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靠近 ...
-
林看看这人翻篇快。
但凡有仇当场就会报回去，当然，报不了的她也不会真往心里去。
何况，陈周游虽然毒舌，但也是真接住了她的表达欲，总体而言，她是习惯这样吵吵闹闹的相处模式的。
夜里六点五十。
离约定吃饭的时间还差半小时，林看看便上楼敲门，拖着陈周游这个聚会不积极的分子。
一块到了饭店。
她爸还有朱俊爸妈就等在门口。
三位家长一见到陈周游，立马换上一副笑颜，还过来迎。
她爸说：“好孩子，这顿饭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谢谢你给看看讲题，要不是你愿意帮忙，别说鲸高了，现在她就得直接打工去了。”
？？？林看看脸都绿了。
只是朱俊妈妈又开口：“对对，朱俊也是麻烦你了。”
这下林看看的脸更绿了。
朱俊麻烦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陈周游一开始只说了教她，朱俊完全是来蹭课的。
他还很心机地打了个时间差，每次教完她，朱俊就来了。
陈周游就让她教朱俊。
说什么这是费曼教学法。
不过最后效果的确不错。她成绩进步很快。
林看看被她爸瞥了眼，眼神示意她先进去。
还有别的家长在。
林看看也听话地往饭店里头走。
没多久，陈周游也进来了。
林看看咽下一片酸黄瓜，站起来招手：“逃逃，我在这！”
“他们给你红包了，对不对。”林看看挺言之凿凿，大人总以为把人支走就能瞒天过海，但小孩也不是傻子。
“嗯。”
“然后你很无情地拒绝了，对不对。”
陈周游没搭腔。在用热水给他的碗筷消毒。
少年手腕冷白，面上情绪淡，眉眼自带冷感，饶是在热闹的馆子里，都挺能撑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调调。
林看看挺自觉地把自己餐具的拆了，递过去：“不要好奇我怎么料事如神，大哥什么不知道？”
大抵是的确受不了不消毒的餐具出现在眼前。
陈周游没拒绝，只是他也不吃亏，嘴上冷冰冰地扎了她一刀：“好啊，那大哥要不背一下三角和公式。”
轻而易举的绝杀。
“......”
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看看一把拿过陈周游的手机。
搜索：三角和公式。
还挺多。
她憋着气，一条条记。
没看多久，朱俊就来了，兴冲冲问她：“看看，你刚刚说了什么？我看游总很感兴趣啊，居然回了你那么多字，看得我都有点嫉妒了。”
“......”林看看满脸迷惑，那些幼稚又无营养的对话也不可能真的重复，她沉默片刻，憋出点坏，“我刚刚就实话实说，说他长得丑，不然你试试？”
“可别，”朱俊实话实说，“这种话只有你敢说。”
虽然林看看和陈周游看起来是板上钉钉的死对头。
但与此同时，大家又都有一个共识——他们并不是关系不好，相反，很多话只有林看看能对陈周游说。
很多事，也只有林看看能对陈周游做。
-
吃饱喝足，照惯例，家长们抢着付钱，小孩这头打包的战斗力也很强。
都是一块长大的，根本没有要礼让这么一说。
林看看和朱俊争先恐后，差点要上桌打起来。
打包结束，两人汗流浃背。
朱俊拍拍胸口：“看姐，你刚刚可谓是勇猛，居然敢从游总手边把那盘糯米排骨饭夺走。”
林看看笑眯了眼，狡黠道：“我是故意放过去的哦，就是为了防止你对我的排骨饭下手。”
“？”朱俊简直捶胸顿足，后悔莫及，想找队友，“游总，她借刀杀人，你不管管？”
“陈周游为什么会管我借不借他的刀？”林看看觉得这话简直莫名其妙，一针见血道，“他根本懒得搭理我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少烦我。”
朱俊瞬间清醒：“有道理。”
夏夜惬意，晚风凉爽。
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着缕茉莉香。
陈周游淡道了句：“没良心。”
-
一行人晃晃悠悠，谈天说地，到小区后又各回各家。
只有陈周游仍和她一路，被她爸拉着聊些汽车，手机性能之类的话题。
林看看对这些不感兴趣，百无聊赖地走着，忽然想到陈周游的手机还在她这，便拿出打开了俄罗斯方块。
不知道是不是速度调得过快。
方块很快无规则地占据了半面屏幕。
林看看默不作声，咬紧唇，认真玩了一会，还是没救回来，就不太想继续了。
她对游戏的定义就是放松，而不是动脑。
此时。
耳畔一直正儿八经的科普声忽而转低，变成了——
“旋转两下，往左三格。”
“直接落。”
“往右两格。落。”
手像是被牵引着，照着指令操作做。
五颜六色的方块须臾消失，多余的下落，屏幕上半部分清出大片。
夏夜无垠，草木气茂盛。
陈周游嗓音饶有兴致：“怎么办，你不知道的东西，又多了一个。”
“......”
