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盛夏》瑜初瑾

2、第2章

　　李丽娟醒来已经接近中午，早上给她买的包子彻底凉透，她热了热，自己没舍得吃，放在盘子里留给姐弟俩，走进厨房炒菜做饭，顾漾在一旁打下手。

　　饭后，收拾好碗筷，嘱咐顾洋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两人出发去给李丽娟看伤。

　　附近的一家诊所挺出名的，中午虽不比其他时间段人多，母女俩也排队等了快二十分钟。

　　大夫先了解情况，又仔细检查了伤口，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动手写药单。

　　关上诊所玻璃门，考虑到李丽娟的伤，顾漾劝道：“妈，这几天先不上班吧？”

　　八月份，正值酷暑，天气正是闷热的时候，李丽娟的工作是体力活，出汗恐怕会引起伤口溃脓。

　　“不行，”李丽娟口吻坚决，怕顾漾不同意，她竭力解释，“妈工作的地儿有空调，凉快着呢！”

　　她工作的地儿是按工作时长发工资的，一天上午一天下午轮流替换，她还有时间照看孩子。

　　工资本就不高，李丽娟不想因此请假休息。

　　见她态度强硬，顾漾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提议道：“那你穿个无袖的衣服去。”

　　回到家，顾勇成不知何时回来的，他仰面躺在沙发上，对两人的行踪不闻不问。

　　李丽娟攥住顾漾的手，微微摇头，然后自己去了厨房热饭。

　　顾漾懒得表态，对他依旧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甚至在闻到顾勇成身上浓重的烟味时，心里腾升出几分厌恶。

　　平静地度过接下来的几天，开学前，顾漾提前去书店买了些学习用品，回家路上等红绿灯的间隙，发生了意外。

　　一辆车从十字路一侧的拐弯处急速驶过，顾漾第一时间跑去拉老人，但还是晚了一步。

　　老人受伤严重被拉去医院，作为目击者和报案人，处理事故的民警让她配合做笔录。

　　“一中的学生？”

　　“我儿子也在那个学校，开学就上高二了。”

　　派出所里气氛森严，似乎是怕顾漾紧张，询问她的叔叔一直表现得十分亲切，过程中一直尝试展开别的话题舒缓节奏。

　　顾漾没有应激反应，她不忍心辜负叔叔的一片心意，始终没言明自己真实的想法。

　　问话进行得十分顺利，拎着文具走到派出所门口，顾漾和一个男生擦肩而过。

　　细碎的发丝随风飘扬，独属于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紧接着身后响起那个叔叔熟悉的声音，她听见男生回了一句“爸”。父子俩亲切的对话落入顾漾耳中，随之而来的是发自内心的欢笑声。

　　耳边的笑声随风缓缓消弭，顾漾再一回神，不知不觉已停在街道边，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与人群。

　　……
　　新学期开学，校园里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踏入新的教室，和同年龄段的大多数学生一样，顾漾对即将到来的高二新生活充满无限的憧憬和遐想。

　　带他们班的老师是个长相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姿挺拔，佩戴的眼镜更增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老师在讲台边缘站定，班上同学鸦雀无声，一直追问顾漾近况的郭倩茜瞬间停止打闹，老实地端坐在椅子上。

　　老师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底下的学生们安静地聆听，直到要收班费的时候，教室里悉悉索索地传出声响。

　　顾漾的书包里放了两份班费钱，其中一份是李丽娟今早硬塞到她书包里的，身后同学戳着她的肩膀把传过来的钱递给她，顾漾还是把自己准备的那份快速写上名字往前传了过去。

　　也许是刚开学，时间过得飞快，下课一响，郭倩茜迫不及待拉着顾漾继续没聊完的话题。

　　“顾漾，老实交代，暑假到底干嘛了？”郭倩茜盘问。

　　顾漾早猜到她会问暑假的事，一五一十跟她交代清楚。

　　闻言，郭倩茜面露不满：“整个暑假你都不对劲，原来真有事瞒我，你要早跟我说，我还能去你工作的店里多光顾光顾，给你添点人气。”

　　“你家离我那儿可不近，”顾漾失声否认，打趣道：“再说，你总不能天天往我打工的饭店跑啊。”

　　“我不管，”郭倩茜耍无赖，“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她不和郭倩茜讲打工的事，原因有点复杂，她和郭倩茜彼此知根知底，她家什么情况郭倩茜再清楚不过。她了解郭倩茜，要是真让她知道自己暑假在打工，说不定她还真会天天前来光顾，加上店里不配送外卖，细细算来根本不划算。

　　郭倩茜絮絮念叨个没完没了，她无奈恳求：“茜姐想我怎么弥补啊？”

　　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郭倩茜神秘一笑：“晚自习下课陪我去教学楼后面一趟。”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顾漾点了点头。

　　教学楼后面是个小花园，晚自习下课学生们都赶着回宿舍，俩人猫着腰穿过树林，四周寂静无声，冷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瘆得吓人。

　　郭倩茜早有准备，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瞬间亮起的灯光勉强驱散了她们的恐惧。

　　“大晚上的，来这儿干什么？”顾漾借着隐隐绰绰的光亮打量周围，树叶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剪影。

　　手机横在两人中间，郭倩茜和她挨得很近，依旧保持神秘和她耳语：“前面就到了，待会儿你自己看。”

　　大概又走了几步，郭倩茜止步，伸手按住顾漾，微微调整手机位置，正对着闪光灯下的是一个纸箱子。

　　顾漾探头往里张望，一只小猫团在纸箱一角，正慵懒地舔舐自己的爪子。

　　忍不住伸手抚摸小猫的脑袋，顾漾想到什么，语气焦急：“你在学校养猫，小心别让老师发现。”

