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攻略指南》兰十二

6、第 6 章

　　三百年前，魔族还在时，人妖两族关系还算和谐，起码“斩妖除魔”四字，人族向来只把后两个字挂在嘴上。

　　但三百年后，魔族覆灭，人妖两族的关系便微妙起来，起初还算井水不犯河水。

　　可后来，由于二者修行的根都是这世间灵气，久而久之，便产生了争端，再后来，争端不断扩大，从灵气到地盘，从个人到族类，最后，关系彻底恶化，两族谁也容不下对方。

　　其中，仙门对妖族更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所以呢，知道了我是妖，现在是想斩杀我吗？”晋慕余轻嗤，妖气凝出利刃在凌岁安脖间又压下一分，压出一道血痕。

　　“我不会杀你。”凌岁安垂眸，扫脖间利刃一眼，瞬间，那利刃便化为云烟，同时，两把银剑破空而出，在晋慕余要动手时，抵在他要害处，“但你若是想杀我，我也不会留情。”

　　凌岁安说着，抬手，指尖摸过脖间的伤，那伤瞬间愈合，一滴血也没落在她的衣衫上。

　　“此外，你来这杀阵中，是为了调查什么家族秘事吗？”凌岁安碾碎阵中一缕妖气。

　　接着，在细细分辨一番后，靠近晋慕余一步，踮脚，又嗅了嗅他肩上妖气的味道，确认：方才记忆中，对那玉菩萨动心的并不是晋慕余，而是晋慕余同族、甚至是同宗的妖。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晋慕余侧眸，冷冷对上凌岁安的眼。

　　凌岁安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直言：“凭实力。”

　　话音落下，一把银剑以先前晋慕余威胁凌岁安的姿势，抵在了晋慕余脖间。

　　剑锋凌厉，晋慕余低眼看那银剑，正准备出声讥讽凌岁安：“你以为这剑能威胁得到我吗？”

　　但当他看清那银剑剑身时，到嘴边的话却哽在了喉间。

　　那剑剑身薄而长，其上剑纹似流转月光，清澄而寒凉，恍惚间，给人身在月宫的错觉。

　　“流光剑……”晋慕余怔然开口。

　　凌岁安轻轻“嗯”了声，并未细究对方为什么会知道流光剑，而是将剑故意往他脖子上一压，打算也在他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怎料，这般心绪刚落地，流光剑却发出铮然一声，掉落在她脚边，与此同时，凌岁安听见了流光剑剑意：不能伤他。

　　凌岁安：“……”

　　凌岁安少见地蹙眉，随后，在抬手准备收剑时，注意到手腕上变短一截的红线，眉头又松开：“你看得到我手腕上这根红线吗？”

　　凌岁安撩起袖子，冷不丁问晋慕余。

　　晋慕余正在打量抵在他腰间、名为空明的另一把银剑，闻言，视线划过凌岁安手腕，语气又恢复不屑：“你觉得我是瞎吗？”

　　凌岁安心不在焉点点头，在晋慕余动作间，意识到晋慕余并不能看见缠绕在他手腕上的那根红线。

　　“你知道流光剑为什么不会伤你吗。”凌岁安收回视线，抬眼看向晋慕余。

　　晋慕余还在气凌岁安刚才点头的举动，眼下，听对方问他，哼了声，道：“我一瞎子，哪能知道你的剑在想些什么。”

　　瞎子？凌岁安不知道晋慕余怎么就瞎了。

　　不过，他瞎也好，不瞎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流光剑不伤你，是因为你是我命定的道侣。”

　　凌岁安为流光剑不听话找到一个合理理由。

　　但晋慕余一听，却觉得凌岁安是疯了，“什么命定道侣，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听没听过‘人妖殊途’这四个字？”

　　晋慕余冷声问凌岁安。而凌岁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听见“人妖殊途”这个词，也只是语气平平“哦”了声，道：“我不是人。”

　　晋慕余：“……”这是疯得不轻，什么鬼话都扯出来了。

　　晋慕余不知道凌岁安为什么突然把话题往道侣这方面扯，但他知道这个话题再扯下去，他得先疯了，于是，他边默默打量还在腰间悬着的空明剑，边转移话题问凌岁安：“你既然实力不凡，为什么现在不破这杀阵？”

　　他悄摸调转体内妖力。

　　凌岁安看破不说破，耐心回答：“因为没必要。首先，这杀阵对我很温和，想必绿蛾渡完雷劫，我就能走出去，其次——”

