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仙门》杀马特小婊贝

19、山清见拂晓

　　李平平成功突破筑基，明灯很高兴，当天又把所有徒弟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肖轻狂最是高兴，温师兄做的饭平时可不是随便就能吃到的；子书辰宇忧心忡忡，最近本来就忙，温子夜和肖轻狂有下山的准备，如今李平平突破，自然也需要下山历练一番，才可稳固修为，他子书辰宇免不了也要陪着一起出去，难道山上就只剩下师傅一人吗？这怎么可以？

　　“……啧，师傅，要不我留下来吧？我们全下山了，你怎么办？”
　　子书辰宇非常不放心师傅。

　　明灯眨眨眼：“可如今《折剑诀》也改编完成了，需要广而荐之，这些事情亦需下山去做。”

　　“那您为何不愿意跟我们一同下山？和我一起，弟子会把师傅照顾的舒舒服服的，各种吃穿用度都是最好，我也有在学习做饭，可以给师傅做吃食！”子书辰宇眉毛紧拧，一双艳丽的眼眸被挤压得变了形，“可是师傅您就是不愿，每次都如此，弟子不明白！”

　　李平平小声对师妹吐槽：“你看，三师兄像不像个更年期的老女人。”
　　葛若玫……葛若玫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了，辰宇。”温子夜动作舒缓且流畅地为明灯布菜，老神在在地说：“我已经和师尊商议好了，只是没想到恰逢平平又突破，不如趁此机会，我们弟子一同下山历练一番。”

　　“温子夜你*的！”子书辰宇立马找到出气口，冲着温子夜就骂：“你就放心师傅一个人留在山上？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还有你什么时候又和师傅商议好了，我怎么不知道？口说无凭！”

　　“自然。”温子夜抬眸看向对方，却也不恼，“我与师尊相伴十余年，师尊作何想法、有何处需要多加保护，我自然是了若指掌。”

　　子书辰宇又“啧”了一声。他上山较晚，在一开始还十分抵触和山门内所有人的来往，因此现在最头疼于如何和师傅交流。

　　“温子夜，你别跟我惺惺作态，小爷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讨论师傅的安全问题，有些人空有个师兄名头，实际上却毫无尊敬师长之心，呵。”

　　温子夜微微一笑：“是啊，我是大师兄，所以师尊的安全轮不到你来担心，我有着多年照料师傅的经验，就不劳你多费心了，三·师·弟。”

　　明灯看着他俩吵架，有些不解，心想为何徒儿们都觉得吾需要保护？吾明明很强的。

　　他正欲开口，忽然，肖轻狂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古怪的意味：
　　“你们是不是笨？师傅是我们的师傅啊，肯定比我们厉害，为什么你们反而想要保护师傅啊？”

　　正在拌嘴的二人同时一顿，随后双双望向肖轻狂。
　　“我自然只是太过关心师尊。”
　　“傻子闭嘴，你懂个屁。”

　　肖轻狂一脸无措，只能弱弱地低下头，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确实笨啊肖师兄！大师兄和三师兄哪里是担心师傅遇到危险，分明是在争宠啊！
　　葛若玫一言不发，却忍不住眼神乱飘。

　　“好了，吾意已决，下山历练也是吾双绝剑宗之传统，你们自放心去罢。”
　　明灯轻轻叩了叩桌案，朗声道。

　　于是所有人就都噤了声。

　　见葛若玫还是有些懵逼的样子，李平平贴心的给她解释道：“所谓传统，就是每隔几年就找个借口把我们打发下山，去做做任务或者杀杀妖魔，说是历练，我一般喜欢把这种行为叫做‘团建’。”

　　葛若玫恍然大悟。

　　出发当日，温子夜三令五申，给明灯交代了各类事项，明灯都一脸认真的听了，只是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温子夜叹了口气，临行前借口有事，走到明灯的小院后，抬手一招，虚空中稠黑魔气一凝，从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老叟的虚影，竟然是当年那位化神期魔修，肖轻狂的“前任师傅”。

