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阿青的青

11、第11章

　　温颖和许文源上课老爱传纸条，次数多的连江尹都发现了。

　　这俩人没什么坏心眼，尤其是许文源看着就老老实实一小伙，他俩看江尹不说话，一个劲的埋头刷题，也不敢去打扰。

　　汪帆一下课就和江尹套近乎，不知道怎的，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的，还主动帮忙去打水。

　　江尹学习挺刻苦的，虽然在上一个班里成绩一直不温不火，但他除了学习和练字也没别的事了，不交朋友，没有玩心，下课除了去厕所，从不出去走动，每个课间他都是在刷题中度过的。

　　然而物理试卷发下来，他一看上面的数字，人都愣了，他居然比汪帆少了一分。

　　汪帆绝对是个奇葩，看着吊儿郎当的，但该学习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表现机会来了，他捞张草稿纸，把整道题解的明明白白，有点小老师的摸样，可江尹对他仍无好感。

　　讲完后又说给江尹打水，江尹想拒绝，但杯子已经拿走过了。

　　这人殷勤的有点过分，江尹不明白他想讨什么好。

　　这次物理小测试，许文源考了满分，他是名副其实的学霸，估计第一名都当麻了，小伙子不骄不躁，这会扭着身子给温颖讲题呢。

　　这时班里有人喊：“班长，你弟找你。”

　　许文源应了一声，汪帆打完水回来，与他擦肩而过，这次倒老实了，没有生事。

　　江尹往门口瞥一眼，看见了许文泽，他一琢磨，许文源，许文泽，哦，原来是哥俩。

　　江尹无法想象，这俩人居然是一家的，他又往门口瞥了一眼，这有点炸裂，一个家庭怎么养出来两个差别那么大的小孩。

　　许文泽也看见了江尹，抬了抬下巴笑着打招呼，在江尹看来，这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

　　江尹看见许文源跟着他弟的视线也看了自己一眼，随后俩人说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见许文泽和他哥讲话的样子，让江尹觉得许文泽并不是只有他看到的那副欠揍样，还有别的，那种眼神很熟悉。

　　他想起来了，是张宁誉。

　　张宁誉看他就是用那种眼神，说话的时候笑，不说话的时候也是笑。看着他，像是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在这种眼神下，他有好几次别过目光。

　　许文源回来了，拎回来一袋西梅，直接放在了温颖桌子上：“吃吧，我弟买的，洗好了。”

　　温颖挑了一个最大的，递给许文源，自己随手拿了一个，咬一口：“真甜。”

　　许文源把那个最大的递给了江尹，说话很客气：“江尹，这个很甜，你尝尝。”

　　江尹也礼貌拒绝：“谢谢，我不吃。”

　　许文源直接把西梅放在江尹桌子上，很惊喜地说：“我居然现在才知道，你是申睿的哥哥。”

　　温颖也惊了：“谁？谁的哥？”

　　许文源给她解释：“申睿的哥，江叔的儿子。”

　　一看提到了他爸，江尹眉头一挑，忍不住问：“还认识我爸？”

　　“嗯，”许文源说：“认识很久了，去年申睿生日，我还去你家吃饭了，你爸人真好，一点脾气都没有，说话也好听，不像我爸，他一生气巨吓人。”

　　许文源嘿嘿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我那天喝醉了，非要认他当干爸。”

　　江尹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挺好笑的。

　　十点，晚自习下课，老师还坐在讲台上没走，身边围了一圈人在讲题。

　　江尹打开手机，张宁誉上课的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

　　Y：你怎么回家

　　Y：我送你

　　张宁誉在宿舍住，姥爷家离学校远，他只有周六周天才会回去，平时他要么睡宿舍，要么和申睿睡。

　　尹：我爸来接我

　　这条消息发出去的两分钟后，他爸给他发消息，说公司临时开会，让他自己打车回家，而张宁誉也给他回了消息。

　　Y：行

　　汪帆又扭头给他说话，问他要不要吃宵夜。

　　江尹头都不抬：“不吃。”

　　他给张宁誉发消息。

　　尹：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张宁誉坐在教室里，周围同学闹哄哄的，他琢磨着这普普通通的四个字，不知道对多少人随口说过，可是从江尹那边问过来，他却感觉心里头都是熨贴的。

