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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望舒 ...

  •   苻榣骑着自行车来到舒朗外公家门口,看着车筐里舒朗的书包犯了难。
      刚刚被江若的问题和肯定的话语扰得她一路上思绪纷杂,本来只是简单的送个书包,突然又生了退意,怕看到舒朗。
      犹豫间一回头,却看见舒朗站在马路对面,手里抱着个篮球。
      天呐,他什么时候出现的?站那里多久了?他不会看到我长吁短叹的样子了吧?苻榣又在心里为自己懊恼。
      舒朗见苻榣看向了他,一边拍着篮球,一边走向苻榣。
      苻榣只感觉篮球拍向地面的声音像极了她的心跳,砰,砰,砰,在她耳边炸开。
      苻榣再站不住,把车筐里的书包往院门口一扔:“你的书包。”说完推着自行车拔腿就要离开。
      才迈出两步,后颈的衣服就被扯住,苻榣挣扎了一下,发现后面的力道不松反紧,感觉自己像被扼住了咽喉的小鸡仔,弱弱地回头:“本来是想做好事不留名的。”
      舒朗还是扯着苻榣的衣服后领:“做好事还把我的书包往地上丢。”
      “放,是放地上,太重了,没拿稳。”
      舒朗不再争辩是丢是放,松了苻榣的衣领,转身一个跳跃就到了苻榣面前,单手握住了苻榣的自行车龙头。
      苻榣五年级这一年猛窜身高,已经长到一米六了,比班里不少男生还高,舒朗站在她面前,却还是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苻榣感觉心里乱糟糟的,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出来却比平时高了不少:“干什么!”
      舒朗也没料到苻榣突如其来的脾气,愣了愣,控制着苻榣的自行车拐了个弯:“来都来了,进去坐坐。”
      苻榣沉默地跟着舒朗走进院子,坐就坐,谁怕谁。
      舒朗外公不在家,大门锁着。舒朗挪开院子里的一个花盆,拿出底下的钥匙开门。
      苻榣咋舌:“这样放钥匙不好吧。”
      舒朗斜睨了苻榣一眼:“怎么,你对我家的什么东西有觊觎之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苻榣耳边又响起了江若贴在她耳边说的话:“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秘密我知道。”
      江若说话的气息仿佛就在耳边,苻榣耳朵渐渐红了。
      舒朗没注意到苻榣的怪异,接着说:“连我家钥匙都知道藏哪了,以后常来玩啊。”
      难得这么友好,说话不堵人,苻榣讪讪地跟着舒朗走进客厅。
      客厅家具简单,显得几分空旷,布置得古朴整洁。一个茶几,三把椅子,靠墙有一台老式电视机,旁边的边几上摆着一把纸扇,上面用隶书写着“望舒”两字。
      苻榣打量了一下,在一把木椅子上坐下。
      舒朗翻箱倒柜,找出几盒茶叶。
      都是苦丁茶,舒朗尝过,苦苦的,跟黄连差不多,不知道外公怎么喜欢这种口味,想到苻榣应该不会喜欢喝苦茶,又放下了。
      跑去倒水,倒了一杯凉白开,突然想到自己是凉水喝惯了,女孩子喝是不是会肚子痛,又放下杯子,跑去烧水,忙活了一阵,还是没倒上水,焦急地等水烧开。
      舒朗觉得,自己倒个水怎么也有些狼狈。
      苻榣看着舒朗走来走去的滑稽样,笑意在嘴角荡漾开来。
      水壶终于发出“咕噜咕噜”的开水沸腾声,舒朗赶紧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苻榣接过,只端着,笑嘻嘻地看着他,舒朗又尴尬起来,这么烫也无法下嘴啊。
      “哦,冰箱里有饮料。”舒朗转身去厨房,回来时手里拿了两瓶旺仔牛奶。
      “这是冷藏的,要不要热一下?”
      已经五月,贪凉的小孩早就吃上了雪糕,苻榣本觉得冰饮没什么,却想看舒朗继续为她这个客人忙碌,微笑道:“好啊。”
      舒朗找来一个大碗,把旺仔放进去,倒入刚烧开的热水,等了几十秒,拿出来摇了摇,拉开拉环递给苻榣。
      苻榣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小口小口地喝着。
      两人坐在客厅,突然就沉默了,沉默的氛围一旦产生,再开口就显得有些艰难。
      自从重新分班后,他们俩就很少说话了,只在学校里偶尔打个照面。苻榣只假装自己在专注的喝奶,眼观鼻,鼻观口。
      “你的手怎么了?”