　　凌岁安说到这一顿，展开双臂。

　　晋慕余见状，警惕收了妖力，道：“其次什么？”

　　凌岁安在晋慕余面前转了个圈，不紧不慢道：“其次，还是因为这喜服贵啊。”

　　强行破这杀阵，她是要调转很大一波灵力的，而调转大波灵力，容易叫她杀意上头，顾不上施术去保护这衣服。

　　晋慕余：“……”

　　晋慕余无语片刻，随后，重新凝聚妖力，继续问凌岁安：“你半步大乘，明明可以直接出手帮李向烛解决绿蛾，又为什么要配合绿蛾意思，随李向烛来这荒宅？”

　　“这个嘛——”凌岁安长袍下的脚微微一转，“因为下山前，师尊说，可以出手帮人，但不能乱人因果。”

　　“原来如此。”晋慕余勾了勾嘴角，话音落下的瞬间，妖力猛然震开空明剑，剑光中，他的手直直朝凌岁安脖间而去，却不想对方早有准备，一个侧身便躲开他的手，同时，释放威压。

　　这股威压前所未有的强大，长袍翻飞，二人视线交错间，空明剑撞上一道妖力凝成的屏障。

　　“晋道友。”凌岁安知道她的剑伤不了晋慕余，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硬碰硬，而是，“你没觉得你动不了了吗？”

　　凌岁安浅浅露出一笑，嘴角的酒窝写满了两个字：得意。

　　“你对我做了什么？”晋慕余目光触及这抹笑，终于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劲。

　　“不是你说的吗？只要善于用毒，就不用亲自动手了呀。”凌岁安收回空明剑，手一挥，妖气尽散，“所以方才，我转圈时，顺手就给你下了一种毒。这毒是师尊研究出来的一种傀儡毒，中毒者会无条件服从下毒者，直到下毒者死为止。”

　　凌岁安说着，走近晋慕余，“另外，我得提醒你一点，若是中毒者，也就是你，如果直接动手杀我，是会被反噬的。当然，你也可以找帮手杀我，可眼下，你应该找不到吧。”

　　凌岁安站定在晋慕余眼前，踮脚，与对方平视，对他眼中的怒火视而不见。

　　“邪术。”晋慕余半晌吐出两个字。

　　凌岁安认同颔首，答：“确实是邪术，但我也从未说过，我只修正道啊。”

　　说罢，凌岁安看了眼周身渐渐平息的妖气，然后理了理衣袍，伸手拉住不能反抗她分毫的晋慕余道：“好了，这杀阵也快消散了，我们出去吧。”

　　她言笑晏晏。晋慕余心头一跳，避开凌岁安赤/裸裸的视线，被迫跟人走出了杀阵。

　　杀阵外，绿蛾已经渡完雷劫。

　　凌岁安抬眸，望向这四四方方院外的碧蓝天空，记忆错位一瞬，又恢复。

　　“那段记忆里，你想看到什么？”凌岁安偏过头，问脸比冰块还冷还硬的晋慕余，问完，想起傀儡毒，顿了顿，又道：“罢了罢了，你想来也不愿意说，那便别说了。”

　　她摆了摆手，晋慕余斜她一眼，确认自己开口不会出声后，才敢松开一直咬紧的牙。

　　“凌仙子，晋道友！”一道喊声忽然传来，接着，一个身着濯垢宗弟子服的少年出现。

　　凌岁安看那突然冒出来的少年一眼，站到晋慕余面前，在那小弟子投来视线时，隐去了晋慕余那一身妖气。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我不是让你们都守在山下吗？”面对小弟子，凌岁安神色又淡了下去。

　　“凌仙子勿怪，是那大妖走了，我们确认不会出事，这才上的山。”小弟子低头解释，解释完，又提醒凌岁安，“仙子，你在少宗主身边布的阵，我们破不了，还得麻烦你，随我去婚房一趟。”

　　话落，小弟子小心看凌岁安一眼，又继续望地，浑身写着“拘谨”二字。

　　“知道了，我现在跟你走。”凌岁安应下，袖子里蜷拢的手无意识绕了绕连接她与晋慕余的红线，蓦地发觉她的境界松动了。

　　所以，师尊这回没坑她，找道侣竟然真的能进阶？！

　　凌岁安轻声吸了一口气，看晋慕余的眼神带上几分炙热。

　　晋慕余：“……”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