-
她爸真的很喜欢和陈周游聊新出的电子产品。
都舍不得放他上楼，拉着人在门口唠，讲到兴起还来了句：“周游啊，你要不直接下来住吧，就和以前一样，顺便盯着点看看，高中了嘛，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
林看看脸色一变，见她爸也是屏着气，眉眼关切等陈周游回答。
她也就明白过来。
这样的热闹结束，陈周游回到家，要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
这样的场面想想就很孤独。
但她没帮着劝，而是扁扁嘴：“我才不要，你最偏心了，每次陈周游来，好吃的你就都给他了。”
她爸气不打一处来：“你哪次没抢回去？”
“......”林看看难得语塞，但她就是不想让陈周游面对这个问题，因为他很明确地拒绝过和她住这码事。
林看看小气巴巴地嘀咕：“反正他随时都能来，为什么一定要住过来。”
“不用了林叔，”陈周游终于开口，情绪并无异样，唇角甚至微弯了弯，直言道，“我挺习惯的。”
——习惯一个人生活。
林看看眼神暗了暗，张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慰？
太刻意了吧.....
陈周游破天荒地道了句：“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她爸一听这话，特敞亮：“你说你说别和我客气。”
“我刚刚没太吃饱。”
林看看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小情绪统统不见了。
她听见陈周游慢悠悠地说：“现在，有点想吃排骨饭了。”
“？”
手里的排骨饭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陈周游手上，她爸还补了句：“这次不许抢了啊。”
“？？？？？？”
林看看憋着气，没再管这头，打开家门，急匆匆跑进洗漱间洗干净手。
从冰箱里拿了个西瓜出来。
没多久，她爸也走了进来，看到变化问了句：“你弟的灯泡修好了？”
“......”狗弄的，林看看咬着牙，“陈周游弄的。”
她爸赞叹道：“陈周游这小孩真不错，你谢谢人家了没有？”
“不用谢，这是他该做的。”林看看试了试手劈西瓜，没成功，才拿刀一点点分，打算装一叠果切出来。
“为什么？陈周游喜欢你？和你表白了？还是说，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她爸话里没有半分相信，却莫名地越讲越开心满意。
林看看刀一顿：“您想哪儿去了？”
“我也不觉得咱家祖坟会冒青烟，”她爸喝口茶，“不过小陈对你的确是不错。”
陈周游？对她？不错？吗？
林看看满腔气愤，仔细想了想，又无法推翻，她一时语塞：“那，那可能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吧。”
说完，林看看颇为笃定地点点头。
紧接着，屋外传来叩门声，还是很有规律的，三声轻咚。
方圆几米霎时间寂静下来。
林看看和她爸齐刷刷往门那头看去——也不知道刚刚的对话陈周游有没有听见。
林看看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想到了什么，眸底一亮，正打算一溜烟跑到门边，迎接陈周游。
她爸忽而一拍脑门，懊悔地道：“早知道就不说这个话题了，我忘记之前有叫周游拿电脑下来，帮我测试一下公司代码bug了。”
哦。
原来是来找她爸的。
期待破灭，林看看心情难得地带了些沮丧，像气球被戳破个小缝，坎坷顿促地往下落。
-
夜色渐深，月亮高挂。
陈周游没和她爸在书房呆太久，便走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她爸的夸赞。
林看看早调整好情绪，满怀期待地，把那叠切好的西瓜递给陈周游，眼睛眨也不眨地，等着看他的反应。
恰巧。
她弟出来喝水。
林看看忽而想起一笔旧账，扭头道：“你今早为什么把我窗帘拉开！？”
没成想，林一听更不服气。
举起膝盖，展示自己的淤青，嚷了起来：“是你昨晚先把我踢下床两次！”
“......”好吧。这下她没话讲了。
陈周游闻言嗤了下，轻声意有所指她：“某人的确很有人格魅力。”
“？什么人格魅力？”
“真人，格斗，的魅力。”陈周游咬字清晰，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吐。
“？？？”
这人果然是狗。
林看看没好气地睇了眼那将西瓜肉摆成只狗模样，指代意味极重的果盘。
陈周游也看到了，但他心眼坏，直接来了招张冠李戴：“你这是，把自己送给我了？林，狗，狗。”
“？？？”
-
翌日仍是骄阳似火。
是汗前半秒滴到地上，后半秒就会被蒸发消失的温度。
林看看凭着对赚钱和买手机的向往，咬牙出了门。
到学校后出乎意料。
阿姨让她穿上带教辅机构的兔子玩偶服，虽然这的确很符合学校门口的氛围，但这个天气......
