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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拉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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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页快速下楼,自然也就没空管那破纸是飘了还是怎么样了。
藏书阁和玄吟居靠得近,在百米之内。
离页来到这里站到门前,就见守卫看见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门口其中一人说:“不是和你说了吗?没有掌门法印不能…”
离页把法印拿出来,晃了晃。
守卫们瞬间收了音,互相对视一眼,疑惑他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到法印的同时,只能放他进去。
自己说过要法印才能进入,现在反悔还要编理由。
其中一个守卫妥协道:“你进去吧。”
离页走过去把法印放到门前一个机关柱子上的凹槽里,转了一下大门便开了。
他收起法印,径直跨门而入。
一股灰尘味和霉味儿扑面而来,离页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听守卫说每月初一才准许入内,这里难不成一个月打扫一次卫生啊。
他皱了皱眉,没再管那么多,抬脚往里走。
阁中两边是数不清的书柜,书柜上是码得整齐的古书。古书多大蓝色书皮和简书,还有一些牛皮纸。
书背上有些已经结了网,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果然是拥有千年历史的修仙门派,书都比幽蒙谷多。
不过书多是多,好在书籍分类比较齐全。
离页要找的是阵法图。
谷中冰封是人为用阵法所困,所用冰用普通办法无法化解。
离页边往里走边偏头看着柜上的标签。
上古时期的异事,星宿图、六界律法、天地灵物、地狱鬼魅。
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阵法图的相关书籍。他只能换个方向,向右边的那一排书柜走去。
没多会儿,终于在这排书柜的最后一排的某个书格中找到了一本,古阵秘闻录。
离页捏着两根手指把它从众多落了灰尘的书里取出来。
表情十分嫌弃,偏过头,把书抖了抖。灰尘扬散,阳光透过窗子进来这些灰尘变得有迹可循。
离页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灰尘味,他瞥了眼有些破旧的书籍,想把它扔了。
三秒后,他没扔,倒是忍着冲动将书翻开了。
古阵秘闻录中记载颇多,从上古时期诸神之战所布的阵法到魔界之阵,再到人界巫神。
涵盖了六界,又有较长的时间跨度。
离页翻了数页才找到了和冰封阵有关的记载。
冰封阵为巫山所创。
天地初开之时,人生活的环境特别艰苦,不少人因病去逝。死后自身怨煞之气浓烈又祸及他人,无奈之下巫山将这些死去的人,冰封于山体中,永不见天日。
后这些尸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和大地融为一体,自身怨煞也消失了。
那这个阵极有可能是巫山后人白苏布下的。
是为了防止那些人再回来?
可是命轴都已经四散了,他们再没有回去的必要……难不成族里有残块流落?
接着往下,离页看到了一个看起来眼熟而又不太复杂的阵图。
这和六年前他逃离幽蒙谷时,匆匆瞥到了图形极其相似。他接着又翻了一页,纸张发出弱弱的“哗啦”声,页数而过,他看到了解除的办法。
要想解除阵法,需布阵之人鲜血滴于阵眼即可。也就是说要离页的血滴到阵眼上就可以解除了。
离页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来这儿的任务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到听花谷取了命轴就好了。
然后就可以去其他地方了,很快他就可以回谷了。
他是打算先回去解封幽蒙谷,然后再去寻其他碎片,顺便调查六年前的那群人到底是谁,
事情解决了大半,他心情好了些。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阵法,却没想到刚翻了两页,就见明明本该完整的书却少了两页。
两条不平整,布满齿状线,像是被人撕掉的残纸还在书里夹着。
离页蹙着眉,指尖刚触碰到齿状线时,藏书阁的门倏地打开了。
刺眼的光照到门口,投下一个清瘦又高的身影。
离页显然猜到了是谁,躲都不躲。
下一瞬,果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千池朝里叫道:“离页。”
离页还怄着起气,理都不理他。自顾自地把书放回去又因为好奇心,把它又拿出来了。
千池往左边那排书架走了过去,边走边唤他。离页拿了书越过右边的排排书架,片刻就到了门口。
他瞥了千池一眼,见他已经走到了倒数几排,嘴里咕哝一声:“傻子。”就抬脚出去了。
千池从书架里拿了本书,刚转身,只见到了离页宽大的袖袍从门口一晃而过。
他追了出去,离页被守卫拦住了。
离页拉着一张臭脸,站在门口,谁也不看。
千池将视线投向守卫问道:“怎么了?”
