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九歌》郁金

27、万物往生

　　“阿瑶，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阿汉，不，我还想到处走走。”
　　“可是，你的身体？”
　　“我想去英峰山。”
　　“那是哪？”
　　“那是命运的终点，亦是开始。”
　　“我保证，我会没事的。”蓝光瑶温柔的笑了笑。
　　鹤乔在祭台上，向各位族人跪拜了三次。
　　“很抱歉，不能告诉大家思追的位置。其实鹤百之前就发现，夺得他族的灵识，虽可暂时补充灵识的缺损，但同样会继承对方血脉的劣势。我们如果吸食思追的血来补充灵识，我们就会成为口不能言的荒蛮之人，并会迅速衰老死亡。”
　　“我们凭什么信你，族人已经有人开始朽木化了，难道我们只能等死嘛！”
　　“大家，我可以作证。”细细小小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鹤童，你醒了。”
　　“嗯。”
　　“大家，我在禁地中看到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看到了，阿娘她……她吸食了思追的血。”鹤童哭泣道，双手也早已朽木化了。
　　“她，在吸食后，撕心裂肺的吼叫，快速老去，直到……直到解羽。”
　　“解羽！”人群中惶恐的声音此起彼伏。
　　鹤族千年来食用红沧果的代价，便是死时解羽。但那是发生在年老朽木化之后，从未，从未有人活生生的解羽。
　　众人交头接耳，不敢再提利用思追的事了。
　　“谢谢。”鹤乔低声说道。
　　鹤童并未回话，只是随几位长老离去。
　　不断有鹤族人因缺少灵识而朽木化，他们大都提前离开叠屋，去密林找一处风景之地安眠。
　　红沧花也不再开，沧果凋零满地。
　　鹤童伸出手，握了握鹤乔，说道“你说，究竟是什么要让我们必须死呢？是不是繁衍了上万年的我们已经被谁抛弃了吧。”鹤童看着冷清的沧树林说道。
　　鹤乔把手中为死去族人折的纸花放在一边，“你呢，什么时候去密林？”
　　“用不了多久。”鹤童伸了伸朽木化的左脚。
　　“你会去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应该安眠在哪里。”
　　“那你——”
　　“或许，等我安顿好思追们，在沼泽那解羽，感觉也挺好的。”
　　阿汉和阿瑶二人兜兜转转地向英峰山走去。
　　“阿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开心吗？”
　　“什么？”
　　“这段时间，我们和香香一起走遍了几座山川，见过其他族类。”
　　阿汉蹲在一旁说道，“除了担心你之外，这一路还真挺有趣的。来，把毯子盖好，这条路不适合轮椅，我还是继续背你吧。”
　　阿汉又俯身，把阿瑶连人带轮椅背上身。
　　“阿汉，天空真的很美。”
　　“嗯，我刚刚也看到了。下次，我们一起去红尾山，那里的叶子应该更好看了。”
　　“嗯。”
　　“阿汉，还有几百米就到了。”
　　“你总不说我们要干嘛，现在快到了，总该说了吧。”
　　“再等等。”
　　“前面又是沼泽，我们过不去了。”
　　“没事，我知道路。你先把我放下。”
　　阿汉看着阿瑶盯着眼前的蓝蝴蝶出神，不明所以的站在一旁。
　　“给。”
　　“你干嘛把香香给我。”
　　“阿汉，这便是告别之地了。”
　　“什么？”
　　阿瑶转过身来，说道，“那片山便是英峰山，那里有需要你的人。”
　　“从我出生那一刻，我所有的预言都只有死亡，包括我自己，包括所有族群所有人，而此地此时，便是我和石族的结局。但我想让你和香香一起逃出这命运，对你而言，这是礼物吧。”阿瑶的身体正一片片碎裂。
　　阿汉哭着点着头，那些碎裂的石粉落在他身上，仿佛又和他相融，共生一体了。
　　那正在英峰山吹着骨笛的思追，像受到感召一般来迎接这个从未蒙面的少年。
　　越人志元年，五族均灭。但各族的灵识、生活习性等都被越人继承，从而开创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