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人有本难念的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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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翊把行李放到酒店，舒意带他打车去商场吃饭。
这家火锅店是上次徐臻臻过生日，她请宿舍同学来吃的，便宜好吃，性价比高。
至于肉真不真的，就另当别论了，反正舒意吃不出来。
舒意和岑翊在口味上比较合拍，两个人都属于无辣不欢。
二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沸腾的锅底。
“你国庆来这儿，你妈知道吗？”明知道这个问题不合适，舒意还是执意问道。
岑翊面色闪过一丝不虞，抬眼看向舒意。眼神中的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应该换一个问题。
舒意没有闪躲，直勾勾盯回去。
最终，岑翊妥协，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嗯。”舒意低声应一句。
岑翊还跟个小孩一样，什么脾气都摆在脸上。
有点烦。
以前也这么烦人吗？舒意想不起来了，那些刻意去遗忘的，好像真的随着时间流逝掉了。
本以为再见他内心会是惊涛骇浪，但其实，算不上平静无波，也称得上波澜不惊。
不淡定的，反倒是他。
“下午有事，给一个初三小孩做家教，本来家长要求上午补课的，因为要接你，所以时间改到下午了。”舒意开口。
岑翊反问“你是在埋怨我吗？我不该来是吗？”
舒意心累，她最讨厌别人用反问句，一用反问句，就像吵架的前奏“陈述句，陈述事实，不带感情，别自己脑补。”
她的冷漠，让岑翊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岑翊又气又想笑，自己大老远过来找不痛快，也是挺贱的。
“所以你下午在酒店呆着吧，自己出去转转也行。”舒意语气缓和，顺带安抚一句“咱们明后天再出去玩。”
“男孩女孩？”岑翊问。
“什么？”舒意没听懂。
“你教的小孩。”
“男生。”
“我送你过去。”岑翊尽量理智。
“不用，没多远，就在这附近。”舒意拒绝。
岑翊想继续说什么，只见舒意低头吃饭，毫不在意状。
罢了，他才不要上赶着。
*
“喂，爸。”乔严琛正在切菜，他把手机放在厨房窗台上，接通了父亲打来的视频通话。
对面一大家子，好不热闹。
“奶奶，大伯，小姑姑。”乔严琛挨个问好。
“在你小姨家呢？”奶奶接过手机。
“嗯。”小姨夫领导中午请他们吃饭，乔严琛不想去。
陈宸更别提了，直接化身他的尾巴。走哪儿跟哪儿，就差一块上厕所。
两人留守在家，乔严琛焖个米饭，炒个酸辣土豆丝，凑活着吃。
“小姨呢？”奶奶问。
“领导请吃饭。”乔严琛语气含笑，认真低头切菜。
切土豆丝，实在练刀工。
“琛琛哥哥。”姑姑家的双胞胎小姑娘往屏幕上凑。
双胞胎，长的大同小异不说，穿着打扮还非要保持一模一样。说实话，乔严琛从没分清过俩小姑娘。
“一心，一意，你们怎么来的姥姥家呀？”跟小孩说话，尤其还是可爱的小孩，乔严琛的语气十分温柔。
“爸爸妈妈开车带我来的。”小姑娘说话时语调转了又转，让乔严琛想起某个人。
“哥哥你在做饭吗？”老二一意是个话唠，“哥哥我也好想吃你做的饭呀，你为什么不回家呢，姐姐回来了，奶奶说大哥哥和女朋友出去玩儿，没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啊，你也和女朋友出去玩儿了吗？”
乔严琛脑壳都被问大了，老师提问都不带这样的。
“一意，你问题好多。”一心成了乔严琛的嘴替。
“哪里多了。”一意要生气，嘴巴撅的老高。
乔严琛赶紧哄这个四岁小孩“哥哥怕麻烦，所以才没回家。”
一意不懂，回家为什么麻烦。
乔严琛从橱柜里拿一个盆，将土豆丝泡上，又开始切辣椒。