　　“这我知道，”郭倩茜一脸怜惜，语气跟着变了调，“小猫是我在垃圾桶边捡的，它很可怜的。”

　　顾漾觉得她根本没有责怪郭倩茜的立场，换做是她自己，恐怕也无法做到对此撒手不管。

　　两人把顾虑暂时抛之脑后，不自觉放缓动作蹲了下来，围着纸箱子的小猫咪细细端详，神情也不由自主变得柔和。

　　突然，身后响起树枝踩断的声音，两团黑漆漆的影子逐渐笼罩在她们周身，朝她们的位置步步逼近。

　　两人目光相视，郭倩茜瞅准时机，眼疾手快地拿手机直冲身后照过去，和顾漾一人一个牵制住身后鬼鬼祟祟移动的身影。

　　背后的人让闪光灯打了个措手不及，轻而易举就被制服。

　　“轻点！”

　　男生“嘶”了一声，顾漾赫然发觉是自己用力过猛，稍稍松了些力道。

　　他们两两对峙着，听到其中一人喊她们的名字，两人动作微顿。

　　意识到熟人，顾漾和郭倩茜放下戒备，同一时间松开手。

　　四人站在一处，手机闪光灯刚好能看清当下每个人的举动。

　　两个男生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的意思，这会儿也只是龇牙咧嘴地揉着发痛的手腕。

　　灯光照过符子磊的脸庞，郭倩茜不好意思道：“符子磊，你和你朋友怎么会来这儿？”

　　符子磊挺直腰板，环视左右，“我们听见有猫叫，过来看看。”

　　“我俩是从操场过来的，离这儿也不远，出于好奇就找过来了。”符子磊身旁的男生进一步解释。

　　知道他们没有恶意，顾漾男生投去抱歉的目光，觉得他莫名眼熟。

　　注意到她的眼神，男生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篮球，冲她不经意一笑。

　　符子磊察觉出她们的窘迫，“你们不用觉得抱歉，说起来是我和陆霄有错在先，吓到你们两个女生了。”

　　“对，”陆霄点头，一心挂念着听见的猫叫，“那猫是不是你们的啊？”

　　“暂时算是吧。”郭倩茜回答得模棱两可，搞得两人均是一头雾水。

　　“猫是路边捡的，看它浑身脏兮兮的，估计还是只流浪猫。”顾漾给他们解惑。

　　“那...我们能看看吗？”陆霄问两人，符子磊的目光连带着望向她们。

　　果然，萌宠的不可抵抗力不分男女。

　　两人撸猫演变成了四人，为了以防万一，顾漾忍不住嘱咐道：“你俩可不能把小猫的事说出去。”
　　学校严禁养宠物，还是谨慎点好。

　　郭倩茜耐心地梳理着猫毛，听见顾漾的话，目光随之落在两人身上。

　　“放心吧，绝对不会。”陆霄呼噜了把小猫的头。

　　符子磊附和，眼睛跟着小猫走路的姿势来回转，露出浅浅一笑。

　　看两人和小猫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顾漾感觉自己属实多虑。

　　陆霄抚摸小猫的脑袋的手一顿，看它略显拘谨的行为，不确定道：“这猫应该是家养的吧？”

　　闻言，其他三人一同凑了上来，符子磊点头：“应该错不了。”

　　小猫虽然毛发没那么整洁，但是色泽依旧鲜明，还有她脖子上的挂式，显然是有人佩戴上去的。

　　顾漾同样观察出异常，揣测道：“大概是从家偷跑出来的吧。”

　　唯有郭倩茜一人还摸不着头脑，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不明所以。

　　宠物丢失，主人现在应该着急坏了吧？

　　陆霄沉思一会儿，“我爸在派出所负责解决民事纠纷的，我打电话问问他情况。”

　　“警察还管这事啊？”符子磊表情惊愕。

　　陆霄一脸他少见多怪的神情：“比这还离谱得都有。”

　　捕捉到“派出所”、“警察”等字眼，顾漾联想到了昨天的事，脑海里男生的模样逐渐和陆霄重合。

　　郭倩茜完全不在意三人是如何辨别出小猫来历的，热情地加入聊天：“那咱们就等陆霄问过他爸以后再做打算。”

　　符子磊认同：“也只能先这样了。”

　　对此，顾漾和陆霄表示没有异议。

　　估摸着几人在这逗留的时间，顾漾对着郭倩茜问：“茜茜，几点了？”

　　“快十一点。”郭倩茜切屏看手机。

　　马上就是熄灯时间，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多聊。

　　陆霄起身，顺手把篮球抛给符子磊。

　　顾漾和郭倩茜小心翼翼把纸箱用树枝藏匿起来。

　　忧虑再多他们几人现在都无济于事，原地相互告别后，几人纷纷赶往各自的宿舍。

　　第二天，天色微亮，寝室楼各处已灯火辉煌，学生们匆忙洗漱一番就摸着黑往教室赶，可谓披星戴月。

　　开学第一天的早读，学生们各个精神抖擞，快到早读结束，班主任专门针对此事对全班同学提出表扬，并宣布了一件事：“今天要进行一次摸底考试，咱们同学吃完饭就赶紧回教室准备。”

　　学生们一阵抱怨——

　　班主任安慰道：“刚分文理科，学校和老师都想看看大家的水平，咱们相互理解一下。”

　　交代完一切，班主任指挥学生拉桌子，依照考试要求布置好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