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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逐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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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办……”海潍重重地吞了口口水，过度的恐慌之下，他的表情竟然变成了和休宁如出一辙的沉稳。
休宁凉嗖嗖地瞟他一眼，宣告道：“等死。”
海潍欲哭无泪，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休宁说的是事实，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俩是插翅难逃。
随便来个什么人，救命啊救命！
面前的深渊生物像是欣赏够了猎物最后的绝望，开始向着休宁和海潍靠近。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这位娇生惯养的海家小少爷，他不可自控地紧闭上眼。
耳边响起几道破空声，想象中的疼痛感迟迟没有传来，海潍试探着睁开眼。
成堆的晶核碎片散落在地，围攻他和休宁的那群深渊生物，在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的瞬间就被捏爆了“心脏”。
他紧闭着眼，但一旁的休宁看得清清楚楚。
蓝色三米高的机甲肩膀上，白色的长袍将那人裹得自脖颈以下一丝皮肤也不漏，及腰长发随风浅扬，琥珀色的眼睛落在休宁身上，一触即离。
那张脸，是全星际居民都不会错认的。
星际至高神明——逐月。
机甲的操控者一手护着神明，一手精准地触碰并捏碎深渊生物的晶核，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完成了清场。
“为什么不进避难所？”神明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宛若碎玉，明明清冷至极，却又神奇地让听者觉得温柔亲和。
“神……神明……”海潍已经紧张到结巴了。
解释的任务落在了休宁头上，他转述海潍的话：“避难所满了。”
休宁的眼神不闪不避地盯着这位久居于云中城的神明，星际居民的信仰，对抗深渊的救世主。
不知道祂在看到自己这双碧色眼睛的时候，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想和捏碎深渊生物的晶核一样，捏碎他的眼睛。
休宁无法自控地想着。
高大的机甲半跪下身，神明踩在它的手心，最后站在休宁面前，如此近的距离，休宁甚至可以看清这位神明大人细密的睫毛。
“像苍翠石般的眼睛。”祂说，“很漂亮。”
苍翠石是星际最稀有的一种宝石，休宁没见过，只听说过几年前的拍卖会上，有颗苍翠石曾卖出过九亿星际币的高价，创造了宝石交易的记录。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休宁很轻很缓地眨了下眼睛。
“黎少校，派人把他们送到避难所去。”神明淡淡吩咐道。
“是。”
没让神明等待多久，一部黑白相间的机甲从远处疾驰而来，操纵它的似乎是个年轻人，一手一个把海潍和休宁提了起来。
和休宁猜得一样，机甲驾驶舱内传来青年活泼明媚的声音：“准备——出发了哦——”
在引力带来的失重感作用下，休宁下意识攥紧了手腕上缠着的金属丝。
垃圾场偶尔也会有废弃淘汰的老旧机甲，休宁闲着的时候曾把它拆开仔细研究过，只要从食指往上，切断那条链接的金属丝，就能让这部机甲的手掌断联。
但深渊生物突袭的不是时候，休宁还没来得及吃午饭，血糖的降低让他的思维变得有些慢。
提着他的机甲飞速前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逐渐远去缩小，成为了黑黄硝烟中唯一的亮色。
休宁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秒，只记得那双清透慈悲的眼睛深处，还有着他看不懂的奇异情绪。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嘈杂的声响，休宁觉得很渴，渴得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刀片刮着。
感知渐渐回笼，唇缝中传来潮湿甜润的触感，休宁抿着唇，尽量让水抚平干燥的口腔。
“休宁……你醒醒……”
是海潍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休宁睁开眼，避难所中央的那盏灯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黑暗映在墨绿色的眼睛里，像条在暗中潜伏的，剧毒的蛇。
“有点吵。”休宁皱眉。
避难所里人很多，细细碎碎的声音吵得他耳边嗡鸣声不断。
他被搁置在避难所角落里，海潍半跪着，手里拿着杯糖水在喂他，即便避难所里很挤，他们俩的四周也没人站着，或者说，没人敢站着。