守卫道:“他拿了本书出来,没登记就想带走。”
千池闻言,瞥了离页一眼,柔声问:“书名可以告诉我吗?”
离页没有看他,硬邦邦地说:“古阵秘闻录。”
千池转头对守卫说:“登记了。”
“啊?”守卫蒙了。
没写书名没写借阅时间,这也算登记了。
离页余光睨了千池一眼,抬脚就走。千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补充道:“我知道了,我会看着他把书还回来的。”
他说完就跟着离页走,一前一后。藏书阁的台阶不是太高,鉴于昨晚的事,千池不敢靠他太近。两人隔着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一段距离。
离页头微微向后偏了一下,破解冰封的办法已经找到,掌门法印也就没用了。
他抬手取了腰间别着的法印,向后一抛。
“还你。”
千池稳稳接住,扫了眼手中的法印,又看看周围茂密的草丛。离页看都不看就扔,也不怕丢到草丛里面。
他收了法印,笑问:“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听花谷?”
“不用。”
离页觉得一定不能让千池跟着去,去了不就暴露了吗?
“你旷了一节课,就是为了来找这本书?”千池问。
“我好奇,翻来看看。”
“哦?”
离页脚步一顿,等千池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和他并排到达平地时才抬起眸瞥他一眼,
说:“怎么?”
千池故弄玄虚,“就是好奇,我看你的样子倒像是懂得挺多,但为什么学历信息显示为,文盲。”
离页:“……
千池文盲两个字咬得比较重,像是故意说给他说的。
离页要生气了。他转过头白了千池一眼,大步往前。你才是文盲!
千池答应了判官不能张扬,只得自己引诱离页自己说出目的。
这样才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帮他。可奈何这小子一定是觉得他别有用心,往前走的步子都跨得大了,似乎是不愿意和他走到一起。
一连几天离页都没有搭理他。离页几次要去听花谷,他都要跟着,然后差点被离页揍了。
无奈离页暂时就不去听花谷了。
上课练剑回来,他笑问:“今日练功可是辛苦?”
离页坐到榻上安心打坐。
回玄吟居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瘸一拐地进了门,他见状急忙上前拿了药膏,问:“是不是摔跤了?我看看。”
离页木着脸,越过他就走。
最后还给他摘了桃花。这下离页终于忍不住了,对他喝道:“你别过来!有完没完!”
千池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他垂下拿着桃花的那只手,顿了顿看着离页,说:“你要不喜欢这些我可以换些别的。”
离页脱口而出:“你什么都别做,我就很喜欢,还有,我去听花谷你不许跟着我。”
千池犹豫了一下。他采取了缓兵之计,说:“好。”
离页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这个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答应他了。
离页维持着打坐的状态,沉默片刻,问他:“那两个人有什么动静吗?”
“那天大概是惊动了他们,这几天安分了很多。”千池说,“暂时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还是先观察吧。”
“哦,”他不敢进门,只敢倚靠着门框,“素素要请你吃饭,一会儿去趟双栖阁吧。”
“吃饭?为什么?”
“主要是北宫雪想请你吃饭,大概是为了向你赔罪吧。”
离页蹙了一下眉,偏过头问:“他们不会知道我是你故人的转世了吧?”
千池点点头。
就知道,她们那天晚上在院门口一定全听到了。
离页想拒绝的,但千池立刻说:“有肉。”
如境都弟子的食物全是素,离页虽然可以接受,但还是比较馋的。
之前在柳家吃饭时,离页吃饭看见肉的饿虎扑食,就知道他有多馋了。
千池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
当天晚上他们双双去了趟双栖阁。同样来吃饭的还有百里落。百里落一直盯着离页看,离页企图以眼神击退他,可没多久就失败了。
“你不要老看着我。”离页说。
百里落“哈哈”笑了两声,“只是许久未见,想多看看罢了。”
离页:“……”
素问的厨艺不错,北宫雪酿的酒也差不多好了。桌上饭香四溢。有素有肉,有汤有甜点和柳云溪那日摆的餐种类相差不大。
中间空了一点,等了片刻就见北宫雪端着一条鱼从门口进来,叫道:“来喽!”她快步把鱼放到桌子上的那个空位,然后坐到了百里落身边。
离页看着中间的那条鱼,吞咽了一下口水。
隔了几十秒钟,旁边递过来一个东西,他扭头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套白色的西服。
目光上移,他看见素问一副笑盈盈的样子看着他,说:“给,雪儿送你的。”
离页和她僵持着,他没有穿西服的习惯,但千池用胳膊拱了他一下,他扫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接了过去。
“哝,这套给你,你原来的都已经旧了。”素问把另一套给了千池。
千池顺手接过,素问就走开了。离页手中的西服被千池拿了过去,和自己的那一套放到了桌脚边。
离页回身就见北宫雪和素问小声说着什么,没多久北宫雪斜嘴一笑,素问说了句“小意思”,然后就再不说话了。
离页收回视线问千池:“可以开饭了吗?”
