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妈妈成姐妹了》不折

2、沈珏

　　孟兰因正坐在椅子上削苹果，果皮连成一长串，绕了一圈又一圈细细长长的挂着，孟今在看着那条果皮放空。

　　“兰若，以后离河边远点，要不是余青山正好碰见你，谁知道会不会……”话未说完，但未尽之意也能明白。

　　孟今在听着孟兰因的话，小鸡嘬米一样点点头附和，又看了一眼果皮，居然还没断。

　　兰若？

　　妈妈叫孟兰因。

　　孟兰若……难道就是妈妈那个早在十五岁就因为意外离开人世的妹妹孟兰若？

　　可如果我现在是小姨，那真正的小姨呢？

　　“妈呃……姐姐，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好多好多事都忘记了……”孟今在边说边观察着孟兰因，她的妈妈，也是她小姨的姐姐。

　　“现在是多少年啊？”

　　“九二年。”

　　听到孟今在的话，孟兰因有些懵，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的话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是不记得了？

　　难道妹妹脑袋真进水——变傻了？

　　想到这里，她面上浮现一层担忧，刚好削好苹果递给孟今在，见她乖巧接过去啃，又伸出手去碰孟今在的肩，轻轻拍了两下，安抚道：

　　“没事的，兰若，没准是你刚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别怕，就算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你这么聪明，学习也一定能跟上的……”

　　听到某个字眼，孟今在咽下嘴里的苹果，疑惑开口道，“学什么啊？”

　　“下个月就要高中开学了。当然是读高中啊。”

　　高中？

　　对，1992年的时候我妈好像确实是读高中的年纪，可听她的意思是——我还要再读三年高中？！

　　孟今在听到这巨大的信息量顿时被哽住，“咳咳咳姐姐，那我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前天晚上你回家的时候踩空掉河里了，被人救起送医院来的，但我也不知道是谁救的，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说到这里，孟兰因不自觉夸赞了一下这个不知名的恩人，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妹妹，“不过也幸好那人发现你了，不然就真……”

　　“欸，先喝粥，都快凉了，剩下的事情喝完粥你再问。”

　　正认真听着的孟今在只好接过孟兰因递来的粥大口大口喝着，果然已经有些凉了。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空里，妈妈还活着，还好好的。

　　她甚至还和年轻时的妈妈成了姐妹，真字面意义上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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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看病还挺贵，既然自己已经没事了，孟今在就不太想继续在病房待下去，催着孟兰因去办出院手续，自己则在房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收拾完去洗手间洗手时，被镜子里的人吸引。

　　这张脸，和自己好像。

　　简直有八成像，镜子中的女生也有着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发丝有些凌乱，那双眼睛透亮有神，睫毛浓密，自然弯翘，煞是好看。

　　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穿来之前的她脸颊没多少肉，瘦瘦的，虽然也很好看，但给人更多的是距离感。

　　而这张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两颊有肉肉，白白嫩嫩的，更多一分娇憨。

　　果然，还是脸上有点肉肉可爱，孟今在捏了捏脸颊的肉，想到早逝的小姨，心生惋惜，如果不是意外落水，听之前妈妈的话，凭小姨的学习能力，和她这张脸，不说多么大富大贵，至少也是日子舒心。

　　而且，这样她的妈妈后来也不至于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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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家门，才换好鞋孟今在就好奇的到处转，这看看，那碰碰，任何一件小东西都要新奇的看好一会儿。

　　看着她这幅样子，孟兰因算是彻底信了她说的失忆。

　　想起医生说的话，稍稍放下心来，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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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兰因将洗好的还沾着湿水的碗放在盆里，下一秒，孟今在就出现在她眼前。

　　“姐，我来帮你吧。”说着就要撸袖子来洗。

　　孟兰因看着快要掉到手腕的袖子说道：“不用，这都快洗完了，就一个了，你帮我弄一下袖子。”

　　“哦好”说着，孟今在伸手去拉她的袖子，仔仔细细的折了好几折，直到牢牢卡在胳膊肘才松开手。

　　孟今在看着自己挽得袖子笑一笑，之前自己也是这么给妈妈挽袖子的，侧身正要抬步走开，动作忽然停滞。

　　她猛的转头看向孟兰因的手，小臂肤色暖白，干干净净的。

　　她母亲右手小臂上的那道疤痕不在了。

　　自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没穿过露手臂的衣裙，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也只穿着长袖。

　　记得小时候曾经问过，她只告诉自己是火烧的，高中的时候，但具体哪个时间，孟今在却不记得了。

　　那么大一块疤，留了这么久都没消，她那时一定很疼吧。

　　既然现在妈妈手上还没那道疤，既然她已经来到27年前，那她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出事，不再让那道疤跟着妈妈这么多年。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定不要让妈妈和爸爸在一起。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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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吃菠萝，一吃菠萝就嘴疼，还一疼就好几天。”

　　“你明明不能吃辣但就是喜欢，还偷偷出去买辣条，差点被爸妈撞见。”

　　……

　　接近晚饭时间，孟今在正坐在沙发上听孟兰因说话，美其名曰给她找回记忆。

　　那看来她和小姨还是不一样，她特能吃辣。

　　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孟兰因止住话头，起身走去开门，孟今在正想叫住她看看门外是谁再开时，门已经打开了。

　　“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原来是外婆啊。

　　嗯？外婆！

　　她原本跪坐在沙发上懒懒看去，蹭的一下子身子挺直了些，笑着招呼道：“外婆……妈！你回来了。”

　　孟母正在换拖鞋，孟兰因接过她手里的菜，送进厨房 。听到孟今在的话，抬眼笑着对她说：“兰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舒服还是得在医院看看。”