一个人与深渊生物的混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真变成深渊生物了呢？
“要不还是让他换个避难所吧，海潍少爷……”有人与那双绿色的眼睛对视，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这都是为了避难所里其他人的安全着想。
休宁没说话，扶着避难所的墙壁想要慢慢站起身。
也不知道海潍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硬是给休宁拽得一歪。
“是神明派人送我们来的，我看是谁想忤逆神明的意思！”海潍的眼睛还有些红，即便是半跪着，他也依旧倨傲地扫视过人群。
人群一静，说话的人心虚地错开海潍的视线。
星际发展于神明的庇佑之下，没有人敢于挑战神明的权威，再不甘心，他们也没法再赶休宁出去。
没有人靠近对休宁来说是好事，他顺着海潍的力道重新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糖水。
他不说话，海潍却忍不住，小少爷在休宁身边坐下，因为情绪激动导致呼吸仍有些急促，他抬抬下巴，像只开屏的花孔雀：“喂，我帅不帅。”
补充了些许水分后，休宁的眼前终于不再阵阵发黑，他从口袋里取出海潍的通讯设备，旁边还有几块晶核碎片。
剔透的晶核碎片反射着妖冶的光，转瞬即逝。
海潍把眼疾手快地把它们攥进手里，晶核碎片锋利的棱角硌着他手心的皮肤，所幸他们俩周围围了层真空圈，没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
“你真把它杀了？”海潍压低了声音问。
休宁不想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没得到回答，海潍也没有丝毫气馁，他坐得离休宁近了些，惹来对方不咸不淡地一瞥。但那一瞥因为主人此时正虚弱着，显得没什么杀伤力。
“你觉醒了精神力吗？”
星际历元年，人类科技井喷式爆发，随后，科学家们在宇宙深处探测到了一方不断坍缩的黑洞。
他们将之命名为——深渊。
深渊鼓动着孕育晶核，晶核成长为全身漆黑的深渊生物，他们以人类血肉为食，破坏科技树，肆意侵占星球。
深渊生物阴险狡诈，极其善于隐藏自己唯一的弱点——晶核。
为了消灭一只深渊生物，人类往往不得不出动各种激光炮，有时甚至把它炸成了筛子，也找不到晶核所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蚕食着星求的生命力。
最终那颗星球将会在星际联盟地图上被抹去。
直到后来，宇宙为了维护星际安宁，创造出神明，又赋予了人类精神力。
星际居民大多会在十八岁左右觉醒精神力，精神力的强弱决定了他们对晶核所在地的敏锐程度，同样的，等级越高的深渊生物，它们的晶核也会越坚硬，只有凝度更高的精神力才能将其击碎。
神明之所以是神明，是因为祂一出生便觉醒了精神力，且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三S级，除此之外，神明的能力是禁忌，只有研究院才有知晓的资格。
海潍已经十八岁了，却迟迟没有觉醒精神力的征兆，这点让整个海家都显得有些焦虑。
“运气好。”休宁摇摇头，并不是很想多说，“剩下的晶核碎片，是报酬。”
要不是因为那道精神力是海潍给他的，休宁绝不会分他半点晶核碎片，毕竟那可是实打实的星际币。
海潍蜷着手，从中挑挑拣拣拿了一颗，他把剩下的还给休宁：“我拿一个收藏就够了。”
休宁没推辞，他闭上眼休息。
“你母亲的遗物，等我回去整理好了会给你送过去，还有……”身旁人的呼吸逐渐轻缓下去，海潍的手揣在兜里，他摩挲着那一小块晶核碎片。
还有之后的话，海潍犹豫了很久。
“谢谢你。”
四周很吵，这片空间却很安静，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排排坐着，黑暗中时间被无限拉长，休宁没什么耐心，此时却只能等。
这一等又不知道是多久，期间休宁几次迷迷糊糊间要睡着，又被海潍喊醒。
小少爷生怕休宁这个脆身板子睡着后就直接撅过去了。
微凉的空气流入逼仄的避难所，小缕阳光混合着硝烟的气味漫进来，原本死寂的人群如水入热油，再次沸腾起来。
避难所门外，一部机甲逆着光战立，充满希望又略带沉重地宣布着。
——海石星的深渊生物入侵战役结束，你们暂时安全了。
——感谢神明的帮助。
“神明？神明来海石星了吗？”
“感谢神明大人，我还活着……”
“孩子……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幸存者们相拥着喜极而泣。
休宁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战争结束了，也不知道他在垃圾回收场的工作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要是不能了，他还得另外找个活计，好在等卖掉晶核碎片后，拿到的星际币应该够支撑他生活一阵子。
休宁正计算着兜里的存款，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机甲还没有走。
“请问休宁和海潍，在这个避难所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