　　“尊、尊上……不知有何吩咐。”
　　那魔修的虚影底部似乎有某种更加邪异的锁链将他牢牢捆住，稍微一动便觉魂体如被灼烧一般，痛苦万分，因此被捕捉这些年来，魔修都谨小慎微，不敢有半分失言。
　　他被温子夜当成了吸取魔气的储备粮，定期吸收他身上的魔气，那感觉犹如剔骨割肉；有时温子夜也会吩咐他去办些事情，这种时候反而更像是解脱了。
　　魔修也尝试过逃跑，可惜并没有成功，反而被温子夜折磨得险些魂飞魄散。

　　风光霁月的大师兄此刻却目光阴沉，整幅面孔呈现出一种极度危险的神情，叫人不敢直视。他一开口就带上笑容，那笑却让人不寒而栗：“我要下山一阵子，你留在这里，看好明灯，如有异动随时向我汇报，若他有半分闪失……”

　　魔修忙不迭道：“属下明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温子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他转身走向师弟师妹们，再次恢复了那副气质清华的正道师兄模样。

　　“温师兄，你一个人在磨蹭什么啊，可是尿急？”
　　“轻狂师弟，嘴巴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葛师妹哦。”
　　“……？”

　　……

　　弟子们闹腾着离去，天绝峰上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明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静，他微眯着眼，身上搭了一条毯子——这是子书辰宇亲手织的。明灯就像一只黑色的猫科动物，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怎么动弹。

　　草木的清香随风飘来，虫鸣水流，树叶沙沙，天地万物皆有音声，可明灯却感觉耳畔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安静得他有些不习惯了。

　　他摇摇头，干脆坐直起来，开始思考自己要做些什么。他静静望天，看云聚云散，半晌，又摇摇头，眼中有些茫然。

　　明灯又呆坐了半天，头一歪，起身进了屋内，看了会儿书。不过不是术法书籍，而是温子夜为他编写的《与人交往从入门开始》《语言的艺术》《精通人性一百问》。明灯还在研读之中，感觉比修仙百艺还要难，时常陷入深深的困惑。
　　不过，他很是喜欢其中作为案例的小故事，简短精彩，转折刺激，明灯几乎就挑着那些部分看了，至于理论，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出来，师傅说过，学习不可好高骛远，急于求成。

　　认真看了半天，明灯满足地合上书，心想：若是有更多、更长的故事就好了，这几本书上的故事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虽然还是很有趣，但真的好想看新的故事啊。

　　他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有些无所事事，眨眨眼，一个闪身，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峰头老树下。

　　衣袂飘飞，扬起草叶蹁跹，他顺势伸指，拈叶为剑，就这么开始练起剑来。
　　他身法凌厉却优雅，动作如行云流水，但实际上，他却是在玩着“选定某几片树叶然后背身同时打掉他们”的游戏，若是落地的时间有丝毫差错，便是他“输了”，下一次要增加选定树叶的数量。

　　玩了一会，他旋身低头，伸手一挥，手中叶片飞出，在一瞬间打掉了数十片树叶。一阵风刮来，树丛耸动，仿佛是老树在抱怨着不悦——于是那最后一片树叶被风一托，终究是慢了半刻才落地。

　　明灯收起手站好，忽然又觉得有些无趣。

　　他又一个人来到山崖边，但此时日头尚早，没有月色可赏。明灯坐在崖上，双脚晃了晃，难得思考了起来。

　　好安静啊，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待着了。

　　千年以前的双绝剑宗，是终日人来人往的大门派，就算明灯的师傅师兄全部下山，也有很多弟子杂役在这山上生活，总不会缺了人气儿；他转醒以来，也只一个人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来温子夜和肖轻狂入门，他俩从不会同时下山，明灯身侧总有个话很多的小孩。
　　山上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

　　不过，千年前的明灯也甚少与人交流，所以他非常擅长自己和自己玩。事实上他也甚少产生烦忧，时光对他而言是最无意义之物，就算每天都恍恍惚惚，他也可以心念澄净地度日。
　　不下山的原因也是如此，或者说本就没有特别原因，只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无论是师傅、师叔、师兄、师弟或是师妹下山，都轮不到明灯，他总是待在门派里，已经成为了习惯。

