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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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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养心殿。
“那枝短箭上淬了剧毒,幸好解毒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谢云卿脸色凝重得像突然老成了十岁,语气带着责怪和担忧:“陛下此次行事极为不妥,万一陛下有什么闪失……”
“朕……知道了。”皇帝偷偷逛青楼被刺客偷袭的事宫中几乎人尽皆知了,穆长野也觉得十分丢人。
“陛下可看见是什么人行刺,有没有线索?”男人轻轻叹了口气,问道。
穆长野微微蹙眉,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沉默片刻:“那人一身黑衣,脸上蒙了面巾,根本看不出长相,不过……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谢云卿瞳孔微缩,立即追问:“那陛下可记得,是深蓝色还是浅蓝色?”
“浅蓝色。”穆长野的记性很好,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这次,谢云卿沉默了很久,才沉声道:“若是浅蓝色的眼睛,这件事和雪渊国就脱不掉干系。”
“何出此言?”
“陛下,浅蓝色眼睛只有雪渊贵族血统的人才会拥有,这种人一般不会替人卖命,所以这件事的主使无论是不是雪渊国,雪渊国都难逃罪责。”
穆长野忽然想到了冷尘衣,问道:“那…君后的眼睛为什么是黑色的?”
谢云卿想了想,回道:“虽然雪渊国的人很少和外族通婚,但冷尘衣却是当年雪渊王上和中原女子通婚所生,在雪渊皇室也是唯一的黑色眼睛,因此据说地位十分尴尬。”
这是穆长野第一次听到冷尘衣全名,一个特别的名字,温雅出尘,却又如冰似雪,亦如他这个人。
只是,谢云卿对他呼名讳……多少显得有些不尊重。
“这件事你暗中追查,切勿泄露出去。”
“是。”谢云卿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道:“陛下,其实这件事雪渊国插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天朝威严不可亵渎,雪渊国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看着男人眼里一闪而逝的冷厉,穆长野微微蹙眉。
关于刺客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有人在向雪渊国泼脏水。
谢云卿忽然笑了笑:“陛下只需要警告一下便可,重点还是要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至于如何警告……冷尘衣不是雪渊国二皇子么?陛下只要略微施加压力,他自然知道该将信息传递回去。”
穆长野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谢云卿似乎也没有打算立刻看到帝王的态度,转而又道:“陛下,关于此次赈灾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穆长野微愣,倒是没想到这个家伙比自己还操心,这种人…真的不适合呆在后宫。
“云卿有什么建议不妨直说。”
谢云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回道:“我觉得,首先应该让人知道朝廷的意向,那是陛下失忆前没来得及安排下去的,先期的赈灾就派人前去好了,看效果如何。如果实在严重,恐怕也只有陛下亲自去一趟才行。”
谢云卿离开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听着殿外越来越密集的雨声,穆长野又想起了冷尘衣。
这次的遇刺,会跟他有关吗?毕竟……他有充分的理由。
如果真的跟他有关,自己又该怎么处置他?
也许是身体余毒未消的缘故,穆长野的精神并不是很好,吃完午膳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室内已经掌灯,而外面的雨声似乎更大了。
“陛下,您醒了。”听到细微的响动,小怜立刻从屏风外转了进来,为他拉开帘帐。
“嗯,你去安排人准备晚膳送过来,朕有点饿了。”
“是。”小怜点头应是,犹豫片刻又道:“陛下……尘衣殿下他……”
“他怎么了?”
“他在殿外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好像……快撑不住了。”
“什么?”穆长野心中一惊,衣服鞋袜都顾不上穿,快步奔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也许……是因为那个人的身体早已被洛九微折磨得千疮百孔脆弱不堪吧。
殿檐之下,风狂雨急,早已打湿了那一袭白衣。
冷尘衣面容微垂,冷汗从额角不停渗出,流过苍白失血的面颊,顺着下颌滴滴淌落。
但,他的背脊却挺得笔直。
“你这是在做什么?”穆长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冷尘衣缓缓抬起头来,看到穆长野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赤脚站在被雨水打湿的地面上,不由微微一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忽然晃了两晃,跟着,就倒在了满地雨水之中。
穆长野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将人拦腰抱起:“小怜,去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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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将冷尘衣放在榻上,穆长野眉头紧蹙,焦急地等待太医到来。
虽然冷尘衣只字未说,但他也能猜到,对方一定是为刺客的事而来。
他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刺客是雪渊国之人的事按理说只有他和谢云卿……不,也许还有一个人。
想到江淮谒,穆长野就气不打一出来。
不一会,刘太医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身上衣衫湿了一半,知道自己口吃也不多说赶紧上前给冷尘衣诊脉。
掀开冷尘衣的衣服下摆,发现膝盖处都已经青紫了。
刘太医小心给他上了药,这才犹犹豫豫地从药箱里翻出纸笔砚台墨条。
穆长野一看这架势立马阻止:“等你磨好墨都什么时候了?你说,朕耐心听着就是了”
“呃……”刘太医无奈放下手里的家伙,有些忐忑地道:“无……无大碍,只因……身……身子……太弱,又……跪……跪了……许久……才会晕……晕倒,待微臣……开……”
“知道了!”实在是没耐心听完,穆长野打断了刘太医的话,又问道:“他的身体能不能调养好?”
刘太医犹豫了片刻道;“陛……陛下……”
只是,他话才出口,小怜便递来了磨好墨的砚台以及纸笔,放在床边的木桌上。
于是,他很自觉得住了口,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刷刷刷几下写出了一段话:尘衣殿下七经八脉被废,所以导致身体不但不能习武,反而比普通人虚弱。如今这般乃是正常现象。
穆长野心中猛然一振……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这也是洛九微干的吗?
“你确定?”
见穆长野脸色不对,刘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微……微臣……不敢妄言!”
穆长野沉默很久,才低声道:“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待刘能起身之后,穆长野又问:“他的筋脉……有办法治好吗?”
刘能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下一段话:方法有,但十分复杂,而且要花费许多珍贵药材才。
转头看向冷尘衣苍白虚弱的脸,穆长野沉声道:“尽你所能便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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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能走后,穆长野亲自将冷尘衣半湿的衣衫换下,发现他身上的伤愈合得并不理想,看来……身体果真不是一般的弱。
本来这种事让下人来就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冷尘衣这具身体,他并不想随随便便让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