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听觉受损（卯） ...
-
“采访你一下，离开这里感受如何？”小满堂姐听说小满突然辞职要回老家，心里很是好奇和疑惑。虽是年长了小满7岁的姐姐，可大多时候，这位姐姐也相当于长辈般的语重心长。
“有些感到解脱，终于可以走了。比起老家，成都真的很适合历练我，可我找不到想继续待下去的信念了。毕竟这里的氛围对我来说有点奇怪，我还是不够适应。”小满一脸哀怨无奈地回复着，把心里话发送只希望不要再有人来关心自己了，毕竟大家对自己仁至义尽且过于周到，让小满心有负担愧疚。
其实小满也不是非要辞职才能找到有意思的开始，她社会阅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偏科了，不适合与很多人进行比照。她自成一派、她随遇而安。
她老是喜欢靠近小众的领域去练习、去打磨自己的状态，接着一圈又一圈地让自己困在那些环境里。不论是体制内、还是服务业、技能领域，她尽其所能的尝试新奇后总是会迅速舍弃环境，转投新世界。
“你怎么又想着回去了？我明白你很内耗焦虑，这段时间确实你身体越来越不容易了。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在这里散散心，你不是很喜欢三星堆吗？等哪天我们可以一起去。”一向很关心小满情况的室友表姐不免有些心急地问道。
表姐长小满2岁，性格慢热随和，有好多事经常和小满一起聊，比较像亲密的亲姐妹。
而小满对这个姐姐虽然礼貌坦诚，可认识了10多年，在作为室友相处快2年的情况上，两人的距离还是有不适和陌生。期间小满不断情绪善变，喜怒不受控。
虽然两人没有过行为上的冒犯，可小满的言语、表情、内心阴暗面都被表姐接触得有些太多太杂了，小满越来越担忧自己的其他人格爆发，伤害到彼此。
所以，不少时候，她故作鄙夷、故作烦闷、强装从容的和其相处，但忍自己的阴暗面很容易，忍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阴暗面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人的情绪总是不经意间就被引导出来，一个影响另一个，没加重阳光，倒是更加重了灰暗。
小满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她还是这几年对身边人做了不少直接火爆的“爽快事”：对同事过于坦白交心，不知底线地表达自己的阴暗情绪，导致频繁加重自己的心里问题，让工作与生活严重失衡；对室友表姐表弟太过有要求，不加克制地表达自己地所有想法，令三人都身心俱疲；对自己太习惯克制，老是不去面对真实环境，总是用自己的小心思去维持自己认为的“和平”，对一切的不可控都有极大的包容和平静，即使内心困苦难言还是喜欢顺其自然的“不作为”。
小满的做法还是太令人无语了，匆匆收拾一番打算次日回乡。
临行前，她将不少旧物打包好寄往公益机构，扔掉废旧衣物后其余种种都悉数塞满2个行李箱，一切破釜沉舟，小满只待请表姐表弟吃“散伙饭”。
“哎，你也是倔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听我姐和我的就那么使你烦恼吗？大家都随便些就是了，凡事都没有太严重到要分道扬镳。还是朋友，还是亲戚。”一向跳脱散漫的表弟总是会说这些话来调和三人的不快。这点对小满来说，他这看似豁达的随心所欲真是小满心目中的理想自己。所以，小满和表弟的距离实际比与其他表亲、堂亲姊妹的距离要自然亲切得多些。
“我知道你们是出于很多考虑，才一再对我诸多包容，可我还是想走，不是因为你们的原因。”
“好吧，那你就先这样吧。我们都已经经历这么久的生活了。大家还是在很自然的做事，也没什么，你不要太焦虑了。”表姐平静的表达自己的感受，小满感受到眼前这2人的真心祝福和无奈心累。
最终，3人在表姐好友的邀请下实现了小满心愿“吃散伙饭”。
这次表姐和其好友难舍难分的重聚，倒是给小满不错的理由继续坚定离开。
小满全程委婉推脱着“吃不了海鲜，吃不了油腻，碰不了凉食”，让在座的5人一再尴尬。
“说到底我有些过分了，表姐朋友请客，我一个蹭饭的，明天就走了，有什么好理直气壮地这也不碰那也不夹菜。他们4个是不是神情不太对，我是不是该适应大家，而不是让大家适应我的病情。”小满低头吃菜，始终默默盯着碗里，不敢松懈也不肯让其他人猜到自己的担忧。毕竟小满今天是想和气一点对待表姐的朋友们、珍惜表姐表弟的送别的。她也没想自己的肾结石和胃酸反流胃炎这么不懂事，让自己出丑、让请客的人这么被冒犯。
尽管小满是因为长期以来的忧思恐惧才让自己严重厌食、暴饮暴食得了这2种病，不过小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毛病并未因病克制，谁知在聚餐时竟然无意识的连连拒绝那些小满心心念念的泰餐。
许是有了想再多见几次的人，才让自己有了这种求生意识、惜命信念。
其实3天前就医后，小满看着病历情况，自己当着亲友的面恍惚，可告别堂姐一家后她披头散发在候车椅上爆哭。哭自己无能为力的社会技能整整3年都死倔地选择这种对自己身心压迫极大的工作，全然不顾自己的脾气和清高，哪里是个和善周到的服务工作者？小满哪里是放下骄傲和“长衫”的沉稳成年人，她不一直摇摆于所有人的精心照顾，不肯舍弃亲友的关爱和资源吗？现在又算什么顶天立地的长大？哪有闵小满这种模棱两可的既装大人又做小孩子的可笑可怜可恨之人？
“说到底，这20多年的行为和选择全是我自发去尝试的，除了学费生活费靠着那些人的牺牲精力让我重拾希望，我的所有心愿其实全都靠着我本人在一步步填补达成。我虽然爱贬低嘲讽我的梦想、我的信念、我的坚持，我还是想为那些遥远的要求去再多走99步，即使剩下1步不敢走、舍不得走，我不还是没有遗忘我的本心吗？我和4岁的我、9岁的我、14岁的我、16岁、17岁、19岁、22岁的我、23岁、24岁的我没有任何的区别，以前有我，现在也只有我再一而再地要求自己、吸纳关心自己.......”小满总是不停的对自己做解释、分析，这些头脑风暴的想法，让小满更加不满于自己的现状，所以她要不断跳出自己的选择，又要重新作出更多选择。在作出更多选择的过程中，她除了离开成都、离开亲友、离开那几个好朋友以外，小满别无它想。
“而且，我今天无心插柳地去跟他们吃饭倒是让我又生出不少新的体会。那5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于我是萍水相逢，他们不会对我这个人的未来有任何的主观上的理解和支持，其实都算比较可以的温暖了，现在的我不也挺喜欢这种有分寸的距离吗？大家到此为止的相遇，以后各自安好或者其他变化，我闵小满与这4人想必也只能是都在默默旁观而已，不用太在意聚餐时的冒犯。感念大家的倾心尊重，我默默期待并随时恭候所有人的久别重聚。”小满在聚餐时又生出了这些念头，所以渐渐神情舒缓自然，开始和大家有说有笑的举杯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听觉受损（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