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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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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的银河,自古以来就是很多人喜欢的一道风景。
银河湾中,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后面是倾泻的繁星。繁星宛如游龙,从天来,盘旋着绕过殿顶,再到殿前的台阶,再往下流淌于许多悬浮的石块中,仿佛浑然天成。
后院神树前,千池几人恰好谈论到这件事。
包括千池在内的几人都不赞成素问和风暮继续下去。
廖吾也是思考了很多,最后才说:“风暮应当对素素没有非分之想,而且就算你我联起手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话糙理不糙,风暮的修为极高,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如果将千池身上的链枷封印解开,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奚落道:“风暮本性不坏,自打把血珂封印后,就一直老实地待在魔界,从未作恶。”
千池道:“我自知风暮对素素没有非分之想,但他亦正亦邪,素问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也曾不止一次劝过她,但她不肯听啊,倘若她真的铁了心要跟着风暮,那我只能另想办法了。”
独宿劝道:“你可千万别硬来啊。”
“当然。”
过了片刻,千池忽而问廖吾:“对了,有没有延长凡人寿命的办法?”
那日从藏书馆取的书中并没有记载延长凡人寿命的办法。在萧亭来之前,他折返藏书馆数次都没有找到方法来延长离页的寿命。
廖吾皱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桌上的奚落和独宿互看了一眼,觉得奇怪。
千池答应过判官不能声张,千年前向天帝许愿的时候廖吾也在场。
他不能说离页寿命只有四年,这样他们一猜就是他看了生死簿,也不能说想要离页长命百岁,这样就把天帝的谎话戳破了,所以只能编个理由糊弄过去。
千池沉默了一下,说:“最近一个学生问的,我查了许多资料也没有找到,所以来问问你。”
廖吾神色有异,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片刻后回答道:“普天之下没有延长凡人寿命的办法,生死有命啊。”
千池:“……”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离页……
正想着,桌上就多了一只皱巴巴的纸鸢。
离页的纸鸢不知怎么落到桌子上的时候,变得破破烂烂的。
千池展开看到了离页写的内容,估摸了一下时间,人界已经有五天了。
于是便起身告辞,“家里有事,先走一步。”
接着转头对廖吾道:“谢谢你的茶。”
独宿和奚落站起来,瞥了眼纸鸢心领神会,便不作挽留,道:“慢走。”
千池朝他们点了一下头。几人将千池送出银河。
“留步吧,下凡如果有空的话多来如境都坐坐,素问那几个孩子很久没见你们了。”
独宿嬉笑道:“有空一定得去坐坐,我还想和素问比武呢。”
千池忍着痛,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身后的廖吾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道:“一千年了,真快啊。”
独宿耳朵尖,想到什么立刻问:“天帝说的劫难你知道是什么吗?”
廖吾摇摇头:“不知道。”
独宿叹了口气,对奚落说:“人界就由千池一人守着,太不公平了。”
奚落腰背挺得直,淡淡叹息道:“是啊,太不公平了。”
之前为了不被独宿他们看出来,故意压制着。千池离开银河湾解开法术,身体里的剧痛持续了许久,差不多已经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额头出了很多汗珠。
赶路赶得急,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脚步一顿,低头去看,发现是一颗材质上乘的珠子。
弯腰捡起时,拿到眼前匆忙瞥了眼,隐约看到里面好像是一颗可以存储胶片的珠子。
胶片中有很多画面。这里是众仙家来往凌霄殿的必经之路,说不定是某个仙者丢的。
但都这时候了还没有人来找,想必是对方不要的。
身体上的疼痛不允许他来记得及细看。
千池觉得有意思就把它别到腰间,想把它带回了如境都。
云溪城最近很太平,自从千池将禁地封印把藏在神像中的残雾打散后,就再也没有人失踪了,城中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闲来无事,柳云溪和柳清就在水榭中对坐着下五子棋。
连下了五局,柳清一局都没有赢过。
第六局下到一半眼看着柳云溪就要赢了,顿时哭嚎起来,嚷道:“啊,我不下了,都是你赢,一点乐子都没有。”
柳云溪笑了一声,看了柳清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动作轻柔取了只黑子出来,稳稳地落到了棋盘上的某处,刚好五个黑子一条线。
柳清立即丧道:“我输了。”
柳云溪双手撑着膝盖,抬眸瞥了眼柳清,说:“其实你本来可以赢的,可是你没有那个耐心也没有把心思花在下棋上,有时候拼一把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柳清说:“收获不一样的死法吗?”
