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挣》喷嚏大魔怪

22、第 22 章

　　下午三点多，余有乐挥别爸妈，赶回事务所。

　　回来就见主卧房门紧闭，斯文独自坐在电脑前翻看凤凰小区的监控录像。

　　“老胡不是说已经确定嫌犯身份，让我们别管了？”余有乐被父亲臭骂了一顿，想到老胡就觉气闷。

　　不过，他向来以准警察自居，很快就理解了老胡的愤怒。

　　是，最初是他说要查岳清案没错，那也是在不给警方添乱的前提下。

　　谁想到这俩人这么猛，直接干进案发现场了。

　　余有乐觉得自己必须负起监督不力的责任。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就斯文和小霜这行事作风——一个“无所谓”，一个“无所畏”，凑一起那是铁定要闯祸啊。

　　失算了。

　　正想着，就听斯文回道：“确实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余有乐伸头看向屏幕，画面定格一辆白色三厢轿车，正在凤凰小区出口处过杆。

　　摄像头拍下了司机的样貌——四五十岁模样，五官普通，身形微胖，没有特别之处。

　　“这是卢正。”斯文伸指在屏幕右上角虚点一下，说道，“他潜逃的时间是凌晨3点17分，也就是在我和晓柒离开后不久。”

　　准确地说，只隔了十几分钟。

　　老胡既然能发现他们的行踪，说明在凤凰小区布了人手。

　　小区住户摸黑外出，警方不可能没有一丝怀疑。

　　然而，警方却放任卢正大摇大摆离开，几个小时后才开始追捕，委实蹊跷。

　　再者，卢正潜逃的时间点也太过巧合。

　　听说之前警察上门排查，他表现得十分淡定，一点马脚都没露。

　　但当他们去过岳清家后，卢正紧接着就收拾离开了。

　　这是为什么？

　　此事处处透着古怪，又与他俩有牵扯。

　　回想今天在刑侦队，老胡火冒三丈骂他们耽误事，斯文估计，警方多半花时间查过他们是否和卢正存在暗中联系。

　　听他简单讲完前因后果，余有乐的眉毛已经皱成一团。

　　他担忧地瞅一眼紧闭的主卧门：“小霜她没事吧？”

　　斯文轻轻摇了摇头。

　　从刑侦队出来，她就没开过口。

　　他知道她在自责。

　　虽然相处不长，但他亦对她有些了解：她定将卢正逃跑归咎于自己，认为是她打草惊蛇。

　　不过，她应该不会消沉太久……念头刚刚转到这里，斯文突然心下一沉。

　　他霍然起身疾步走到主卧门口，抬手敲了三下，然后拧了拧门把手，回头对余有乐道：“拿钥匙。”

　　“怎么了？”余有乐打开电视柜的抽屉，翻出钥匙递给他，一头雾水道，“小霜怎么了？”

　　斯文抿唇一言不发，将钥匙插/进锁眼往右一旋，听见门锁“嗒”地解开，立刻推门开灯——屋内窗帘拉紧，空调吹着冷气，女孩子裹着凉被卧在床上，听见响动，缓缓睁开眼，打着呵欠一脸茫然地看过来。

　　“怎么了？”她半坐起身，揉着眼睛问道。

　　她穿的是普通棉质睡衣，短发稍显凌乱，一张素净小脸在灯下似在发光；

　　如梦方醒的慵懒样子跟平时有所不同，显出些许柔顺娇憨。

　　“没事。”斯文下意识挡住身后的视线。

　　他目光微顿，旋即从少女身上挪走，掠过飘动的窗帘，沉下嗓音道：“你好好休息。”

　　关上门，他走到沙发边坐下，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真题翻开。

　　“你俩到底咋回事？”

　　余有乐看看再度关上的主卧门，再看看神色莫辨的好友，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一眨不眨盯着他。

　　“我以为她自己跑去找卢正了。”他刷刷写着答案，淡然道，“是我想多了。”

　　“嗐，”余有乐打开电视，瘫靠在沙发上，“他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他蓦然住嘴，因为想起林晓柒之前趴车顶、揍匪徒的“丰功伟绩”。

　　算算时间，距今不过个把月，他怎么忘了这个妹子有多大能耐了？

　　“我擦。”余有乐“咻”地坐直，拍拍斯文肩膀，“别说，还真得把她看好。”

　　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小霜身手再好，也不能老去跟这些亡命之徒硬碰硬啊。

　　万一哪回失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斯文笔尖微顿：“她不是小孩子，想做什么，我们无权阻拦。”

　　“嘁。”余有乐收回手，暗呸一声。

　　装，你继续装。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火急火燎跑去开门。

　　虚伪。

　　主卧内，林晓柒悄悄关上方才打开的窗户，坐在床沿叹气：好险，差点被逮个现行。不过，斯文也太警觉了，她昨晚半夜出门也能被他发现。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要走这一趟。

