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之后》慕无名

32、第 32 章

　　冷尘衣最近不是很开心，因为他居然被人摆了一道，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只不过这种不开心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他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一帆风顺的，甚至在很多人眼中，自己始终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质子，一个边陲小国的三皇子。 但是会这样认为的人不会被他放在眼里，相反，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包括成为洛九微的后宫之一。

　　不舍弃些什么，必定就得不到什么。 他始终认为自己舍弃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第一次陷入这么被动的位置。 会这样不是因为自己失算了，而是那个人做到了根本不可能的事。

　　冷尘衣抿唇一笑，但是也不算太糟，毕竟生与死也只是一线之隔。 况且……

　　谢云卿根本无法对他造成真正的威胁，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神又能保佑谁？偶然的一次显灵并不能改变什么，哪怕穆长野的到来导致产生了一系列的变数。

　　谢云卿根本无法阻止自己什么，有些事不是他想怎样就是怎样的，所以自己才能在这个时候见到穆长野。

　　“他今晚又去了陛下那里么？”冷尘衣问。

　　在他身旁，一名少年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公子。 ”

　　上次回京途中发生变故，他的侍女小月就再也未曾出现，取而代之是一名少年，这少年是上次换奴仆的时候挑选进来的，长相普通也不多话。

　　冷尘衣微微勾唇，脸上带着浅淡笑意：“看来他终究是动摇了，不过……现在即使后悔也晚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他这个人总是这样，既然做了就不要优柔寡断。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痛苦么？”

　　“公子说的是。 ”少年却不敢抬头。

　　谢云卿每天晚上都会来陪穆长野吃饭，今晚也不例外。

　　饭桌上，穆长野依旧是自顾自地吃着，完全把对面的人当空气。

　　“陛下，三日后是你二十岁生辰。”吃着吃着，谢云卿忽然开口。

　　穆长野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显得兴致缺缺:“然后呢？”

　　“当天会举办宴会，宴请文武百官，陛下可要做好准备了。”

　　“知道了。”穆长野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饭。

　　谢云卿摇了摇头，沉默片刻:“陛下，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穆长野眉心微蹙，怎么吃个饭都不让人好好吃呢？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说说关于道藏宫的事。”

　　穆长野对所谓的道藏宫并不了解，以前只当是个比较低调的江湖组织，后来从江淮谒口中得知谢云卿的身份，才知道这个道藏宫有着让人穿越时空的力量，所以，要说对它好奇也是情理之中。

　　谢云卿对此一点也不意外:“道藏宫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会有点常人难以解释的东西。 世人皆愚，以为这样便是与众不同了。 ”

　　“没什么特别的……哼。”穆长野揶揄冷笑:“都能把皇帝掉包了还不特别？那怎样才算特别？

　　谢云卿苦笑，似乎并不想跟穆长野争执:“我还是和陛下说说你想知道的事好了。”他顿了顿，缓缓开口:“道藏宫自古便是一个不问世事的组织，所以历代帝王也不愿去碰触这个禁区。 当权者自然不信鬼神，可是人民信，信仰，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如今道藏宫圣子便是我，平日则都是由一些长老在维持。 但是这些长老如今都在闭关多年不曾出现了。 所以几乎处于无人问津的状况。

　　这一任圣子原不是我，我曾有个师兄，乃上一任圣女的唯一子嗣。 可是因为一些原因，师兄离开的许久，我便成为了这一任圣子。

　　接任了这个位置之后，我查询了一些古老书籍，渐渐萌生了将洛九微送走的想法。 于是凭着千年难得一见的古怪星象，我开启了神坛，这才完成了这次的法术，有没有成功，我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我不相信真的可以做到。

　　后来知道洛九微受伤，我这才匆匆赶回来，却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穆长野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听他说完，此刻他已明白，自己能来这里是偶然，以后大概是回不去了。

　　碗里的饭已经有些凉了，穆长野放下筷子，再也没有任何胃口。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生辰宴那日清早，穆长野早早地醒了，然而才从床上坐起，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陛下。 ”小怜恭恭敬敬地向穆长野行了一礼，清秀脸庞还带着伤痕，不过比起之前在高放手里时那副凄惨的样子，现在已经好很多了:“陛下可要更衣？”