柳云溪:“……”
柳清可能鸡汤听多了,对这样类似于画饼的行为特别反感。
他挥了挥手,说:“我不下了,我出去玩儿了。”
柳清站起来两步就下了台阶,柳云溪却在身后“哎哎”叫了他两声,说:“你整天没事干就往外跑,我要的姑娘呢,你倒是花点心思在这儿上面啊?”
柳云溪说的姑娘,是柳清的未来媳妇。柳清年纪也不小了,该操心这些事了。
但是柳清不愿意,他觉得还是一个人比较快活,没人管,自己挣的钱还可以自己花,多好。
柳云溪却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他要孤独终老了。
柳清对于这件事从刚开始的无感到后来的烦躁再到现在的妥协,鬼知道他内心经历了什么。
半晌柳清回道:“我出去不就是物色合适的人选吗?走了。”
“别找比你大的!听到没有!”
“知道了!”柳清扯着嗓子喊。
话虽那么说,但柳清可不会乖乖听话。
他去吃了顿饭就去了一趟掌门庙。掌门庙里的神像换了新,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柳清取了三炷香出来点燃,十分虔诚地对着千池的神像拜了拜
。
抬起头注视着神像的时候,心说:“其实你还是挺好相处的,并没有传言那么高傲自大嘛,以前当我不敬,从今日起,嗯,我柳清就勉强做你的信徒吧,希望你保佑我平平安安的同时让我发大财。”
柳清许完愿抬脚上前把三炷香插/进了香案中,转身出了庙。
他买了一袋糖雪球,边走边吃。
走到一半突发奇想地想去之前埋葬着被活生生吸食掉血肉的地方瞧瞧。
反正那批“黑雾”早就不见了。
于是胆子贼大的柳清特意挑了个半夜十二点的时间,瞒着柳云溪打着强光手电带着桃木剑去墓地历险。
守墓员好奇大半夜的竟然还有人来陪他。看到柳清就特别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
柳清随口瞎扯说是来祭拜张笑果的,守墓员就把他放了进去,他并不知道这里面没有张笑果。
晚上的墓地阴气太重,柳清因为柳家祖辈的原因有一些抗阴气的体质。
但无奈没有认真地修过法术内力,走到一半就觉得手脚冰凉,背后好像还有人在吹风。
他没觉得异常,反倒觉得很正常。毕竟是墓地嘛。
他继续往前,脚步声在寂静的墓地里越发响亮。
柳清走过一排排的墓碑,用强光手电照亮墓碑上的名字瞅了两眼,看年岁,埋葬的有小孩有青年。
“太不幸了。”柳清一个人自言自语,“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他心里感慨的同时,无意间地抬头就看到隔着几排墓碑中间,背对着月光站着一个人。
“你谁啊?”柳清问。
“大半夜地来祭拜人,有病啊?”柳清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在骂谁。
那人没搭理他。披头散发的反倒“咯咯”笑了起来,声音特别刺耳,但音量不大。
接着柳清用手电照了一下那人。
结果就看到那个人睁开了绿色的眼睛,脑袋三百六五十度旋转了一周。
“我靠!”
柳清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到的不是人。
他拔腿就跑,守墓员余光感到一道影子飞出去的时候瞥了眼窗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很快他就知道刚刚跑出去的是什么了。
柳清又跑了回来,叫道:“赶紧跑啊,墓园闹鬼了!”