　　“我现在可好了，身体倍棒。”说着孟今在还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和小时候在外婆面前臭屁一个样。

　　“那就好，今晚给你弄个鸡汤补补身子。”

　　“妈，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孟兰因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他还有会儿就回来，”孟母提着门外的那袋鸡走向厨房，“现在先煮起，等你爸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吃了。”

　　孟今在看着厨房的俩人，也凑上去，“外婆，我也要来弄饭。”

　　这次“外婆”两个字，口齿清晰，掷地有声。

　　“叫谁呢，我是你妈。”孟母刚听着愣了两下，反应过来后揪住孟今在耳朵，故作生气道：“你还没小孩呢。”

　　“嘶啊啊啊疼疼疼，妈，妈，我错了妈……”孟今在龇牙咧嘴的求饶道。其实一点也不疼。

　　“欸妈，妹妹她才刚好……”旁边孟兰若被她这副模样惊到，以为是孟母太过用力当真把妹妹弄疼了。

　　听到这话，孟今在唇角再也掩饰不住笑意，眼睛弯弯的。

　　其实一点也不疼。

　　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外婆总会偷偷塞给自己零花钱，让自己去买糖吃。

　　就连去看望住院的外婆时，外婆拿出香蕉苹果，硬塞到她手里，要她吃，她不肯，还不高兴，得看着她吃了，外婆才笑着说句：“这样才好嘛，多吃点，太瘦了不好。”

　　外婆弥留之际，神情恍惚，握着她的手，哭了，声音含糊不清，但有一句话却很是清晰：“若若，你来接妈妈啦。”

　　一个人守着过去的回忆度过余生，是孤独的，悲伤的，她想。

　　现在看来，外婆的身体还挺硬朗，一点也不像是会是，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呢？

　　是因为小姨的意外吗？

　　想到这里，孟今在笑着的眼睛润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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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孟今在端着孟母盛的鸡汤喝着，汤很烫，但她还是小口小口慢慢喝着。毕竟是妈妈和外婆熬的，可好喝了。

　　她边喝边时不时瞟一眼桌对面的外公，也就是孟父，她很好奇，因为她从没见过外公，从未。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外公，而不是老房子里那张冰冷的僵硬的照片。

　　过去的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外公在她出生前就已经不在了。

　　夜晚，躺在床上，孟今在望着窗外的明月不语，她到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既然来了，既然有机会改变，那她一定尽自己所能，保护好妈妈，保护好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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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某个下午，孟今在和孟兰因一起走去菜场买晚上要吃的菜。

　　两人并排挤在街边的阴凉处走着，路过买西瓜的小摊，经过三三两两挎着菜篮聊天的妇女们或背着小木箱吆喝着冰糕的小贩……一片烟火气息。

　　走着走着孟兰因忽然感觉身边的人不见了。

　　回头一看，那站在两三米远的人可不就是孟今在。

　　她正盯着刚刚走过的吆喝“冰糕，又凉又甜的冰糕哟”的小贩看，眼巴巴的望着写着“冰糕”两个大字的小木箱。

　　过了一两秒后抬眼望着孟兰因，虽然没有开口，但眼里写着大大的“我想吃”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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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路口，孟今在手里已经拿着支牛奶冰糕。这是刚刚孟兰因拿四毛钱买的。

　　姐妹俩一人一支。

　　吃着冰糕孟今在一脸满足，苦夏的燥热顿时被口中的清凉口感驱散。脚步也不禁轻快了几分，正向右转时，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她连忙刹住脚，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一头栽了上去。

　　“嘶。”
　　听见对方倒抽一口凉气，她连连道歉，下意识拿纸擦对方T恤上的雪糕残渍。

　　“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也同时开口道：“抱歉刚刚我……”并轻轻撇开孟今在正擦他胸膛T恤的手。

　　孟今在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又说了句抱歉，看着手里的雪糕惋惜，抬头，看清那人的面容时，瞳孔一缩，满面惊讶道：“余——”

　　“余青山——！”

　　孟今在闭上嘴，看向刚刚说话的人，那人刚好将手搭在她撞到的人的肩膀上，笑着看着狼狈的两人，又对孟今在说道：“真巧啊，孟今在，你怎么在这，你姐孟兰因呢？”

　　原来他叫余青山。

　　这位叫余青山的少年面容白净，发型清爽简单，额前碎发微微遮住眉毛。他看着孟今在的眼神复杂，有惊讶、疑惑但最终因为孟今在平静无波的面孔渐渐变淡。

　　半晌，他还是选择开口道：“孟……”

　　“我……”孟兰因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么自来熟的人，有些懵，听起来他好像和小姨和妈妈认识，是朋友吗？还是同学？怎么感觉有些熟悉，按理说她应该没见过他啊。

　　不过，这个余青山好像自己大学同学兼实习同伴余有生，不，不仅仅是像，简直一模一样，而且还都姓余。难道是父子？还是叔侄？不都说外甥像舅么。

　　一直在想事情的孟今在并未注意到旁边余青山黯淡的眸光。

　　而一直旁边看完整个过程，并完成递纸扔垃圾等动作后刚回来的孟兰因开口道：“我在这呢。”

　　说完她又看了余青山旁边的男生一眼道：“沈珏，我和妹妹还要去买菜，就先走了。”说完就拉着孟今在离开。

　　被拉着走后，孟今在还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站着的地方背着光，而余青山还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站他身边的沈珏正对着她们的方向，那双含情目，亮亮的，看的认真。

　　这人为什么也给她一种熟悉感，但她明明从没见过这样的人，阳光的，乐观开朗的，还自来熟，这般外放的人，按理说不该没有印象。

　　“姐，余青山是谁啊？还有沈珏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