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连江》七枚铜钱

7、月考

　　直到打了个喷嚏，沈安年才回了宿舍。把东西放好，戴上耳机，很快就沉浸到题海中去了....

　　一直到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才抬起头来，发现其他人很淡定的拿出手电筒，他才反应过来是宿舍到点停电了。

　　看来明天得先去买个手电筒了，今晚只能先睡了...

　　沈安年站了起来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外面只有微弱的廊灯亮着，洗手间在宿舍的尽头，他上完洗手间往回走的时候迎面碰到陆秋川，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打个招呼，陆秋川已经目不斜视地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沈安年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回到宿舍，沈安年发现自己的桌子上竟然多了一个手电筒，他刚想对夏洛说声谢谢，发现夏洛已经上了床，整个被窝都鼓起来了，应该是在被窝里看书...

　　他打开手电筒，继续做起题来...

　　沈安年习惯晚睡，本来睡眠就不太好，等他准备上床的时候，发现宿舍的人都睡了，他起身把宿舍门锁锁上，把板凳抵在门口，关了手电筒，借着月光爬上了床...

　　大概是太累，没一会他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突然听到底下有动静，他一惊，瞬间醒了，只听到有人咕咕囔囔：“靠...哪个傻B竟然把板凳放在门口...”

　　原来是胡杨半夜尿急起来上厕所，膝盖撞到了沈安年放在门口的椅子上！沈安年坐了起来，刚准备说声抱歉，胡杨已经踢开椅子，开门出去了...

　　沈安年又默默躺下，这里是宿舍，不是家里，不用用板凳抵着门的...

　　没一会，胡杨就回来了，随手把门带上，快速爬回自己的被窝，没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沈安年却再也无法入睡，他翻来覆去，最后还是爬起来，把门锁锁上，犹豫了半天，将凳子老老实实放回了自己座位底下...

　　结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塞上耳机，循环着歌曲，等待着天明...

　　沈安年快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宿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迷迷瞪瞪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早自习都快结束了，闫辅来有明显的不悦，问道：“怎么搞这么迟？”

　　他只好低着头，也不想狡辩或者说什么...

　　“迟到是要罚站一节课的..”

　　沈安年刚准备听话地去站墙脚，反正那边已经站了几个，就听闫辅来说道：“今天第一次，就算了，以后要注意。”

　　沈安年回到座位，闫辅来还是忍不住叨道：“你们要注意劳逸结合，晚上不要搞得太晚，早上要早点起，晚上睡得迟，早上起不来，有什么用！！”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下：“那你少布点作业啊...”

　　闫辅来耳朵奇灵，他大声道：“嫌作业多，你怎么不说自己效率低呢！！陆秋川！”

　　陆秋川莫名其妙被点了名，抬头答了一声：“到..”

　　“你昨晚几点睡的？”

　　“啊？”

　　全班所有人“嗖”得齐刷刷全看向他，陆秋川在众人的目光中，斟酌了一下...嬉皮笑脸地说道：“我昨晚刷数学卷子，一直奋战到夜里2点...”

　　闫辅来一副你小子骗鬼的神情...

　　陆秋川指着沈安年：“不信你问他，他昨晚跟我一个点睡的...”

　　沈安年感觉陆秋川指的应该是胡杨，但所有的人都看向他，沈安年只好被迫点了点头...

　　陆秋川咧嘴笑道：“老师您要是少布两张卷子，我们也能早点睡，早点起，我们都还在长身体呢...”

　　全班起哄：“老师，我们还在长身体呢...”

　　闫辅来翻了个白眼，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大手一挥：“这次月考，你们数学平均分要是能上140，十一我就一张卷子都不布！”

　　“老班，说话算话啊...”

　　“天啊，十一没有数学卷子，我要幸福疯了...”

　　这次十一正好连着中秋，他们能放整整五天假，高三的春节也只放三天假，五天没有数学试卷，那简直是天堂啊...

　　闫辅来语气一转：“但是，这次平均分要是低于130的话...”他环视了一下班级，伸出了三根手指：“就每天三张卷子！”

　　“啊啊啊啊啊....”全班鬼哭狼嚎...