“神经。”
“哎呀!是真的!TM得不信你自己出来看!”
守墓员对他翻了个白眼,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去看了一眼。
只见……之前下葬的人全从坟墓中爬了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墓碑都重重倒在了地上,月光下可以看到四起的灰尘,接着它们伸出一只白骨手臂,攀附着边缘,挣扎着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它们有的披头散发,都穿着鲜艳寿衣,眼睛的幽幽绿光,将整个墓地瞬间变成了某个露天演唱会现场。
“我草!啊————”
守墓员尖叫着。
“你快来啊!我们都快死了!!!”柳清不知拨通了谁的号码,朝那边气急败坏地骂道。
柳清把话说完,一转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守墓员,以及同时抬脚朝大门方向而来的“僵尸大军。”
它们就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
柳清挂掉电话,弯腰把守墓员拖拽回了房间里。自己拿起桃木剑打算和它们斗一斗。
就在此时,突然吹起了一阵阴风。
花与鸣现身,他先看了眼柳清,冷静地问:“你大半夜来这儿干吗?小朋友就该去睡觉。”
“我来历险嘛。”柳清瞥他一眼,转头盯着即将到来的“僵尸大军”说,谁知道会碰到这些,下次再也不来了!艹!
花与鸣叹口气对他说:“那你这趟险历的很值当嘛,一边儿去。”
“那这儿交给你了,我先溜了。”柳清觉得还是先保命要紧。说完并好心地将桃木剑交给他。
递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花与鸣不能碰这些东西。
“你加油啊!我走了!”柳清收回剑转身就跑。
花与鸣余光瞥到柳清走了,接着死死盯着赶来的“人”。
“一千年没有动身了,今天刚好活动活动。”
花与鸣不紧不慢地踏进墓园。
他站在某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就变成了血红色,红衣黑发飘荡在夜色里,整个人显得凶狠无比。
这是他当年刚变成厉鬼时的样子。后来是千池替他压制戾气,以防止他真的断了自己轮回的路。
“嘭嘭嘭!”
一连串的暴击让傀儡无处遁形,花与鸣很轻易地击碎了傀儡的胸膛,当胸一脚踹飞了它们,碎裂的骨头一节节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重重摔到地上碎成白/粉。
呵!
剩下的傀儡们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发出一声轻呵,面面相觑了片刻,花与鸣唇角一勾,道:“你们一起来吧,小崽子。”
呵!
傀儡们好像不服气,张开嘴巴,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顷刻,白气变得厚重将花与鸣的视线遮挡住,傀儡们就趁这时沐浴雾气而上。
却扑了个空!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雾气中消失,现身于它们后背,朝它们挥挥手,“嘿,我亲爱的朋友们!”
傀儡们齐齐回身,就见花与鸣瞬间变了脸,抬手几道足以杀死它们的惊世电光在出掌心的那一刻向分叉的鹿角直挺挺地就朝它们袭来。
明明脸上连肉都没有却呈现出一种生而为人的惊恐,几只傀儡的身体顷刻之间被射穿,几只侥幸躲开,一起朝花与鸣狂奔而去,笨重的身体踏地的声音堪称震耳欲聋,它们高跳起腾空的瞬间手中化出长剑!
区区鬼祟怎么可能有剑!
花与鸣瞳孔骤缩,片刻,“锵!”
他及时化剑将几只傀儡劈下来的剑硬生生扛住了!
轰!
爆发的气浪掀飞了周围的棺盖,地面震颤,花与鸣咬牙道:“还挺能耐哈!”