　　眯起眼睛看了看太阳，明明和千年前每一日所观别无二致，但明灯心底却总觉得，好像是不一样的。

　　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明白。

　　忽然，他神念一动，抬手投出法术光幕。
　　光幕中是一个身着布衣的少年，他面色泛红，似乎十足有精气神，却生得一张细眉细目的鼠脸，看起来贼兮兮的。不过事实上，他的确是一只鼠，这是居住在桃源村的一只精怪。

　　“阿宝，可有要事？”
　　明灯语气平静，可期待的小眼神却深深出卖了他。

　　“嗷哟，我的明大宗主，您现在有空派个弟子过来吗？这边捡到个人，闯试炼失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被阵法自动送回村口，现在受了重伤！你们可得负起责任啊，不关咱的事哈！”
　　阿宝神情焦急，表情浮夸，把事情说得无比严重。阿宝是精怪里比较有追求的那种，具体而言，他比较追求钱，所以双绝剑宗这帮弟子里他最喜欢子书辰宇，如今把问题夸大，也只是想多讹点钱罢了。

　　明灯点点头：“兹事体大，稍等，吾马上就到。”

　　阿宝神色一滞：“诶不是，明大宗主您亲自来？不至于不至于，派个弟子来就行，比如你那三徒弟……”

　　明灯已经在准备出发了：“不用，吾的弟……”
　　声音有一瞬的失真，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阿宝面前。
　　“……子们全都下山了。”
　　明灯站定，同时也把话说完了。

　　阿宝无语凝噎。

　　他们所处之地在村里一间小屋内，明灯一抬头，就看到屋里床上半躺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毫不起眼的灰色粗布衫，腿上缠着绷带，似乎是受了伤，周身气息也较弱。若只是如此，这也许只是个平凡得可以和李平平一较高下的普通人，可他偏偏戴了张覆盖全脸的面具，偏偏又还气质出尘，怎么看都不像一般人物。

　　明灯有些好奇，就问：“你为何戴面具？”

　　阿宝说：“谁知道他为什么戴面具？那面具还是个法宝，根本摘不下来，若是能确定他身份，咱还可以再捞一笔……”

　　明灯淡淡道：“吾在问他。”

　　那戴面具的男子也不知能不能视物，只不过他的确缓缓转头，“望”向明灯的方向。他似乎低笑了一声，随后开口，不紧不慢地道：
　　“这位可是明宗主？久仰了。小生不才，未能通过试炼，给宗主添麻烦了，称呼小生为‘黎’便好。”

　　他声音清朗而温柔，一听便觉得悦耳，加上他语气柔和，气质端方，哪怕带着奇怪的面具，也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明灯道：“好的，你好，黎，直接唤吾明灯即可。所以你为何戴面具？”

　　黎低头轻轻一笑，说：“小生曾遭祸事，面部受损，无法恢复，自觉难以见人，便以面具遮掩，图个心安罢了，也谢过明道友关心。”

　　明灯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他明明让对方直接喊自己名字，这人却非要叫“明道友”；他明明没有关心对方，可对方却要说他关心了。真是好奇怪的一个人。
　　若是以前的明灯，自然如何想就如何问了，但今非昔比，明灯修习交流之道许久，已经知道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于是他选择直接沉默。

　　于是二人骤然静默。
　　阿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见两人都不说话，他就开口：“咱就是说，这位黎公子怎么安排？他说自己体质特殊，非常孱弱，不能用一般的疗伤手段，得静养。而且他是被那妖魔伤了，保不齐身体被侵蚀，要不，明大宗主你把人领走？总放在咱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唔……”明灯有些犹豫。他虽然没常识，却也知道山门不可随意放人进入，就算有护山大阵，也不可以……

　　“小生虽然入道尚浅，但小生其实还有另一重身份……咳咳咳！”
　　黎以袖掩口，虽然大概没什么掩的必要，他重重咳嗽几声，看起来伤势严重极了，好容易才缓过来，继续道：“……小生不才，有一凡俗诨名，修真界里各方友人，都喜爱唤小生一声……”

　　“天涯说书人。”

　　说书人……！
　　明灯眨眨眼，他姑且还是知道说书人是什么的，就是那种游走四方，记录传奇，知道很多很多故事的……
　　……有护山大阵在，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明灯面无表情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