本就口干舌燥头发晕，更别提要闷在棉罩子里，林看看有点犹豫了。
阿姨想了想，颇为为难地道：“那，工资给你多二十块吧。”
林看看眼睛一亮，忙不迭同意了，并暗觉自己幸运。
套上玩偶服后。
林看看还不忘把这份喜悦，传递给陈周游：【逃逃！你知道吗？本美女看看工作第一天，就凭借自己的努力，把工资拔高了二十块/骄傲/骄傲。】
陈周游这头，刚给来借电脑用的朱俊开了门。
他家很干净，布置整洁，常年飘着股青柠气，清爽又宜人。
只是莫名有几分冷清。
朱俊诚实道：“看看不在，家里还挺冷清的。”
“家里？”陈周游这话挺有别有沾边那味道。
“......”朱俊噎得不轻，改口，“你家里。”
“看看真去发传单了？”他又问。
“嗯。”
“她还真是一贯的执行力超强。”
朱俊本想往电脑那走去，却晃眼看见陈周游正在和人微信聊天——已知林看看还没有能上微信的手机。
所以，陈周游只有可能，是在外头有别的好朋友了。
输给林看看他没话说，但输给别人，朱俊绝对忍不了。
“你在和谁聊天？”朱俊急色地凑过去，“哎，这家兴智教育，不是之前就想请你去帮补习吗？但你没答应。”
“你在问什么？什么钱？”朱俊品出点古怪气氛，盯着陈周游的脸，咦了一声，“你这表情，怎么跟家里小孩被欺负了一样？”
陈周游斜睨他：“家里小孩？”
没读出那对黑眸中的些微玩味。
朱俊直接举手投降：“我刚刚绝对是脑子抽了！”
冷静下来，他也觉得离谱。
虽然陈周游脑子好使，要真想帮谁肯定有招，但他看起来连个在意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把谁当家里小孩上心照顾？
思及此。
记忆忽而不满地翻涌了下，就像是，他曾见过陈周游这副‘家里小孩被欺负了’的模样。
朱俊不敢置信，回想无果。
只希望是自己记错，不然，学校里陈周游那帮迷妹的心不得碎成玻璃渣了。
-
发传单不止在学校门口，学生在上课时，林看看还要和阿姨去附近的商业街派发。
很累。
整个人和闷在蒸笼里没差，但看着已有银发的阿姨，林看看还是强撑着，继续坚持。
她妈妈在她十岁那年得病离世。
如果活到现在，也是这样的年纪。
出于这个原因。
林看看很体贴阿姨，还主动帮对方分担了部分传单。
去买水的时候，也给阿姨带了一瓶。
又到放学的点，再度回到学校门口，林看看仍旧活力满满，传单发得飞快。
她视线有限，不过阿姨一直都在她能看见的地方，手里的传单发完，她又想帮阿姨忙，才发现找不见人了。
是......去上厕所了吗？
林看看在玩偶服里，笨拙又小心地转头。
还是没看见人。
约莫过了五分钟，阿姨才回来，一上来就是：“小姑娘，你把头套摘下来吧。”
她心神一紧：“怎么了阿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