      苻榣看了下自己的手,在学校里帮舒朗捡书时被踩了几脚,略有点红,手掌和地面摩擦,起了一点点皮。
      “啊,没事,被踩了几脚。”
      “手还能被脚踩,你干了什么能让别人踩到你的手。”
      苻榣有些尴尬,避重就轻:“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反正都是不小心造成的,没什么事。”
      “小心点,你的聪明劲都去哪了?”
      “你怎么回事,下午逃课了?”苻榣不想在自己身上继续话题,转而问向舒朗。
      舒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惹到陈狗了,被轰出来,逃一节课也是逃,逃两节课也是逃,干脆出来打篮球了。”
      “听说你和陈主任有过节?”
      舒朗挑挑眉:“听说?你都听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听说有过节。”
      舒朗也知道自己在以前学校里的流言过了一年被添油加醋传得不成样子,苻榣的用词算是很委婉了。以前他倒没在意这些,今天却有些烦闷,想起刑捕头曾当众认定他的“罪过”,苻榣是看在眼里的,突然就失去力气,不想辩驳,耸耸肩,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怎么可能是我听到的那样!”苻榣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打架,逃课,抽烟,赌博,小偷,都是我。”
      “你不是小偷。”苻榣站了起来。
      舒朗看着苻榣认真的眼神,也认真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我不知道。但你不是。”
      笃定的语气让舒朗的心颤了颤,长期被封闭的心似乎找到了出口。
      舒朗盯着苻榣的脸,似乎想从她冷静的表情里解读出什么,良久,他开口:“五一班的那个手表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刑捕头可能去三小教研的时候听说了我之前的事吧,就认定是我了。”
      “那之前呢?”
      “之前拿了我爷爷一包烟去学校,跟同学在厕所研究怎么抽,校长突然进来了,我给他递了一支。”
      舒朗想到校长的古怪表情,笑了笑,又继续说:“他让我在办公室里写检讨,我一直磨蹭着写不出来。他有一支挺宝贝的钢笔,常年别在西服的上口袋,我说我得用钢笔才写得出来,他也没恼,找了别的钢笔让我写。我一直惦记着他口袋里的那支钢笔,想知道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被他那么宝贝。有一次看到他没穿西装外套,溜到他办公室拿起了那支笔,很朴素的黑色钢笔,什么刻字也没有。正放回去,被陈狗看到了,衣服口袋里的钱包掉出来,他觉得我在偷东西……”
      舒朗顿了顿,继续说:“校长人其实挺不错的,陈狗教训我的时候,他还把陈狗拉走了,听了陈狗的说辞,还肯定地说里面一定有误会。陈狗说不过校长,只好撤了我的处分,不过后来就视我为眼中钉了。我也一直跟他作对,他的自行车都被我拆得换了好几辆。我当时住在爷爷奶奶家,他们都很溺爱我,被叫到学校去也只是笑眯眯地赔钱……”
      “你为什么跟他作对啊?”
      舒朗愣住:“什么?”
      “刑捕头也误会你,打你,你也没对他做什么报复行为,为什么只跟陈主任作对啊?”
      为什么,大概是,陈狗骂他是个没娘养的杂碎吧,舒朗摇摇头:“没有为什么,可能就是看不惯他吧。”
      “因为这个转学吗?”
      “算是吧。外公一直想把我接过来抚养,听说我和学校领导不对付,正好作为理由让我爷爷奶奶同意转学。”
      “那转过来之后为什么留级?”
      “成绩差。”
      苻榣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有些疑惑地看着舒朗,年级排名还不至于到差的地步,留级了也没见他多认真学习,像个蹩脚的借口。
      “外公说我心性不定,要留一级。”舒朗笑意渐深,想起那时候外公跟他商量,想让他留级,他只说了一句,要是能跟苻榣和朱子昂一个班就可以。

      隔天,舒朗去教务处领了一套新的桌椅。陈主任不允许舒朗回教室,安排他坐在教室后门外的走廊,像一个无关的旁听生。
      男厕在一班尽头,女厕在六班尽头,所以苻榣去卫生间会路过五班、六班。
      舒朗的桌上有时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夹着一支没笔帽的钢笔。苻榣会用余光瞥一眼,摊开的书上有时候记了笔记,有时候画着两个拿着武器对招的小人。
      有时候舒朗就坐在座位上,靠在墙上跟走廊里晒太阳的其他学生说话,苻榣路过时,舒朗会跟她打招呼,走廊的男生们便会起哄:“哦——”
      有时,苻榣和江若也在自己班走廊上晒太阳,舒朗看见了会自然地走过来,跟她们聊会儿天。
      有时说不出什么来,打了招呼后三人并排靠在栏杆上懒洋洋地享受日光,江若的表情便会丰富起来,眼神时不时在苻榣和舒朗身上扫过。
      陈可乐也常跟在三人身边,对舒朗目含警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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