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之后》慕无名

35、第 35 章

　　穆长野睁开眼睛，呆呆看着头顶帘帐，眼里看不到任何神采。

　　很久之后，他才艰难地撑起身子坐起来，结果手臂一软，滚下床去。

　　那杯酒……还真是厉害啊，直到现在，竟然还是全身使不上劲。

　　指甲用力磨刮着地板，穆长野喉中苦涩，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

　　外面蓦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云卿推门而入：“陛下！”

　　穆长野恍然抬头，眼里只有无尽的疏离和冷漠。

　　谢云卿管不了那么多，立刻上前将他抱上床，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陛下还是好好躺着吧。”

　　“小怜呢……”穆长野问。

　　谢云卿撇过头，低声道:“不过一个侍女，陛下何必如此在意。”

　　“那你觉得我应该在意什么！”穆长野陡然抬眼，几乎控制不住暴躁的情绪，然后，他又冷冷地笑了:“”你最好连我一起杀了，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是吗？”谢云卿无奈一笑，眼中却尽是落寞:“那我便等着那一天。”

　　“你早就这样打算了，昨天的事只不过是一个契机。 将他们都取代，这样就再也没有人会反抗了对不对？不对，应该是再也没有人会反抗我了。 ”穆长野的笑声带着丝丝令人心寒的冷意。

　　“蓄谋已久……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你说……该怎么报复你才好呢？干脆做个实打实的昏君怎样？反正也不是我的子民，不是我的臣子，都不是我的……没有人喜欢做替代品！”

　　谢云卿紧抿着唇，黑眸沉沉，看不出他的神色。

　　“我可以比洛九微更糟糕，我会让看到的……”穆长野气息不足，声音低哑，却透出一种渗人的森寒。

　　要堕落其实太容易了。 谢云卿，这就是希望的么？

　　穆长野微微扬起唇角，勾起一抹冷虐的笑容。

　　“陛下，这是你的国家，你想怎样都可以。 ”谢云卿乎并不在意。 “所以，不要说任性的话。 ”

　　“任性？”穆长野冷笑: “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皇帝，你若硬要塞给我！就别怪我不讲情义！”

　　谢云卿垂眸，长睫留下浅浅的阴影，以至于看不清他的神情:“那些都是陛下的自由……生杀予夺，全凭陛下的意愿。”

　　穆长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丝丝凉意蔓延出来，传至四肢百骸。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蓄势已久的攻击落了空，没有荡起一丝涟漪，空荡荡的……

　　生杀予夺……

　　穆长野神经质一般的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寝殿之中，阴冷渗人。

　　他用尽力气站起身，艰难地走到墙角，那里，悬挂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宝剑。

　　刷的一声，穆长野抽出那柄剑，剑身冷茫逼人，映得他的眸子一片森寒。

　　他一步步走到谢云卿的面前，猛然抬剑指向他，：“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杀了你？ ”

　　谢云卿的眸子也被剑光照亮，但他却笑了，温柔，悲哀，痛苦，解脱，揉杂在一起：“是…… ”

　　穆长野的手在颤抖，其实这把剑很重。 剑身很宽，剑柄上镶嵌了太多的宝珠翠玉。 这只是帝王的象征，穆长野不知道它以前是否有沾染过鲜血。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想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只要恨谁，杀了他就够了。 而自己可以做到，没有任何人会指责自己。

　　杀了他！

　　心中似乎有魔鬼在嚎叫，不断的唆使着自己。

　　杀了他！杀了他！

　　穆长野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昨晚的血腥场景。

　　多少无辜之人……死在谢云卿手中，包括小怜……

　　这个人……该死！

　　他猛然睁开眼睛，神色冷漠得近乎麻木，然而就在即将动手的那一刻，谢云卿的身影忽然靠近，剑锋刺入□□的声音立刻在耳畔响起……

　　穆长野瞪大了眼睛，剑柄脱手，然而眼前的人即使被长剑贯穿身体，却仍然坚持不倒。

　　谢云卿抬手轻轻握在剑柄上，一寸寸撤出长剑，同上缓慢而艰难地走向穆长野。

　　鲜血随着撤剑的动作迅速涌出伤口，染红了那一袭白衣。剑锋离体的瞬间，谢云卿脚步一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长剑带着淋漓鲜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谢云卿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穆长野身前，大口喘息:“陛下……对不起……”

　　他十分艰难地抬头看向穆长野，缓缓伸手，似乎想要去抓住穆长野的手。

　　谢云卿的手鲜血淋漓，颤抖得厉害，每上抬一分，都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但他濒死的眼眸中，却写着极度的渴望……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想要去触碰那个人的躯壳。

　　穆长野终是心软了，他蹲下身子，将谢云卿抱住:“为什么……这么傻……”

　　谢云卿似乎是笑了：“陛下……其实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

　　穆长野微怔，又似立刻想到了什么，眸色暗了暗:“开启神坛的代价么？”

　　谢云卿的气息更加微弱:“是啊……我只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时间我苟延残喘……”他轻轻地笑，一边笑嘴角一边流下鲜血，“可是我明明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 我的时间……根本不够……”

　　“这样，您满意了么……我用尽了一切，得到的也只是这样的结果，我是这样失败的人，您满意了么？还有，告诉你一个秘密，陛下……陛下永远也不会喜欢我。 ”

　　谢云卿喉间的哽咽，如同一只手，狠狠攫住了穆长野的心脏。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将谢云卿抱得更紧。

　　这个拥抱，就当是对将死之人的最后的一丝安慰吧。

　　“还有……我想看的有很多，可是以后都看不到了……但是……谢谢你，长野…… ”这一次，谢云沉默了很久都没在说话，穆长野知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