　　高中的时间过得尤其快，四天一转眼就过去了，沈安年虽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连江一中的上课节奏，但基本上也差不多把知识点都梳理通了，应付月考应该问题不大，不说考个高分，不拖后腿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目前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无他，唯有迟到！！

　　按说住校的学生应该不存在迟到的问题，毕竟没有堵车没有赶不上公交等等情况，但是沈安年几乎天天迟到，他晚上睡眠不好，只有快到天亮才能勉强睡着，所以能多睡一分钟都是好的...

　　因此，他本周基本都是站在教室外自习的，闫辅来现在都习惯看到他站在门外了...

　　除了上课，课间十分钟，他几乎都是趴在桌子上补觉，所以，一周都快过去了，他竟然都没有跟班里其他同学说过话，成了班级里名副其实的隐形人。

　　***

　　周五早上，沈安年特意定了三个闹钟，平时迟到无所谓，考试不能迟到！

　　但是等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宿舍已经没有人了，看了看闹钟，七点四十五，八点考试，他直接洗把脸去考场应该来得及。

　　沈安年爬起来，刷了个牙，洗了把脸，从抽屉里拿了两块饼干，打开门，冲了出去，差点跟人撞了个满怀！

　　是陆秋川？

　　陆秋川及时刹住了脚步，看了看他，闷声问道：“起来了啊？”

　　沈安年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只好应道：“嗯...”

　　“那走吧..”说完转身往楼下走...

　　沈安年跟了上去，一头雾水，半天才反应过来...

　　陆秋川这是怕他睡过了错过考试，来喊他起床的？

　　他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人，想说声谢谢，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拉了拉书包带子，不自觉跟着加快了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人...

　　连江一中考场分配跟其他重点高中如出一辙，都是按照排名来排考场，沈安年因为没有参考成绩，学校出于人性化考虑，让他在第一考场插了个座位。

　　第一考场一大半都是他们实验班的同学，除了几个搞竞赛偏科的同学不在，感觉基本是被他们班包场了...

　　不过连江一中考试的这种节奏是别的学校比不了的！一天考完全部学科，这意味着一天考完语数外和理综，除了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其他每门中间休息十分钟。

　　沈安年不想说这学校有病，只想说他非常有病，语文连着英语连考两门，他感觉脑门都快炸了...

　　刚准备去上个厕所，随便搞点东西垫垫肚子，半小时以后再战数学，闫辅来小跑着过来：“沈安年，走走...跟我去一趟校长室。”

　　沈安年想说我还要上厕所呢，我还饿着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闫辅来来到校长室。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要劳烦班主任亲自押解，校长亲自接见..

　　当他看到沈贤文的时候，就彻底明白了，他不过是别人献殷勤的一个小棋子...

　　他喊不出一声“爸”，只好像个被参观的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任人品评..

　　校长很殷勤地问他：“课程还适应吗？今天上午的试考得怎么样？我跟你爸爸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他以前还在市公安局的时候，我们就是铁杆子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来找叔...”

　　沈贤文笑着推辞道：“小孩子不能惯狠了，要不然就没法没天了，到时候有你受的..他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靠山，以后在学校可不得横着走了...”

　　闫辅来有些局促，抢着说道：“小沈同学很乖，成绩也很优异，适应得很好，跟同学相处得也很融洽...”

　　沈贤文特意站起身来，主动过来握住了闫辅来的手：“是闫老师吧？我听锦明兄说过了，您可是全国名师啊，桃李满天下，犬子能拜在您门下，我也与有荣焉啊...”

　　“您客气了...”

　　沈贤文拍了拍沈安年的肩膀：“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家这小子从小就乖，脑子也聪明，学习从来没给我丢过人，以前在学校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高校长打趣道：“孩子都这么优秀了，你不还是巴巴跑过来了，说是路过，我看啊，是不放心我们啊，特意要来看看...”

　　沈贤文摆手笑道：“没办法，可怜天下父母心嘛。让锦明兄见笑了...”

　　沈安年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开口时却是低眉顺眼的乖巧礼貌：“我马上还要考试，一会要迟到了...”

　　沈贤文一听赶紧催促他：“那别杵在这了，赶紧去考试吧。”

　　沈安年很有礼貌地对高锦明鞠了个躬：“校长再见。”

　　一出校长室，他就听到沈贤文像每一个慈父一样，在后面喊道：“午饭不要忘记吃了..”转头跟里面的人说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啊，总是不好好吃饭，你看他瘦的...”

　　沈安年一口气从办公楼顶楼一路跑了下来，趴在花坛边呕了半天，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两块饼干，只觉得翻江倒海，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