千池偏头看他一眼,问:“饿了?”
离页点头。
“开饭吧。”千池说。
众人这才动了筷子。本来这个饭局素问和北宫雪是早早就准备了的,但是酒没有酿好,就只能一推再推。
千池夹了一个鸡腿给离页。离页眨眨眼睛看看碗里的鸡腿,接着瞥了眼一旁淡定吃饭的千池,然后…他拿起筷子夹起鸡腿咬了一口。
这时,北宫雪给自己倒了杯酒,站起来对离页说:“那个,离页。”
离页抬眸看着她。
北宫雪似乎很难为情,抿抿嘴唇,又道:“我向你道歉,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怀疑你,这杯酒我喝了,你自便。”
离页顿了顿说:“给我也倒一杯吧。”
北宫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给离页的酒杯倒了酒。离页仰头喝光了。
接着平静地说:“此事揭过,你们,也不要怀疑我了,我来如境都并非有恶。”
他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话音刚落,饭桌上鸦雀无声。北宫雪和素问以及百里落面面相觑,片刻将目光齐齐落到离页身上,说:“那是自然。”
离页这才放心。
矛盾都化开了,吃饭自然是香。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仿佛是顿过年回家的团圆饭。
千池和百里落一向食不言,离页更是没什么要说的。
倒是北宫雪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没了。
素问偶尔配合着她,点点头,嗯嗯两声。
曾几何时,千池和百里落也是像这样围坐在一起,和师父和策玄和如境都的众师兄弟们一起谈天说地。
那时,他们还都是些毛头小子,策玄的话最多。他常说,要赶快学会所有武功和法术,师父教导他,欲速则不达。
只是后来的一场天谴,和他们一起吃饭练剑的人就少了大半。
千池苦寻多年,终于找到了策玄的转世,连着喝了很多酒。微醺之时,他一手搭到离页的肩膀上,侧目看着他。
离页目不斜视,却好像被他的目光灼伤。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有点用力,也有点烫,他自始至终没有偏过头,低垂着头似乎不知道该应该应对。
看见他紧抿的唇,千池的手自觉地离开离页的肩膀,扭头接着喝酒去了。
感觉肩膀上的手离开了,离页才终于偏过了头,见他倒了满满一杯的酒仰头一口闷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觉得千池伤心了,是他把他弄伤心的。
但这么多人他实在做不出来或者说些什么,反正他俩住一起,晚点再说也没关系。
但他不知道,此时,素问和百里落眼里尽是无奈与心疼。
看看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千池,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离页,心里五味杂陈。
素问想拦着千池,让他少喝点的,但百里落朝她摇了摇头。意思是:随他去吧。
素问只好作罢。
没过多长时间,千池就醉倒在桌上了。他头磕到桌上时,几个人都向他那看了眼。
离页手搭到他肩膀上,摇了摇他,他也没有反应。
北宫雪是个人来疯,不多时一个人就喝光了两坛酒。
她脸颊通红,半眯着眼睛,上半身瘫软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素问垂眸看她一眼,觉得今晚有罪受了,她指着离页,喃喃道:“百里策玄原来就是你啊…”
“百里……策玄?他不是叫策玄吗?”离页蹙眉,“他和百里风吟是什么关系?”
素问就坐他对面,她和百里落都是先惊讶后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片刻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似乎是警惕,接着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百里风吟这个名字的?”
离页察觉到不对,但还是老实交代道:“之前和柳云溪提起过血柯,他说它被如境都大弟子百里风吟封印了。”
素问和百里落瞬间松了口气。
紧接着,素问飞快地蹙了一下眉。扫了眼喝醉的千池,把视线落到离页身上,看了他片刻,对他说道:“离页,你和我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