“建业——”电话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乔严琛大脑一瞬空白，菜刀冲着手指而去。
鲜血涌出，加之是切辣椒的刀，伤口火辣辣的疼。
外在的痛感将乔严琛拉回现实，他倒吸一口冷气，好看的眉毛拧得很深。
“切着手了？”奶奶眼明心也明。
“没有。”乔严琛情绪明显淡了些，不想说实话，以防絮絮叨叨的关心。
“你李阿姨和阳阳也在。”奶奶将他心中猜测证实，“今天就差你和小堃。”
李阿姨和阳阳，在不久的将来，一个会是他继母，一个会是他弟弟。
“嗯。”乔严琛没管伤口，接着切。
奶奶和他又唠了些家常，这通电话便结束了。
乔严琛脸上一片漠然，装的有点累。他对那对母子很是陌生，谈不上有什么成见，单纯为自己的家庭生活要接受一些改变而不安。
万年不联系他的乔慈发来一张照片。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孩子，坐在院中的矮凳上，跟奶奶说着话。
“你弟”言简意赅。
乔严琛打字“不是你的？”
“我堂弟。”乔慈“噗”地笑了一声。
三人一样大，月份不同而已。
“他成绩不好，不念书了，现在在你爸厂子里干活。”乔慈跟谁都没大没小，“有点危机感啊，别你一回来，家产都被人夺走了。”
乔严琛两字评价“有病”。
“狗咬吕洞宾”乔慈生气，按手机键盘都比平时用力。
乔严琛大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双儿女却是个顶个的学霸。乔堃正在北方一所知名高校读研，乔慈更是比她哥还争气，南方一所重点院校财经专业的本硕连读。
乔严琛父亲和别人合资开的工厂，钱也是不少赚。乔严琛的物质生活有充分的保障，当初选专业，因为个人原因，读了医，没够上本省医科大的八年制，反而来到了小姨所在的城市。
乔严琛姑姑乔一燕读书出息，博士毕业后回到了老家的一所高校任职。丈夫是她大学同学，也是现如今的同事，两人孩子的教育问题自然无须忧虑。
有这么争气的子孙辈，乔家光景，蒸蒸日上。
*
乔严琛去电视柜里拿了创可贴，除了立马用的，又往书包里放上几张。
乔严琛没什么胃口，吃饭也漫不经心。
陈宸很忙，一边风卷残云，一边看游戏解说。
他外放的声音很大，吵的乔严琛头疼。
“学信网认证一下，明天去植物园，给你买学生票。”小姨发来消息，附带一张她认证不了的截图。
“我自己买。”小姨对他和陈宸的事，特别爱一手包办，亲力亲为。乔严琛并不反感，但还是要客套一下。
“你认证一下就行，我一块给买上。”小姨回复的很快。
“好。”
植物园是当地新建成的景点，由于夜景好看，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打卡地。
退出和小姨的聊天界面，又看见那条对方久未回复的消息。
长按，删除该聊天。
*
舒意今天有点挫败，教学上的。
国庆小假期，陈宸这两天游戏玩疯了似的。上课时心也不在这儿，舒意觉着自己和他之间有个屏障一样，她这边卖力地讲，他那边接收不了一点。
“你能不能认真听一下，”舒意有点生气，语气要比平时严肃“一共就两个小时。”
她看一眼墙上的表“现在，也就半个小时而已，我把知识点给你串讲一遍，再做几道题。今天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陈宸笑着打马虎眼“就剩半小时，我们水一水就过去了。”
舒意字正腔圆“不，行。”
“这几道题做了，不会的微信上随时问，我看见肯定回。明天我已经跟你妈妈请假了，所以咱们后天见。”舒意整理书包。
“哦。”陈宸一般不打听别人私事。
乔严琛出来时，舒意已经在门口和陈宸说再见了，二人隔着门缝对视一眼。
瞥见他那张好看但是没什么情绪的脸，舒意心想：完蛋，好像还没回人消息。
一路懊恼着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出去吃饭。”岑翊卡着点发来消息。
“……”舒意用六个点表明态度。
“什么意思？”岑翊已经在生气的边缘。
“没钱，”舒意很直白，“来我们学校吧，饭便宜，想吃什么我请。”
