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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11.

      大家十分有眼色,最后一日的早晨,谁都没有吵醒谢挽宁,直到日上三竿谢挽宁才睁睁眼醒来。

      周遭安静,听不见人声,甚至听不见风声。除了眼睛嘴巴,身上没有一处能动弹的。

      鬼压床。

      谢挽宁此前经历过这样,书上说得邪乎,说是因为遭了哪家的小鬼,小鬼有怨气,便压到你身上不让你醒来。书上还说,这种时候若是动动眼珠子四处看看,身上有阴气儿的人便能瞧见鬼身。不过不必担心,只消醒后给鬼烧了纸便好。

      谢挽宁才不管。每逢鬼压床,她都告诉自己定是没睡饱,闭眼再睡一觉就好了。

      屡试不爽。这次却未能成功。

      睡了一小会儿再醒来,身上还是动弹不了。谢挽宁原本脑子里还雾蒙蒙的,霎时便清醒过来了;心里一个念头告诉她,自己又被绑了。

      她转转脑袋死出看看,地上没有血,没有武器兵刃,除过自己身上被五花大绑,没什么可疑迹象。

      萧弃你不是吧……我都说了我会乖乖去和亲,你还要绑我去吗?

      “萧弃——”谢挽宁使劲仰着头朝门外喊叫:“萧弃——你给我滚进来!”

      进来的却是安福。此前被萧弃给了金羽令,安排去代替谢戎暂管长风军那位。

      “安福你怎么回来了?萧弃呢?”

      “不晓得,”安福一面替谢挽宁解绳子,一面仔细回想了一遍萧弃当日交代过的:自己要去办些事,只说给谢挽宁留了些东西,招呼弟兄们先一步回去,麻烦他照顾好谢挽宁。其他的我,将军并没有交代。

      所以安福一进来瞧见谢挽宁被五花大绑在床上,也是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在哪呢?”

      “公主别急,我记下来了。”安福自裤子里掏出来一块皱皱巴巴的破布片,急急忙忙展开念道:“程骑关外桂花林,自城门处往西第三棵树下。埋那儿了。”

      “走。”谢挽宁石破天惊地起身往外走,安福一溜小跑跟在后头。

      营帐离那片桂花林不远,二人骑马走了约摸半刻便到了。谢挽宁风风火火来势汹汹,没待马站稳便翻身下来,自己和马都险些摔倒。

      “快点安福,来帮忙!”

      人越心急越容易出差错,安福翻身下马时,腰间的束带正正好挂在马鞍上,捣鼓半天才给拽下来,一面整理裤腰,一面追,边追边喊:“公主慢点,当心摔倒!”

      安福喊了两声发现谢挽宁好似听不见,又小声嘟囔一句:早知道你跑这么快,骑什么马啊……

      好似年月久了,埋在树底下的东西同土壤混在一起很难挖开。谢挽宁先是用手挖,直到指甲里填满泥土才想起来找个趁手的工具接着挖。

      安福问她:“将军留的东西十分重要吗?公主挖得这样着急做什么?”

      谢挽宁心里似有个气泡被戳破,砰地一声裂开了。此前总拿萧弃当救命稻草似的,却从未仔细正视过与她的感情。方才安福随口一问她才发觉,不是留的东西重要,而是留东西的人重要极了。

      挖出来了,是个木匣子。很普通,没有精心的雕饰,没有锁扣机关,上头也刻了个“弃”字,同木牌上的一样。

      “拿回去看吧,你们将军也不晓得哪儿去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不怎么着急,谢挽宁还留意到城门不远处有家卖桑落酒的,想着萧弃昨日可能是从那位老板的小摊买的。

      再往前些有个告示板,昨儿上面贴着“重金求子”,无人光顾;今儿却围了许多人,安福抻着脖子上去凑热闹,却拧着眉头自人群里挤出来。

      “写了什么?”

      “嘶……”安福不解:“上头写,您死了?”

      “我吗?”

      “没错儿,是昭和公主,”安福眉头越拧越紧,两手在脑袋上挠来挠去:“说是……北朝来和亲的昭和公主不幸坠崖身亡,吐蕃为告慰之,特赔了三百金,五万岁布。还答应同北朝交好,休战了。”

      “你这个大头兵,认字儿么?别是看错了吧。”谢挽宁心里隐隐不安,越过安福自己上前去看。

      “不可能!”安福颠儿颠儿跟上去,嘴里振振有词:“我读了书的。萧将军说了,行军之人最忌讳目不识丁,我们苍南营的士兵,个顶个儿的饱读诗书!”

      谢挽宁自安福的话里一听到“萧弃”二字,心里便“咯噔”响一声。前面摆着两个可能,一种是萧弃帮她摆平了和亲的事,朝廷嘉奖她,令她先一步去庆功;另一种是萧弃瞒着她,和吐蕃做了什么不得了的许诺,所以才要在离开前将她五花大绑,防止她提前出来戳破秘密。

      如今看来,后者可能性大一些。

      事实是,谢挽宁心里暗暗埋着的第三种猜想,是正确的。萧弃用自己换了她。

      “那公主从南边儿山上摔下去的,不高,但正正好能摔死人。”告示牌前有位大娘,挎着菜篮子讲得绘声绘色:“我晨起采药时瞧见的,可吓人啦!”

      谢挽宁接过话头:“你怎么知道是公主?万一是别人呢?”

      “嗬!你还不信!”大娘瞪大了眼睛,手里着急忙慌地比划:“那人穿的嫁衣,金线勾的,这乱世之内,除过皇亲国戚,谁穿得了?”

      “可是……”

      “再者,”大娘堵住谢挽宁作势要反驳的话:“那人身边儿掉了个绿珠子,应当是从什么珠钗上掉的。我可识货,听说这绿珠子难得,当今天下仅一副,在北朝公主手里呐。这种劳什子,我不会看错。”

      谢挽宁腿发了一下软,险些摔倒;心死了,人是不会流眼泪的。譬如谢挽宁,送给萧弃的那个珠钗,正是当年北疆一战胜利,自北疆边境缴回来的。八方来贺时,先皇谢光为了彰显气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装腔作势说要送给公主。

      谢挽宁拿它当个隔应,一直收起来放着;这次出来和亲,为了给自己鼓士气才戴着的……

      第三种可能是,萧弃死了。代替自己去死的。

      “大娘,你在哪儿瞧见的?”

      大娘往南边一指:“就那边山坡底下,可吓人啦,姑娘避开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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