下一秒,他用力将几把剑推出去,一脚踩上其中一只的头颅,腾然于虚空中,一剑刺进傀儡的头颅中。
顿时,头骨碎裂开,剑又插入它的身体中,猝然一拧,整个身体便爆开了。他身形瞬止于半空,在骨灰乍起的瞬间,二指并拢划过剑身,手中剑爆发出无数层亮眼的寒光,映亮了他狠戾的脸:“对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一字字尾音高声回荡在云霄之下,花与鸣举剑挥下,在众傀儡惊恐的眼底,巨大的剑气犹如万顷雷电当头而至根本躲闪不及,将它们刹那间劈成了粉。
整个墓园被迫巨震,只见,漫起的骨灰将花与鸣包裹住,一双猩红的眼睛变化位置,从浓厚的骨灰中落下,走出骨灰,花与鸣的身影逐渐清晰,他歪了一下头,抬手将一只完整无损的傀儡抓了过来,用剑抵着它的脖子,凑近它耳边,沉声问:“你主子是谁?说。”
这些白骨身上没有黑雾,没有被鬼影附身,更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但所行都像是一个“军团。”
岂料,他刚说完,白骨骷髅就自缢了。
花与鸣目瞪口呆,立刻警戒向四周看去。
然而,周围除了树和狼藉的地面以及依然挺立的墓碑之外什么也没有,夜幕下更是静悄悄的。
花与鸣蹙着眉,垂眸盯着白骨脱落的寿衣看了会儿,决定去一趟如境都。
他扔了手中的白骨,收了剑,抬脚出了墓园。
可他前脚刚走,方才碎成粉的白骨就从地上慢慢飘起来,逐渐恢复了原样,整齐划一地“咔咔”两声,扭动了一下脖子,片刻所有“人”抬起了脚。
千池不知道的是,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如境都发生了很多事。
罗氏二人,来如境都潜伏了那么久,终于在千池走后露出了马脚。
雨刚停,他们俩向刚回来的北宫雪请假,偷偷摸摸地先去了山门口的结界、听花谷最后去了剑阁。
早上大家都在学堂里上课,负责盯着罗氏二人的弟子,有的在上课,有的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只听“轰”的一声,大地跟着剧震了一下,学堂中的物体也跟着晃动。
离页急速抬眸扫了眼剧烈晃荡的灯。素问抓着桌角勉强没摔倒。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学堂中众学子惊恐道。
等震动逐渐停止后,众人面面相觑。素问和离页感到不妙,对视一眼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离页第一个出来,站在学堂门口,只见,一道极其刺眼的光柱,自剑阁而出,顷刻掀飞了屋顶的瓦砾,直冲九天云霄!
几乎是眨眼间,剑阁屋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将光柱吞噬,不见尽头。苍穹之上,同时也传来一声声的轰隆。
漩涡外围的黑雾层层叠叠,摸不清楚它到底有多厚,仿佛是自空气笼罩而来,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邪恶笑声。紧接着将日光淹没,天地一片漆黑,仿若世界末日!
素问见状,立即睁大了眼睛,回头对来看戏的学生们吼道:“待在里面别出来!”
有的学生都快吓死了,当即头也不回地狂奔回学堂,躲到了桌子底下,不敢出来!
而有的还兴致勃勃地问:“那是什么?”
素问恨不得给他们一巴掌,回头朝他们厉声道:“赶紧回去,想死吗?!”
这些学生才知怕,麻溜地跑回了学堂。
离页蹙着眉,原地消失,片刻就到了剑阁前。
剑阁的光柱吸引来了很多人,北宫雪和百里落从上课的教室出来,看到此景,神色皆是一变。
应照时在房中打坐,听到动静到门口一看,就愣住了。
几个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剑阁。
彼时剑阁前,一片狼藉。好几名弟子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其中包括了剑阁的守卫以及负责跟踪罗氏二人的弟子。
罗氏二人,彼时已经卷进了黑雾中。随着黑雾的流动而旋转着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黑雾中的笑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其愤怒的喊叫。
它的喊叫裹挟着狂风的呼啸声,尖锐刺耳的同时,也让人抓心挠肺。
紧接着罗氏二人身上出现血迹。如境都的老生们提剑而来,声势浩大。
可奈何风有些大刚到这里站稳,便被风吹得衣服四方斜飞,眼睛只能眯起来视物。
下一秒,几道耀眼的红光,刺中黑雾。
黑雾似是知痛一般,将罗氏二人从漩涡中狠狠扔了出来。
北宫雪眼疾手快地一手一个接住,交给了身后的老生,并交代一句:“送他们去医治!快!”