　　Y：怎么啦，还在班里呢

　　江尹拿上书包站起来，动作太大，桌子上的笔掉了，滚到自己脚边，他刚想弯腰，就看见汪帆先他一步，把自己脚边的笔捡了起来。

　　江尹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他甚至连谢都没说，大步走开了。

　　高二在后面一栋楼，他知道张宁誉在哪个班，顺着班级门牌号找。

　　距离十班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停下没再往前走。

　　十班门口站着好几个人，他见过其中两个，一个是那天张宁誉骑着载着的女孩，一个是赵淑晨。

　　她们倚着栏杆站在张宁誉身边说着什么，身上穿着校服脸上挂着笑，很青春很美好的一幅画面。

　　又有几个人从班里出来，其中一个男生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三个排球。

　　这男生勾住张宁誉的脖子闹着玩，张宁誉转身的时候瞥见了站在不远处正在看着他的江尹。

　　周边人声嘈杂，但在某一刻，张宁誉耳边是安静的。

　　他和身边的朋友说了句话，然后往江尹这边跑，蓬松柔软的头发一跳一跳的。

　　“怎么了？”张宁誉在他面前停下，有点想喘。

　　走廊上有几个同学在打闹，跑的速度太快了，人家也没注意旁边的人。

　　江尹眼见着那大体格子往他这边撞，他定定地站着。

　　接着很快，和想象中的一样，被一个将近一米九几的冲击力撞到旁边的护栏上。

　　一声闷响夹杂着江尹短促的惊叫。

　　“哎！”张宁誉吓到了，纯粹是下意识，手臂一张把江尹捞在怀里紧紧搂住了。

　　他眉头一拧，冲那几个人嚷：“几位大哥！能上一边玩去吗？”

　　是大壮，他看是张宁誉，嘴一撇：“你那么凶干嘛？”他赶忙问江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伤到吧。”

　　围了几个人上来，江尹从那个怀抱挣脱出来，又后退一步，对大壮说：“我没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吧。”

　　那几个人走后，张宁誉皱着眉头肯定地说：“撞疼了吧！”

　　江尹抬眼看着他：“你送我回家吧。”

　　张宁誉没直接答应下来，他回头看一眼，那么多人还等着他一块去体育馆打球呢，他组的局，走了不合适，但他最终给江尹说：“好，我给他们说一声。”

　　这说一声的后果是，张宁誉被骂得不轻。

　　去车棚的这一路江尹走得很慢，就像是在悠闲散步一样。而走在他旁边的张宁誉却很急，他让朋友们先去体育馆玩着，自己二十分钟后就到。

　　但他没跟江尹说。

　　夜色很美，微风吹着，两个人并排朝前走，张宁誉突然不想打排球了，就这样和江尹散散步也挺好的。

　　“饿不饿？”江尹突然问他。

　　“不饿，”张宁誉说：“晚上吃得撑。”

　　“哦，”江尹瞥他一眼，欲言又止，眼睛里有话，但嘴巴动了两下也没说出来。

　　走着走着，张宁誉打了一个哈欠，顺势抬起一条胳膊搭在了江尹肩膀上，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江尹身前的衣服。

　　几秒后，江尹说：“那……那两个……”他没组织好语言，又好像不知道怎么问。

　　张宁誉偏头看他：“那什么？”

　　江尹直视前方，他和张宁誉相贴的地方有点热，想出汗，他淡淡地开口：“那两个女生，有没有一个……是喜欢你的，或者你也……”

　　张宁誉突然捏住了他的脸。

　　“嗯……？？？”

　　有点疼，也有点懵。

　　张宁誉停下来，打算好好的跟江尹掰持掰持：“什么女生？什么喜欢？或者我也什么？”

　　江尹不轻不重打了他一下：“没什么，走吧。”

　　张宁誉笑呵呵地拉住他：“哎哎哎！你想说什么呀？”

　　想说什么？江尹也不知道想说什么，他耸了下肩，说不上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如果是的话，那我以后不找你了。”

　　张宁誉人愣了：“啊……”

　　江尹抬脚走了，又说：“不耽误你和人家培养感情。”

　　张宁誉愣在原地，几秒后朝他背影喊了一句：“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尹脚下没停，察觉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往前跑了起来。

　　第二天，江泰英开车送江尹上学，临下车前，他对江尹说：“儿子，可千万别给自己压力啊，无论学成什么样，你在我这都是最棒的。”

　　老父亲是很温和的一个人，笑起来很温暖。他对陌生人也这样，说话做事都很有礼貌和教养，可能他这种脾性是与生俱来的吧。

　　他爸越是这么说江尹越是不好意思，其实这几天他也在为分数这事苦恼，状态不好投入不进去，心里想的事太多了。

　　他笑笑：“知道了爸。”

　　刚进校门，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汪帆。

　　汪帆拎着早餐给他打招呼：“早啊，江尹。”

　　江尹搞不明白这小子揣了什么心思，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很烦他吗？

　　江尹很淡地对他嗯了一声，两个人回班顺路。江尹和他保持着距离，一路不给他说话。

　　大课间跑操散队的时候，江尹看见张宁誉和一群男生进了食堂旁边的小超市，应该是去买水喝了。

　　他也渴，但是超市里面人太多了，他想进去又不想进去，最终还是决定回班打水喝。

　　一上午过得很快，到了饭点，班里的同学都结伴吃饭去了。

　　江尹坐在座位上掏出了手机，打开微信，先看他妈发来的消息，然后点开与张宁誉的聊天框。

　　上次聊天还是在昨天晚上，不，应该算是今天凌晨，一点多江尹准备睡觉了，那个小太阳的头像跳到了微信顶端。

　　Y：睡了吗

　　尹：这就睡了

　　Y：哦，晚安【月亮】

　　就这结束了，江尹在聊天框里输入“晚安”两个字，最终也没给他发过去。

　　他盯着这三条消息看了一会，把张宁誉的备注从“Y”改成了“张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