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Mein kleines Herz》水间琉璃

3、Z?hlt die Stunden bis du wiederkehrst

　　“真是个狂热者，身上什么都没带就带了本布尔什维克的圣经？”施耐德收缴了苏军留在阵地里的马克沁机枪和其他的一些装备，上交给文特尔少尉之后也挤了进来。科赫和后来上来的巴登打算往里挪动一下给他位置，被他制止了。

　　“你应该去后面那辆。”弗雷德海姆和那个斯拉夫人对视着，在对面不知道什么情绪的眼神里把那个红本子揣进了裤袋，“施耐德，这辆车满人了。”

　　“你才应该去后面那辆，你哥哥在那呢。”施耐德踹了已经腾位置的一个苏联士兵一脚，实际上这辆运兵车宽敞的很，完全能容纳他们。

　　弗雷德海姆没再看那个苏军政委，施耐德不止一次和他互怼，但这会儿弗雷德海姆选择了沉默。

　　然后在俘虏和战友们复杂的目光下，从上衣里面拿出来了《德米安》。

　　“……你是不是有书瘾，弗雷德海姆，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的书瘾比贝尔托特的烟瘾还大。”

　　“好了，施耐德，有空不如为施密特和弗莱格特祈祷一下。”科赫出来打圆场。

　　“施……施密……施密特没了。”巴登还记得他怎么按住施密特的脖子的，血根本止不住。

　　施密特没了，弗莱格特恐怕也很难救回来，弗雷德海姆这么想着，翻开他的小说，正好翻到昨天和精灵小姐聊到的、德米安上战场的片段。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就这么死在战场上，弗雷德海姆想，现在士气高昂，哪怕有牺牲也阻止不了大伙对未来的畅想，对最终胜利的信念。

　　不，不对……这是错的，这场战争一开始就会输。弗雷德海姆感到痛苦，他到现在没受过什么伤，可一想到昨晚的对话，他就觉得一阵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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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首说我们会胜利的。”这时候东线战场一路推进，没有德国士兵相信自己的部队会失败，包括现在的弗雷德海姆，他对精灵小姐的过于悲观感到一丝好笑，“我们一直在赢，到时候，这片土地会是我们的，当然，肥沃的土壤都是我们的血浇灌的。”

　　“……我再确认一下，这里是1941年的俄……苏联吗？”依旧穿着睡衣，不过换成薄款的某清澈愚蠢大学生还是不敢相信，她一边说话一边用指甲掐了几下自己的掌心，“那你的那本，是黑塞才出版的吗？”

　　“怎么可能，这是1919年的了，比我出生的时候还早呢，和你看的一样，是《德米安》。”

　　“……《玻璃球游戏》你看过黑塞的这本吗？”

　　“有这本？喔，应该是个小说，我在读书的时候听过，不过似乎并没有出版，只听说黑塞先生还在创作。”

　　“1943年才在弗雷兹社出版全卷[1]。”

　　“你怎么知道？”

　　“我真的来自21世纪，第三帝国1945年就亡了，苏联攻入了柏林，英美联军也……呜呜呜！”

　　不可以。

　　他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句话若是在睡梦中呢喃出来，会被扣上失败言论的帽子的；直到这个时候，弗雷德海姆还以为对方只是自己的臆想，一个内心的投射，黑塞喜欢中国的诗歌和道教哲学，弗雷德海姆只当是自己也被其影响，幻想出来一位和他一样热爱文学，与那些在德国华人街完全不同气质的东方佳丽。

　　可当他扣着对方的脑袋，毫不顾忌的将前些时的暗想付诸行动的时候，他发现触感是这么真实，以至于他还想要更多——在他真的打算把舌头也伸进去的时候，他被咬了一口。

　　“呃……呃！”

　　弗雷德海姆不知道这声音是他发出来，还是精灵小姐发出来的，他只知道一件事——

　　这居然是真的。

　　疼痛不会作假，唯有苦痛能让人感到脚踏实地，感到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他的精灵小姐消失了，只有那本《德米安》还留在他的身边。弗雷德海姆擦了一下还在泛疼的嘴巴，发现下唇正在流血。

　　第二天白天，科赫问他是不是太饿做梦把自己嘴巴咬了，施耐德则是嘲笑他总爱装大款把自己的配给送给俄国人。

　　而哥哥威廉·文特尔，则是从自己的少尉配给里，拿出了所有的巧克力给弟弟。

　　弗雷德海姆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他们现在还是有血有肉的青年，另一方面，他们恐怕很快会被这场战争毁灭。

　　[1]《玻璃球游戏》赫尔曼·黑塞著，作者从1931年开始构思此书，到1943年全书问世，整整用了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