几名弟子领命带着他们走了。
离页看着黑雾迅速旋转,浓厚的雾气腾腾,逐渐凝聚到一起。隐藏于黑雾之下的“人”缓缓露出了真身!
它长着一双白色的眼睛,有个动物的齿牙,通身黑皮,穿着古时的铠甲,手里拿着一根细长冰锥,立于屋顶,俯瞰众人!
离页蹙眉,垂在一侧的手中默默化了长剑。
百里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怔惊讶了很久,开口依旧保持着不敢相信,“……血珂!”
在场的所有人惊道:“什么!”
无数双眼睛落到百里落身上,而百里落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血柯。
弟子们议论纷纷。
“它不是被百里风吟封印了吗?!怎么出来了!”
弟子们议论的,其实也是离页他们几个想问的。但眼下这种情况,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日光全被遮掩,白昼犹如黑夜。
血珂不屑地冷笑一声,接着用无比难听的鸭嗓问:“百里落,好久不见呐,你想不想我?”
鸭嗓实在是太难听,离页他们不免皱着眉,生生忍着。
百里落已成仙,耐力比他们强,此时冷静道:“你应该长眠于同山,怎么出来的?”
血珂傲慢道:“自然是有高人相助,百里风吟呢?让他出来,我要好好和他算算千年前的旧账!”
素问道:“他早就死了,你要找他算账,不如到阴曹地府。”
血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仰头大笑。笑够了才道:“他真的死了吗?”
应照时:“他死没死,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血珂的白色眼睛眨了一下,垂眸看向应照时,半晌道:“不如你陪我去。”
应照时:“做你的梦吧!”
血珂失去了交谈的兴致,话锋一转,问:“我没空陪你们闲聊,真的福玉在哪儿?交出来!”
是的。没错,在离页让千池提防着那两个人的时候,千池就和百里落商议将真的福玉换个地方搁置。
假的当然还在剑阁。
罗氏二人偷到的自然是假的。刚刚那几道红光是素问设置的追踪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不管罗氏二人是不知不觉地偷走跑路,还是将它转交其他人,无论这个人在哪儿,都可以追踪到。
这样就可以连根拔起,彻底除去霍乱。
如境都守着这块福玉已经很多年来,何况血珂要用它永远留在人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怎么可能把福玉给它。
所以离页,百里落他们,包括众弟子,同仇敌忾,“不可能!”
血珂邪魅一笑,“那就别怪我硬抢了!”
它话音刚落,周遭的黑雾瞬间就多了起来。
还有一些仿佛从空气渗透出来的,披着灰色的袍子。巨大的灰袍之下,空无一物,只有一双白眼。
灰袍带来了繁多的铁面具鬼魁。
以及从地中而出的,半干半腐的鬼影。
那一瞬间,如境都犹如被千万恶鬼包围,山顶的鬼气浓重不堪,连柳家古宅中的人见到了,心中都不得安生。
老生们,有的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类场景,吓得剑都掉了好几次。
离页几人觉得如境都有大麻烦了。
刚打伞走到山腰的花与鸣抬眸见到这冲天的鬼气,心中一惊,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霎时,两方兵戎相见。铿锵的剑声响彻云霄,百里落飞身上前,临空,朝血珂一击!
