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之后》慕无名

21、第 21 章

　　这几天车队加快了行进速度，穆长野估摸着，应该差不多快到了，路上看到的灾民也越来越多。

　　那天捡回来的少年徐若之，这些天都没有再出现在穆长野面前，想了想，他还是叫来小怜询问，得知徐若之家原本是北边一小吏，因为旱灾一家逃难，但是路上颇多变故所以沦落到如此地步。至于脸上的刀疤，徐若之并不愿多说。

　　从小怜的言辞中可以看出来，她并不信任这个人，只当多带一个累赘罢了。

　　今晚夜色似乎不错，帐篷外的空气颇为清冷。

　　穆长野有点睡不着，披上衣服便下了马车。

　　此刻夜深人静，大多辛苦了一天，都休息了，只有一些守夜的士兵依旧尽职尽责。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他凝目看去，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隐藏帐篷的角落里。

　　这时，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脸来，却是徐若之。

　　“陛……”徐若之才开口，就被穆长野抬手制止，他可不想大半夜的惹人清静。

　　徐若之只当穆长野不想他出声，于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少年表情冷静，右脸疤痕在月色下瘆人的很，更显苍白。

　　穆长野想了想，走过去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然而鼻端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穆长野神色微变，发现他一直将右手隐藏在背后。

　　“手怎么了？”

　　徐若之表情微僵，微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半晌才道：“是草民不小心……”

　　“给朕看看。”

　　看着穆长野严肃的目光，徐若之迟疑着，缓缓将的右手伸了出来。

　　他的右手一片鲜血淋漓，也不知是被什么弄伤的。

　　穆长野蹙了蹙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巾，小心替他擦拭着鲜血，最后发现伤口其实并不大，血液也开始凝结。

　　“以后小心点。”扔了染血的手巾，穆长野低声嘱咐。

　　“陛下。”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冷尘衣。

　　穆长野背影微僵，并没有回头：“殿下怎么也没睡？”

　　“陛下，我是寻他的。”

　　穆长野眉头微蹙，看向徐若之，却见他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小怜是怎么安排的？
　　“陛下。”冷尘衣走到穆长野身边，淡淡道：“那天小怜正想怎么安排这个孩子，可是各处又都不缺人，便差人来问了我。我想只有小月也是辛苦，就应了下来。想必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吧，没有前去道谢，请陛下见谅。”

　　听到这里穆长野全明白了，原本他就没有留下徐若之的意思，小怜也不放心这个人，所以就干脆把他丢给冷尘衣，属于自生自灭的范围，不大可能再接触到穆长野了。这样也绝了其他的变故，谁知今日还是遇到了。

　　不过，冷尘衣作为君后竟然还会缺人？这话怎么说都是自己又对不起他了。

　　“既然这样……你们回去吧。”勉强笑了笑，对于冷尘衣这张嘴，穆长野是真服气。

　　冷尘衣却是上前一步，温声对徐若之道：“你先回去吧。”

　　徐若之看了看穆长野，然后点头离开。

　　听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脚步，穆长野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冷尘衣脸上，然而与对方目光接触的一刹，又立刻移开。

　　“……还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的眼神总是让他难以直视，或者说……不敢直视。

　　“陛下，你好像真的不喜欢看到我。”冷尘没有放过穆长野的任何一丝表情，低低一笑：“陛下，我让你觉得很不自在么？”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面对他时就有一种罪恶感，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只是……他的眼神太过深沉。

　　穆长野说不出口。

　　“哈哈哈……”冷尘衣却笑出了声音，忽然一把扣住穆长野的右手手腕，眼神瞬间变得凛冽：“陛下，你一定要我说个清楚明白么？”

　　感受着腕上几乎让人发麻的疼痛，穆长野心头一震！

　　那根本不是一个病弱之人该有的力度，难道……他的武功恢复了？

　　“有什么事明天说吧。”穆长野声色未动，低声道。

　　冷尘衣嗤笑一声，语气中全是笃定:“陛下，明天你还会见我么？”