　　在刑侦队时，她用听觉线搜集了一些消息。

　　卢正这家伙不知用了什么障眼法，开车逃跑竟一点没被发现。

　　天亮后，警方整理回看监控录像才惊觉遗漏了这一幕。

　　此人不同寻常。

　　她能肯定，昨夜在案发现场察觉的“敌意”正是来自于他。

　　卢正因她而逃，是心虚还是忌惮？

　　不论如何，他们之前素未蒙面，他心虚或忌惮的对象都不可能是她本人。

　　这家伙十之八九与母亲那边有些关联。

　　她必须找到他，抢在警方之前。

　　午夜两点，林晓柒顺着卧室窗户翻下楼去。

　　这一次，她事先用听觉线探过，确认斯文呼吸均匀，处于深睡眠状态。

　　她调动身体能量，将五感调至最佳状态，沿着巷道徐徐往外走。

　　眼看巷口遥遥在望，她却忽然止步，眸色渐渐幽深。

　　“出来。”清越的声音在巷中回响，明显带着不悦。

　　巷口人影一闪，一道颀长身影缓步行来，在她五米外站定，静静看着她。

　　“回去。”她眼神凌厉，语气冷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对方没说话，也没动。

　　林晓柒咬牙前扑，一拳击向他胸口。

　　跟上次切磋不同，这一拳带了六分力道，去势汹汹。

　　斯文侧身避过，右手捉她手腕，左手曲指击她腰胁。

　　却见她倏忽变势，身形诡异地一错身，拳作手刀切向他脖颈。

　　他旋身一闪，手如疾电引她手刀往侧边一带卸掉来势，再扣住她手腕往后反剪。

　　林晓柒不避反进，足下使力，右肩微沉往后撞他胸口，趁他吃痛松劲，手腕一扭便挣脱出来。

　　随即曲肘后顶，一触及收，跃至一旁。

　　“回去。”见他呼吸急促，神色痛楚，她面露不忍。

　　狠狠心，林晓柒正欲转身离去，却见斯文神色遽变，捂住胸口倒向地面。

　　她骇然跨步，一把扶住他慢慢坐下，急道：“伤哪了？”

　　明明收了力，竟还是伤到他了吗？

　　“没事。”斯文坐在地上，指指自己胸口，转头看她，“我有话跟你讲。”

　　本想找个更好的时机向她坦白，但眼下形势已不容拖延。

　　他慢慢起身，与她走到角落，长话短说将母亲去世时的情形述与她听，再讲到自己因为怪石获得力量，同时也频繁感到心脏疼痛。

　　“你来了之后，疼痛频率降低。我想，这块石头跟你一定存在某种联系。”他垂下眼睑，声音带着虚弱，“你如果遭遇不测，我大概很快就会被它折磨致死。”

　　“所以，我不会放任你以身涉险。”他叹口气，低头直视她双眼，“让我一起去。”

　　林晓柒沉默片刻，缓缓颔首。

　　斯文捂着胸腹位置，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外走，听她问道：“我出来之前分明听……看到你在客厅睡觉。那是，有乐哥？”

　　“是。”他答。

　　林晓柒略一思索：“所以，睡前有乐哥让你出门扔垃圾，其实之后你根本就没回去？”

　　平时为了避免被各种杂音扰乱心神，和在无意中窥人隐私，她习惯将五感收到正常人水平，没有特殊状况通常不会外放。

　　没想到这次竟被他们联合骗了一手。

　　“是。”斯文简短答道，声音仍有几分无力。

　　“那你不是在这等了我三个小时？”林晓柒驻足回首，视线越过他看向来处，表情蓦然一变，“谁？”

　　斯文循她视线回头，堪堪转到一半，忽觉颈侧生风。

　　他条件反射闪身避过，抬手便是一拳击出。

　　拳至中途猛地反应过来，又生生刹住去势。

　　他若无其事收回手，抬脚继续走。

　　“斯文哥。”林晓柒伸臂拦他，语气凉凉，“演技可以啊。”

　　斯文掩唇轻咳，神情淡定：“过奖。”

　　她抱臂冷笑：“所以刚刚说的那些也是骗我的吧？”

　　此去如果真的找到卢正，大约难免一场恶斗。

　　这是涉及性命的行动——若想成为她的队友，先得做到坦诚以对吧。

　　没有信任，又怎能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

　　斯文明白她的思量，僵立片刻，伸手解开胸前两颗衬衣扣，左手牵起她一只手塞进衬衣，轻轻贴到胸口。

　　肌肤相贴的刹那，林晓柒只觉脑袋“轰”地炸开，灼烧感从指尖飞速蹿至全身，连头发丝都在尖叫。

　　“干什么？”她胀红着脸要收回手，却倏地一顿。

　　不，不是害羞。

　　掌下分明可以感受到温和淳厚的能量，正源源不绝往她身上输送。

　　不同于高一那次能量爆发带来的撕裂感，从他胸口传来的能量柔和而充沛，如暖春轻风，如夏夜泉水，是温柔的惬意。

　　“你看见没？”她震惊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那些光线……”

　　若有似无的淡黄色微光像缠绕的丝线，自他们肌肤相贴处蜿蜒而上，缓缓绕满她全身。

　　手一拿开，光线随即消失。

　　林晓柒原地蹦了两下，感觉自己虎虎生威，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

　　斯文没有注意她的话，扣好扣子后快步走出巷口，深吸一口气。

　　绷紧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胸口的灼热感也一点点褪去。

　　但心跳飞快，耳根依然发烫。

　　身后，少女踩着欢快的步子跑来，一掌拍上他左肩：

　　“叮，组队成功。捉‘卢’小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