两方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屏障,百里落的屏障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绚丽光彩。
血珂黑雾护身肆无忌惮地朝百里落笑,百里落面无表情接着又一击,只听一声碎裂声,黑雾做成的屏障瞬间被打散,血珂和百里落缠打在一起。
两人飞身交打飞过屋檐朝苍穹而去。
场下,离页一边奋战,一边朝弟子们大喊:“把鬼魁的面具砍掉!”
闻言,应照时看着腾空的鬼魁,举起长剑,狠狠砍下了它的面具。
鬼魁的身体瞬间出现了几道红色的裂痕,下一秒面具碎片“咣当”掉地,雾气四散,鬼魁消失。
接着左边又来了一只鬼影。他和鬼影击打中,抽空问离页:“离页,这东西怎么弄?!”
离页一脚将刚向他扑过来的鬼影,踢出去数米,抽空道:“他们怕日光!”
“太阳都被雾气遮住了!”应照时左右逢源,挥剑将鬼魁吐出的数根长线尽数斩下。
离页接着偏头躲过鬼魁的红线,随后瞬移到它面前,一指蓝光过后,它的面具就破了。
“那就把雾气驱散!”
“素问!”应照时喝道。
另一边,北宫雪和素问奋力抵抗鬼影。
鬼影的攻击力是这些鬼祟中最强的。
“知道!”素问解决掉一个灰袍。剑阁前所有人都拼死抵抗着。
北宫雪一剑刺穿了鬼影的头颅。鬼影原地定了几秒,片刻歪头,朝北宫雪露出一个恶笑,殷红的嘴唇以非人的姿态向耳根撕裂。
北宫雪瞳孔一缩,顷刻将剑拔出,随后一脚将它踢了出去。接着挥剑利落地将扑过来的鬼魁杀掉。
恶鬼太多了。离页的肩膀被鬼影的利爪抓了几道血痕,北宫雪的脸也被抓伤了。
就连功力最高的应照时也难免有些吃力。
彼时素问顾不了那么多,徒手化了只蝴蝶,告诉远在天界的千池,“爹,如境都有难了,快回来吧!”
蝴蝶飞过战场,穿过浓浓黑雾,带着希望飞向天际。
素问瞥到蝴蝶平安飞走,同时也看到了围绕着太阳的黑雾。
接着目光凶狠地落到不忍直视的征战现场,片刻摇身一变,化了真身。
一声清啸,离页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剑阁前多了一只庞大的金色凤凰。
凤凰象征着祥瑞。它仰天长啸,嗓音穿过长空和重重黑雾,金色的鸟羽带着熊熊烈火,迅速朝天际飞去。
它遮天蔽日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也吸引了血珂的注意。
意识到她是要驱散黑雾时,血珂想立即和百里落结束战斗。
一旦素问把雾气打散,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鬼影它们了,连它也会命丧黄泉!
可百里落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实力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二师兄了。
“血珂,你还是回到地狱比较好。”
“我好不容易从地狱逃出来,怎么可能会回去!”
下一秒,血珂将手里的冰锥抛起,冰锥分化了数百支出来,在黑色的世界里闪着寒光,片刻尽数向百里落倾斜而下。
百里落身前似乎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冰锥还没到百里落眼前就通通被捏化成了粉末。
粉末扑簌簌落下,血珂瞳孔骤缩!
与此同时,金凤从地面而来,巨大的身影流动着火光,羽翅划过黑雾时,甚至摩擦起了火星。
这黑雾像个大阵,层叠复杂。它横斜着徘徊于外围,始终进不去。
离页铿锵剑鸣如雷贯耳,把围过来的几只鬼影连环逼退数米,却不料,鬼影急速又冲了上来,他飞快地蹙眉旋风般转身死死扛住它们的利爪。
他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手中的辞境剑绚烂至极的剑光在剑阁中呈环形炸开,混战中鬼魁朝他四面八方吐出红线,迎面斜上方数不清的红线映在他骤缩的瞳孔中!
一道高达数米的血弧陡然爆起!