岑翊知道舒意的情况，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植物园还挺火的，我们可以去哪里玩，”舒意打开百度地图，输入目的地后选择公共交通，“就是挺远，倒两趟车，一个半小时。”
“不过景点嘛，都在偏远地方。”舒意将地图拉远景，发现这附近还有其他很有名的景点。
“岑翊？”舒意见人盯着手机，没有回复她的话。
“嗯，好，你定。”岑翊有点晃神。
舒意深深看他一眼。
这一眼让岑翊有点心虚。
他妈发视频过来，想看看儿子在哪里玩儿。
他两头瞒，心累。
难缠的还有同一个比赛小组的关晓羽，消息给他发个没完。
“其实，这些也不是很要紧，关同学，好好享受假期，回学校再讨论。”他发了个表情包，希望对方能懂他的委婉。
“哈哈哈哈，你假期去那里玩儿了？”
很明显，对方没懂他话里的拒绝聊天的意思。
舒意见他愁眉不展，猜出所为何事。并不多言，心中反而感觉轻松不少。
*
舒意适时调整心态，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反正是出去玩儿，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到时候再发个朋友圈。
出乎意料的是，她妈妈给她转了一千元。
转账说明：意意，国庆快乐！
“谢谢，您也是。”她将转账退还，“我还有钱，就不收了。”
对面没有再回复。
舒意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绝情的。这是她从自己对母亲和岑翊态度的转变上得来的结论。
前者，当作陌生阿姨。
后者，当作普通朋友。
早上七点多，两人就等在公交车站，岑翊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离景点越近，路况越不好，公交车颠簸不已。
岑翊低着头补觉，手中手机因为一条消息亮起。
舒意无意瞥见。
项晓羽：到北市喽～
看头像，是个女生。
舒意看一眼身边睡着的少年，又将头扭向车窗外。
*
光顾着好看，舒意今天穿的这双马丁靴并不舒适。
不适合走路不说，还磨脚脖子。
舒意偷偷看一眼被磨的很疼的地方，已然是微微发红。
她不打算跟岑翊说，反而在内心抱怨起这植物园占地面积地怎会如此大，怎么逛都逛不完。
她跟岑翊商量，她休息，他逛。
生活方面，岑翊并不是个很细致的人。不情不愿答应后就自己去了。
乔严琛这边，一到地方，他和陈宸就跟两个人形立牌似的，被小姨拉着让小姨夫拍了数不清的照片。
乔严琛受不了“小姨，我给你们一家三口拍。”
陈宸眼都瞪大了“哥，你不厚道。”
乔严琛朝他摊手，以表无奈。
陈宸自救“妈，我给你们小两口拍。”
“还小两口呢，”小姨笑的开怀，“你都快上高中了，我跟你爸现在是老两口。”
乔严琛莞尔，一扭头就看见长椅上的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拧着秀气的眉毛，揉着后脚跟。
乔严琛不多思索，迈步上前。
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球鞋进入视线，舒意抬头看去。
“怎么了？”乔严琛直奔主题。
“鞋，磨脚。”舒意脱口而出。
“磨哪儿？”他音色没有岑翊低沉，清澈透亮，淡淡的。
舒意将后脚脖处的伤给他看，莫名觉得他有解决办法。
果然，乔严琛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几个创可贴。
递过来时，舒意看见他左手的伤。
“出来玩儿穿这种鞋？”乔严琛很疑惑。
“好看。”舒意嗔怪，她也后悔。
乔严琛看着眼前姑娘，因为她低头的缘故，披肩发遮住半张脸。
她贴完创可贴后站起身，仰脸看他。
只到他肩膀处的人，碎花裙，浅蓝色牛仔外套，黑色马丁靴，以及一张略施粉黛的脸。
嗯，是挺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人人有本难念的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