得手。他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有些羞恼地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温子夜把脸埋进明灯衣服里，他微微一挑眉，突然发现明灯似乎不太能招架这种调戏，于是不退反进，更加搂紧对方，充分发挥小孩优势耍赖道：
　　“师尊……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不可以吗不可以吗？美人师尊求求你了……”

　　明灯脸蛋一红，他从未听过如此孟浪之语，当下也顾不上怕伤着孩子了，直接拎起温子夜就往远处一扔。温子夜惊呼一声，却被灵气护着稳稳落地，只是屁股稍微有些疼。
　　“可以，你自行……置办物事……平日莫要叨扰吾。”
　　明灯的脸还红着，热度仿佛消不下去一般。

　　不会吧，这么纯情。
　　温子夜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站起来，目光却未曾移开，美人脸红的样子少看一刻都是损失。

　　明灯用法术给温子夜收拾出一间空房子，但门内显然全无生活用品，经由徒儿提醒，不靠谱的师傅才想起出门采购，于是明灯又拎着温子夜去了几百里外的集市购置衣物被褥，折腾大半天下来回到天绝峰时，已经入夜了。

　　子夜森森，清云掩月，端得是初冬柔软的天。

　　温子夜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现在他换了身新衣服，房间里点着油灯，被褥厚厚的，丝毫不用畏惧冬日的温度，这是他重生以来住过的最好的房间。

　　明灯找了块石头用剑削平了给徒弟当床睡，他不会木工，只能想出这种笨拙的法子。温子夜打量一圈不大的房子，想着明天起来去林子里砍点木材，自己动手做一张新床好了，顺手再做个箱子或是柜子，可以用来储物，然后还有桌子，也应该做一张……

　　温子夜晃了晃小腿，笑容在灯火照耀下显出几分诡谲。突然，他面上笑容消失，一张稚嫩的脸庞变得毫无表情，小孩独坐于空荡小房间之内，整个画面看起来更加诡异。

　　“做家具……哈。”
　　他声音低沉，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自己这位好师尊果真是个天真好骗的人，对于他温子夜的来历毫无怀疑，对周遭事物也没有任何戒心，这种人最好利用不过，简直是他潜入正道计划最好的垫脚石，真是方便的道具。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若对方也是在装模作样，实际上只是道貌岸然之辈……那么他也不介意为正道清理一下门户。

　　灯火剧烈地摇曳了一下，温子夜瞥了过去，眼神冰冷，随后那火光就骤然熄灭，房间内变得漆黑一片。

　　子夜森森，阴云翳月。

　　温子夜低下头，难以自抑地回想起记忆深处的痛楚，他的口中随即溢出压抑而恐怖的呢喃：
　　“杀了你……杀了你……竟然背叛本尊……罪不可恕……”

　　他面色狰狞，眼中满是杀意，周身魔气渐渐涌起。

　　“谁！？”
　　温子夜蓦地抬起头，眼神凶厉地看向窗外。

　　明灯直接一个闪身出现在温子夜面前，而温子夜完全没看清楚这位便宜师傅是如何进来的。
　　明灯眨眨眼，手里还端着一碗面，语气平淡，但又隐隐有几分无辜：
　　“吾想起你今日还未吃饭，便做了吃食给你。”

　　温子夜早在发现窗外有人时就迅速收敛了气息，但此时仍然有些惊魂未定。这个天真过头的正道掌门到底是何境界？为何以他强大的神识竟然在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对方？又为何无法看清对方的身法？
　　以及，方才自己的模样，他可曾看见？

　　低头又看向那碗面，温子夜思索了一下正常的小孩会作何反应，便“高兴地”接过碗，朝明灯甜甜一笑：
　　“谢谢师尊！”

　　看着明灯似乎有些高兴的模样，温子夜稍稍放心，同时又不免在心底嗤笑：真是毫无防备，竟然沉迷于这等过家家游戏之中，若他是夺舍老怪，就方才接碗那一下就有无数种出手的方法，让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边想着，他一边动作自然地嗦了口面。

　　一秒，两秒，三秒。

　　温子夜“噗”地一声把面喷了出来。

　　“怎么了徒儿，不合胃口吗？”
　　明灯虽神色淡淡，但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

　　温子夜不止想喷面，还想吐血。他擦了擦嘴，虚弱道：“师尊，敢问您的下厨经验是？”

　　明灯轻咳一声，眼神回避：
　　“……今天这是第一次。”

　　总之，在明灯那平静却宛如某种小动物的眼神之下，温子夜硬着头皮把整碗面吃完，嘴里还不停赞叹“好吃”“师尊真是烹饪的天才”。
　　明灯心满意足，叮嘱好徒儿早些休息，就一个闪身消失在房间里，温子夜仍然没看清对方是如何消失的。

　　天绝峰上方的半空中，明灯背身浮于月下，黑发飞舞，衣摆翩然。
　　他定定地朝温子夜小屋的方向看着，好一会儿才眨眨眼，自言自语：

　　“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