他骤然原地消失,无数条红线击穿了三只鬼影的身体,并带着腐肉和蛆虫一起穿出!
腐烂的肉和蛆虫掉到了地上,混合着血水一起,散发着阵阵恶臭。
靠!
真恶心。
“啊!”
一只鬼影挥剑砍伤了他的胳膊,一道血线飞过,他蹙眉的同时旋身砍掉了鬼影的头颅!
接着二话不说,一剑贯穿了另一只鬼影的眉心,剑拔弩张似乎在此刻轰然上演,一切都来不及阻止,离页顺势而为,挑开它天灵盖,剑光在黑色的苍穹下闪过,碎裂的骨头撞到了石柱上。
离页一脚重踏在地,以他为中心燃起了烈烈狂风,灵力随之暴涨。飓风中,他扎起的头发披散下来缓缓落在背上,高强的灵力呈环形荡开并迅速扩散开来,蔓延到整个剑阁,咆哮着冲上整个天空!
所有人诧异地看向他。
他奥特曼的属性除过应照时其他人都知道,离页突然让灵力暴涨如果不能在一定的时间里解决它们,大家都自顾不暇的时候失去灵力的庇佑那他恐怕凶多吉少。
他们朝他大喊:“离页!停下!”
然而,一切都来不来了。
周围的众鬼,血柯乃至群山,都被离页高跳起斩下的那一剑冲击为灰烬被狂风带走飘散,地面上徒留下一道深达数米之深的裂缝!
强大的剑气让血柯忌惮,它恐惧的余光里,是稳稳落地的离页,下一秒,它眯了一下眼。
千万鬼哭在离页落地的那一刻同时响起,眨眼间,在离页四周聚集了数只鬼影和灰袍。
离页握紧了手中的剑,胳膊上的血顺着指尖流落在地,他蹙着眉,剑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
那是辞镜剑自带的buff,顷刻之间为它的主人披上了一件若隐若现灿烂的金色铠甲,离页看着周围的一众鬼祟皱了一下眉,片刻沐浴金光而出,一剑暴击向鬼影。
——锵!
磅礴的剑气将几只鬼魁掀飞,砖石掉进了地上的裂缝中。
这次没有黑雾的遮挡没有被鬼影的指甲扎破皮肤中毒,离页与他们战斗了很久,但很快奥特曼的属性就显示出来了。
他杀死了围过来的最后一只鬼影却被鬼魁逼到了角落里。
离页,应照时等人的体力消耗巨大,离页的灵力即将耗尽。
他一只胳膊血流不止,应照时和北宫雪自顾不暇,看到了情况,但抽不开身救他。
几只鬼魅缓缓爬向离页,好像料到他跑不掉似的,已经是它们的囊中之物了。
离页一手提着剑,一边往后退。
其中一个鬼魁,发出“呜呜”的笑声。
离页心下一紧,转了一下剑,打算拼了。
下一秒,几个鬼魁同时向他腾扑了过来。它们张牙舞爪,犹如恶鬼,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无数支裹挟着烈火的箭,破风般从他的头顶掠过,剑矢稳稳扎到了鬼魁的面具上,面具出现龟裂纹,霎那间碎裂。
剑阁前的所有鬼魁几乎都是被这种带着火光的箭杀掉的。
离页愣愣地看着它们黑雾般的身体消失。须臾,脑子开始转动,他只见过千池用过这种箭。
他愣怔了几秒,下意识地回头,一场混乱中的世纪回眸在此刻轰然上演,他看见仍旧戴着面具的千池露出的下半张脸,色白如纸,抬着手向着虚空弯曲着手指,保持着抓的姿态。
兵戎相交的声响在耳边呼啸,一片黑乌乌的世界里,紫色的衣袍竟如此显眼。
看到鬼魅消散,千池才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离页身上。
离页的胳膊还在流血,千池自然也是看到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颓然一膝跪地,接着将强忍了许久许久的血,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