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之后》慕无名

47、第 47 章

　　夜色渐深，寒意侵袭。

　　穆长野独自坐在寝殿内室之中发呆，不由又想起了冷尘衣的威胁。

　　遣散后宫只是第一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冷尘衣在谋划什么，这个人，似乎永远都猜不透他的下一步。

　　“喂，这种样子，可真不适合你。”戏谑的声音忽然响起。

　　穆长野一惊抬头，就见江淮谒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在他面前。

　　“陛下，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拥抱，安慰一下你脆弱的心灵？”江淮谒张开双臂，朝他邪邪一笑。

　　穆长野用十分嫌弃的眼神看着他，心头的烦闷却因他的出现减轻了不少。

　　他渐渐觉得，江淮谒这个家伙，其实很适合做朋友。

　　“陛下，冷尘衣把你怎么了？瞧你这张怨妇脸……”

　　“滚你妈的蛋！”穆长野一脚踹向他的屁股，却没想到江淮谒闷哼一声不但没能躲过去，反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穆长野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扶起他:“你没事吧？我……我没用力啊。”

　　江淮谒微微蹙眉：“……不怪你，是我受了点伤。”

　　穆长野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伤了哪里？严不严重？”

　　“没事，就是……屁股被射了一箭。”江淮谒有些尴尬。

　　穆长野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又马上憋了回去:“咳……没射到那个地方就行。”说完他还是没憋住:“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你太过分了！”江淮谒的声音充满了愤懑。

　　然而他话音刚落，穆长野便突然止住了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是他下的手吗？”

　　江淮谒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低低一笑:“除了冷尘衣，还能有谁？”

　　穆长野默然，将他扶到床边坐下:“冷尘衣他……”想了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江淮谒似知道他心中所想:“你不用过于担心，他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穆长野点了点头，问道：“你父王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冷尘衣想要我自顾不暇，可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穆长野无奈一笑，起身给他倒了杯水：“他要我遣散后宫。”

　　“哦？”江淮谒却似有些惊讶，接过穆长野递来的茶水:“他真的让你这么做？”

　　“是。”穆长野在他旁边坐下，微微凝眉：“他大概是想借此将宫中其他势力一举拔除。”

　　江淮谒咕咚几口将茶水喝完了，握着空杯沉吟，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宫中哪些是你的人，如果……”

　　“照他说的做。”江淮谒忽然截断穆长野的话。

　　穆长野愣了愣，随即苦笑:“也是，毕竟是自己的羽翼，应该爱惜。”

　　江淮谒侧首看向穆长野，认真回道:“陛下，你误会了，爱惜羽翼没有错，但我并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之所在让你照他说的做，是因为这个时候必须稳住他。”

　　“怎么说？”

　　“他以为自己志在必得，其实差的远了。”江淮谒笑了笑:“一个旨意而已，阳奉阴违的还少了么？大不了以后再改就是。”

　　的确，一个旨意而已，只要权利在手，这并不重要。

　　“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日。

　　今天似乎是穆长野回来之后第一次上朝。

　　不过没走多远，就看到有人远远侯在殿外的必经之路上。

　　待靠得近了，才发现是冷，但他的脸色却有些阴沉。

　　穆长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收回视线，打算无视这个人。御撵经过冷尘衣身侧，径直向大殿门口而去。

　　但冷尘衣冰冷的声音还是传来过来:“陛下。”

　　穆长野当做没听见，御撵继续向前。

　　“陛下！”这一次，冷尘衣的声音几乎可以用愤怒来形容，穆长野心头一颤，还未下达任何命令，抬御撵的宫人便被这一声厉喝惊得停在了原地。

　　穆长野脸色僵硬，快步下了御撵，回头冷冷盯着冷，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压抑着怒火:“冷尘衣，别太放肆了。”

　　“我原以为还要多等等，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陛下。”冷尘衣一步步，缓慢而平稳地走向穆长野，但他的眼神昭示着他的心绪并不平静:“我一直在这里。”

　　“有话直说少打什么机锋！”穆长野却没耐心去猜测他话里的意思。

　　冷尘衣看着穆长野，薄唇紧抿，却半晌都没有再开口。

　　“没什么……”最后，他低低吐出三个字，不再说话。

　　穆长野本憋了一肚子怒火，此刻反而没地儿发，他沉下了声音：“殿下如果没什么事，朕就先行离去了。”

　　“去干什么？”冷尘衣忽然抬眼，似有些错愕。

　　他竟然……在走神。

　　今日的冷尘衣，有些反常。

　　他逼自己遣散后宫，如果自己乱了阵脚，他就赢了。但如今自己不乱，那么的确就该他乱了。

　　这朝堂并不是冷尘衣一家之言，他如此举动，毫无疑问是给自己扣上了善妒的名号，毕竟他还有着君后的身份，如果陛下不给他撑腰，只会弄巧成拙。所以，这不是一步好棋。

　　但穆长野没想到，他竟会因此失态。

　　“当然是去上朝，殿下难道忘了昨日御书房中说的话了？”穆长野淡淡回了一句，便要转身离去。

　　冷尘衣脸色却蓦地的一变，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眼眸沉沉，声音竟是有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穆长野没有回头，脸色却忽的有些发白：“我当然知道，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你是这样想的。”冷尘衣轻声道，手却缓缓收紧:“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名利，地位，权势，所有的东西你都想要。”穆长野的手也在一点点握紧，迎着冷风，他艰难开口:“而我……从未入你心头半分……”

　　说完，穆长野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这句话，他在心里憋了太久，此刻终于说了出来。

　　冷尘衣的手顿在半空，缓缓垂落，并没有再阻止，他默默看着穆长野离去，直到穆长野走进大殿，也仅仅是站在那里而已。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由于路上耽搁了片刻，人已经都等待了一会儿。

　　朝堂下熟面孔还是不少的，但是更多的是生面孔。

　　穆长野没有在意，直接让太监宣读了遣散后宫的圣旨，根本不顾某些大臣的反对，拂袖而去。

　　回到寝殿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江淮谒立在殿门口，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穆长野下了御撵，挥退下人之后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出来了？”

　　江淮谒笑了笑：“我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能出来？”

　　穆长野也笑了，低声道:“是啊，冷又算什么，他这个君后之位，我看也坐不了多长时间了。你确实不必怕他。”

　　“哦？看来陛下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江淮谒眉梢微挑。

　　穆长野向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他逼我走这步棋，又何尝不是在逼自己？以他的明智，本不该如此。后宫这些人留着不能给他造成丝毫威胁，就算他容不下你，也有很多其他的方法。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遣散后宫都不是该走的一步。也许以后真的无人能与他为敌时可以随心所欲，但不是现在。”

　　至于一向老谋深算的冷尘衣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不明智的举措，穆长野也想不明白。

　　江淮谒沉默片刻:“陛下，你既然能明白他的用意，自然也明白我不阻止的理由，你怪我吗？还有……”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却终于还是道：“你放得下？”

　　穆长野神色微微变幻，沉默了许久:“我和他之间本就是个无解的死局，放不下也得放下。至于你……一片忠心，我又怎会怪罪。”

　　江淮谒笑了笑：“你能如此想，我倒是欣喜多于担忧了。”

　　穆长野瞥了他一眼，低哼一声:“担忧？哼，我以为你只会觉得欣喜。你放言让我听他的去做的时候，可不见得在担忧吧。”

　　江淮谒想除掉冷尘衣的心态恐怕比谁都强烈，却在穆长野面前不露分毫。

　　穆长野并不觉得生气，但心底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愫，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