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之后》慕无名

14、第 14 章

　　失神地看着桌上那封未封口的信，看着信封旁已然发黑的银针，穆长野脑中不断重复着卫殊影临走前的话。

　　“冷尘衣之所以被废武功，是因为他想杀你。陛下，任何一个疏漏，都可能要你的命。”

　　他一直都明白，冷尘衣是恨他的，然而即使嘴上说着冷尘衣是最想杀掉自己的人，心里却从不肯承认，那个人真的会如此绝情。

　　至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在护着他，想不到换来的，却是这封追魂夺命的信。

　　还真是美人如蛇蝎啊。原来每次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他都在想怎么杀掉自己么？

　　但自己……好像连质问的理由都没有。

　　至于卫殊影，他显然怀疑自己的身份，却不说破，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二日。

　　早朝之后，穆长野刚回到养心殿，就见到了那个他现在并不想见的人。

　　“不知殿下有何贵干。”垂目看着杯中晃荡的茶水，穆长野的声音毫无温度。

　　“陛下似乎并不想见到我。”冷尘衣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清脆悦耳却冷入人心。

　　“不是让你暂避风头，在宜心殿好好修养么？”穆长野始终不曾抬眼看他。

　　如今，冷尘衣就算再清绝寡淡，在穆长野的眼中也成了一个心计颇深的人。

　　冷尘衣哂然一笑，却答非所问：“大家都知道陛下对我深为宠爱，我要来见陛下，一路上都不知答应了多少人在要陛下面前美言呢。”

　　“是吗……朕还有事，你就先回去吧。”穆长野忍住心头的不快，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但他必须尽快将这个人赶走，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

　　“陛下恨我吗？……因为我想杀你。”冷尘衣似乎并不想如他的愿，一句话便几乎让他破防。

　　这家伙……是故意来激自己的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殿下是在提醒朕，治你的罪吗？”穆长野紧紧握着杯壁，寒声道。

　　冷尘衣微微勾起唇角，眼神竟似在嘲讽：“陛下，你不会这样做对不对？如果我不提起，你甚至都打算当作没有发生过，对不对？”

　　穆长野压制着心头的怒意，声音越来越寒冷：“太过自以为是……并不好。”

　　冷尘衣凝神看着穆长野，忽然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陛下，你以前未曾误会过我，如今却误会我。看来哪怕是你，也终究是个普通人罢了。”

　　“朕凡人一个，从以前到现在都不喜欢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冷尘衣低声嗤笑，“陛下，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么？”

　　“你要找死好笑更可笑！”穆长野猛然将茶杯扣在桌面上，茶水四溅。

　　“不，我从来不喜欢找死。哪怕是活的这样痛苦我也没有想过去死。”冷尘衣却不为所动，抬眼定定的看着穆长野:“我说了，陛下却还不懂我的意思。”

　　“如果陛下死在我手上，就是要我陪葬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冷尘衣忽然一笑，但这笑容甚是阴沉，“但是你没死，我却是要出来了。”

　　穆长野沉默着，他已经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人。

　　“陛下，你生气吗？”冷尘衣的目光仿佛毒蛇般能够钻噬人心：“可是你以为我想再次将自己推进火坑吗？你的虚伪善良……就是从那高高在上，不识疾苦的角度来看的吗？”

　　穆长野的手一分分手紧，手背青筋暴突，但他终究克制住了心头那股戾气。

　　为什么不允许别人背叛？为什么会觉得愤怒？为什么痛恨别人的质疑和伤害？因为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么？

　　可冷尘衣呢？洛九微给他折磨和痛苦，难道应该被原谅吗？

　　“你走吧，朕现在不想看到你。”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穆长野道。

　　冷尘衣却不动，他微微垂下眼帘，低低的笑，笑声回荡在房间里，透着一缕癫狂的味道。

　　然而再次开口之时，他的声音又显得那么萧索：“陛下，我还没说为什么要来见你呢。”

　　“你说便是。”

　　冷尘衣看着他，缓缓开口:“因为我以为你变了。我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人产生不该有的情绪，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我想知道自己到了这个地步到了这个时侯为什么还会犹豫。”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个想知道，每一个都重重的砸在穆长野的心上。

　　穆长野既觉震惊，又觉可笑。

　　“陛下，就算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我也要说完。”冷尘衣淡淡一笑：“也许你是真的失忆了，也许你是真的变了，但你既然还是这南越皇帝。要么就干脆残忍一点，要么就不要假情假意，因为这比你的残忍……更令人厌恶。”

　　冷尘衣最后的话，如同一桶冰冷的水浇在穆长野心上。

　　原来最可笑的……还是自己么？

　　“你走吧……”抬手按在隐隐作痛的眉心间，穆长野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冷尘衣似乎是笑了一声，缓缓起身离开。

　　门开的瞬间，穆长野才悄悄抬眼，看向那个人清瘦的背影，却刚好对上他的回眸一瞥。

　　这一眼终于让穆长野不敢直视。冷尘衣眼神中似乎有悲伤，有不舍，有心痛，复杂的让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