　　“怎么不会？”穆长野终于转目，直视他的眼睛。

　　“是么……”看到帝王眼里的冷色，冷尘衣缓缓道：“你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平心静气的说话……唯独没有我。”他说完这句话，好像瞬间失去了力气，蓦地松开穆长野的手。

　　“你知道原因。”

　　冷尘衣自嘲的勾起唇角，道：“从一开始，你就对我避之不及，难道是因为我想要杀你？……不是，你仅仅不想见到我，因为我的身份。”

　　穆长野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个人，似乎把自己想得太过复杂。

　　“既然不想见我……为什么要带我出来。”冷尘衣看着穆长野，声音平淡如水。

　　“我以为你明白，怎么如今又糊涂了？”穆长野声音毫无温度。

　　沈言青的目光落在穆长野的身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包含其中，却如同一种无声的谴责:“……原来是这样么？”

　　“咳咳……咳咳咳……”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晃得厉害，穆长野见状立刻伸手扶住他。

　　见冷尘衣咳得面色潮红全身颤抖，穆长野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半晌，他终于艰难地止住了咳嗽，嘴角却无声无息地溢出一道殷红的血色。

　　穆长野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见不得冷尘衣如此脆弱的模样，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琉璃。

　　“我先扶你回去。等会让医官看看。”

　　“陛下，我没事。”冷尘衣微微垂下眼帘，敛去的神色中竟然有一丝温柔的味道，夹杂着浅浅笑意:“陛下现在竟然变得如此贴心，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穆长野嘴角抽了抽，缓缓放开他：“没事就瞎折腾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又不是不清楚。”

　　他这话中意有所指，冷尘衣方才大概是是强行动用了内力，才会出现异常状况。

　　冷尘衣却丝毫不在意，抬袖缓缓拭去嘴角的血迹，轻笑道：“……陛下教训得是。”

　　“那我先走了。”见他似乎没什么事了，穆长野并不想再继续跟他待在一处。

　　冷尘衣无声笑了笑，没说什么。

　　然而就在穆长野转过身的瞬间，背后冷风忽起，一只如同钢铁的手臂陡然勾住了自己的脖子，跟着后背狠狠撞进了一个人怀中。

　　“陛下。 ”冷尘衣轻轻唤道，温热的气息落在穆长野颈侧，但他冰凉的手指却紧紧扣在穆长野的咽喉之上。

　　穆长野全身肌肉缓缓绷紧，此时此刻，说完全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本以为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出事的！因为冷尘衣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这从他之前的行为完全可以推断出来。 他会杀人于无形，却从来都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他以为，他绝不会亲自动手。 穆长野甚至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手上沾满鲜血的模样，可是现在……

　　冷尘衣一手按在穆长野咽喉上，另一只手却轻轻环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却牢不可破。

　　这样一个危险而暧昧的动作……

　　“别紧张，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 ”冷尘衣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听起来格外的温柔。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可想清楚后果。”穆长野冷冷道，他本可以直接喊人救驾，但他不想让这件事陷入无法挽回的地步。

　　冷尘衣微微叹息，道：“陛下，你真的以为我要杀你么？”

　　“这种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冷尘衣一顿，忽然苦笑一声： “陛下说的没错，我是想杀了你。 可是每次都没有成功。 到现在反而……”

　　他落在穆长野咽喉处的手指忽然轻轻下移，微微挑开穆长野的衣襟。

　　穆长野浑身一僵，脑子顿时一片混乱。

　　这……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冷尘衣的手指在他锁骨以上，脖子以下缓缓游走，冰凉的触感带来微痒的感觉。

　　也许只是片刻，又也许过了很久，他终于停下了动作:“陛下，你果真是前尘尽忘。刚才多有得罪，我以为陛下易容了 ”

　　“既然确认了，为何还不放手？”

　　冷尘衣没回答，很久之后才缓缓放开穆长野。

　　然而下一秒，他身子一晃忽然重重跌倒在地，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穆长野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的人，直到对方艰难地抬眼看过来，才发他半张脸已经被血染红，嘴角还在不停的涌出鲜血。

　　穆长野脸色骤变，慌忙抱起他朝他所住的帐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