　　穆长野怔怔看了她了片刻，这才起身，示意小怜上前为自己更衣。

　　此刻。他已不愿去想她的立场她的阵营，只要平安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小怜手里捧着干净的衣服，上前为穆长野穿上。

　　穆长野垂眸看着她，发现她的脸色很苍白，领口有些许鞭痕露出，血肉翻卷。

　　那不是普通的皮鞭，而是一种带着锯齿的钢鞭造成的伤痕，每一鞭下去便是血肉横飞，穆长野很清楚，因为他在高放手里挨过。

　　那种钻心的疼痛，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子是如何扛过来的。

　　再看看她的右手，掌心即使被纱布包裹，也能看到大片深红的颜色，当时在墨溪城被高放手下一剑贯穿手掌，估计损伤了神经，她现在的动作显得格外笨拙。

　　他捉住女孩的手腕:“朕自己来吧。”然后，放开了她的手。

　　小怜顿了顿，垂眸低声道:“陛下嫌弃奴婢了？”

　　穆长野微微一愣，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说什么呢？你家陛下是这种人吗？等你伤好些了，你想怎么伺候就怎么伺候。

　　“……谢陛下。”小怜似乎也笑了一下，静静站在一旁

　　然而，想到自己如今只是个失势的傀儡皇帝，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笼罩在穆长野心头。

　　从始至终，只有这个女孩一直默默守在自己身边，最后与自己一同沦为被抛弃的棋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愚昧无能，她怎会遭这些罪？而以后，自己同样无法护她周全。

　　“对不起……”穆长野默然良久，忽然道。

　　小怜身子微微一僵，突然单膝跪下:“陛下！……能为陛下效力，是小怜的荣幸！陛下无需愧疚！”

　　穆长野深深看着这个女孩，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谢云卿让小怜出现的目的，但如果让小怜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又是一次无望的未来罢了。

　　“你走吧，换别的人来。 ”

　　“陛下……”小怜猛然抬头。

　　“我不是你的陛下！”穆长野冷声打断她:“……我只是个冒牌货。”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很久之后，小怜低低的嗓音响起:“奴婢知道……奴婢早就察觉了……”

　　什么！

　　穆长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罢了罢了……

　　看了一眼穆长野的神色，小怜沉默片刻，语气却异常坚定：“ 奴婢一直未得到相应的命令，自然仍要跟在陛下身边。陛下是谁不重要，只要陛下是这南越君王就够了。 ”

　　小怜的话，穆长野听懂了，大概卫殊影当初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一直没有揭穿自己。

　　穆长野有些失望，却没有理由去指责。
　　——没有谁天生为谁而活，小怜也许可以为了这南越君王拼命，却没必要为了穆长野而拼命。

　　重要的，不是这个位子上的人是谁，而是谁在这个位子上。

　　“但愿你能保护好自己吧……”最后，穆长野微微叹息，默许了她的决定。

　　也不知小怜是否将穆长野的话放在了心上，总之再不提这样的话题。 打了热水来，伺候穆长野洗漱。

　　“说说吧，跟我分开之后的遭遇。”考虑到小怜手上有伤，穆长野自己拧干了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问道。

　　小怜沉思片刻，凝眉道:“……当时陛下引开敌人之后不久，奴婢和尘衣殿下便被另一群人拦截，对方人数众多，且似有高手隐藏其中，奴婢在打斗中不小心中了暗器，当场晕厥，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被人关押在一处囚室中，却不见殿下踪影。”

　　穆长野微微蹙眉，三天前冷尘衣来见自己的时候，还未详说当时与自己分开后的经历便匆忙离去，却不知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后来呢？”将手里的毛巾放入水盆中，穆长野干脆在桌旁坐下。

　　小怜目光闪了闪，继续道:“……然后就有人来拷问，逼问关于陛下的一些事情，应该也是对陛下的身份有所怀疑。后来奴婢在墨溪城遇见了陛下，才知道自己是落在了高放手里，之后一路赶回京都，所幸途中并无阻碍，只是没想到陛下竟已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