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攻略指南》兰十二

5、第 5 章

　　残阵，妖气环绕在凌岁安身边，其中甚至有几缕缠上凌岁安指尖，小心翼翼戳弄着她，似乎在试探。

　　明明是杀阵，却这般柔和，倒叫凌岁安有些不适应。

　　不过，保险起见，主要是为了防止这杀阵里的妖气突然暴动，扯坏了她身上这昂贵喜服，所以凌岁安选择隐去自身修为，以毫无威胁力的虚假凡人形象，朝阵法一个方向去。

　　这个方向，有一根红线直直悬在半空，它的一端连接在凌岁安手腕上，每当凌岁安脚下停住动作，它就要用力扯她一把，拖着人向前走，活像一个长辈不给买玩具就疯狂哭闹着朝玩具店去的孩子。

　　越往红线指引的方向走，妖气就越发浓重。

　　凌岁安打量着逐渐由淡红转为红又转为深红的妖气，若有所思：这劳什子姻缘线给她牵的莫不是什么死在这杀阵里的冤魂？倘若如此，师尊给她的那一堆有关生命大和谐的指导书岂不是用不上了？

　　而用不上，那岂不是会影响她进阶大乘？凌岁安头大，正琢磨，与鬼结合的可实践性时，蓦地发现余光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脚下一停，眯眼看了看那人影，又看了看她与对方中间相连的红线，长舒一口气：还好，是人。

　　与她红线相连的是晋慕余。凌岁安不远不近打量着他，思索这红线选人的标准。

　　说实话，起初，在她觉得她可能要和鬼结合却见到晋慕余时，她确实有些庆幸，但现在，她脑子转过来，又觉得这红线属实在为难她。

　　晋慕余说过，他讨厌她，而讨厌她的人，她又该如何叫人与她结为道侣，然后双修呢？

　　凌岁安陷入沉思，一时不察，叫一缕血红色妖气近了身。

　　这缕妖气直直打在凌岁安眼睛上，虽然不痛不痒，但保不准有什么潜藏的危险，因此，凌岁安阖眸，当即打算将这缕妖气逼出双眸。

　　可这时，耳畔窸窸窣窣的一阵窃窃私语声，叫她下意识停住了动作。

　　“你说这大妖当真能斩杀吗？他可是大妖，宗主都不一定打得过……”

　　“怎么不可能？这大妖今夜渡雷劫，待劫雷尽数落下，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届时，我们合力，怎么可能斩杀不了他。”

　　“可那到底是大妖啊……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怂蛋，你忘了，还有抱月宗的少宗主要来，那位少宗主可是炼虚期，定能助我濯垢宗除去这大妖！”

　　“哎，这是什么东西——”

　　“啊！”

　　窃窃私语声到了后边倏地转为尖利叫声，凌岁安耳膜一阵发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不在杀阵中，而在这杀阵所在的回字形小院。

　　院子里，种了一棵梧桐树，秋日，满树枯黄，手掌似的残叶落了一地。

　　这是那大妖的记忆？凌岁安摸了摸自己眼睛，鬼使神差想。

　　若当真是他的记忆，那晋慕余……凌岁安抿了抿唇，隐约间，好像摸到了晋慕余来这荒宅的目的——或许，他便是为这段记忆而来。

　　可这段记忆里，又有什么是他想要看到的呢？

　　凌岁安猜想间，头顶风云倏然变换，朗朗白日被漆黑的夜替代，夜色中，雷声沉闷作响。

　　是雷劫……凌岁安仰起脑袋，看向天，天上一道紫光闪过，下一瞬，便是一道天雷滚滚而来，自头顶劈落。

　　与寻常人不同，对凌岁安来说，劫雷落在身上的感觉并没有像大部分人所描述的那般要死要活，而是像泡在汤池里，暖流流经全身，温和地重塑她的筋骨，淬炼她的神魂。

　　用余清风的话来说，就是凌岁安天生得天道偏爱，所以修行顺利，甚至连渡个雷劫，天道都舍不得她吃苦，非要叫她舒舒坦坦。

　　此时，面对这道劫雷，凌岁安抬起手，想感受一下旁人说的钻心刺骨痛。

　　可不知是因为她身在记忆中，还是因为天道不想叫她受旁人的雷劫，所以在她掌心就要触及那道雷时，这段记忆竟戛然而止，她眼前也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凌岁安可以感觉到那股妖气仍覆在她眼睛上，它似乎没有恶意，甚至还带着几分眷恋地缠着她。

　　可真是奇怪。凌岁安感慨一声，接着双指微并，心想，这记忆也看完了，于是便打算将这妖气从她眼睛上剥离下来。

　　却不想，在她运转体内灵力时，她眼前的黑暗又倏然消散，转而，又叫她站在了那回字形小院里。

　　不过，用“站”这个字眼不是很贴切，凌岁安打量小院一圈，然后结合院子的角度变化，觉得用“趴”这个字可能更合适。

　　此外，她还发现这院子里的一切都被等比例放得无比大，甚至，一片梧桐叶从树上落下时，都能将她盖个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

　　看来这大妖是变回了原形，而且原形还特别小。凌岁安想。

　　缩在昏黄的梧桐叶里，半晌，凌岁安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掀开了她脑袋上的梧桐叶，抱起了她，或者说，抱起了现在小团子形象的大妖。

　　从大妖的视角看去，那素手的主人背对着光，光在她身上晕染开来，又在她动作间，折射到大妖眼上，叫他不禁眯了眯眼。

　　“大师姐，那大妖已然遁逃！”蓦地，一个女声响起。

　　大妖一个激灵，回神，视线重新落到那抱着他的女子身上，下一刻，心跳声砰砰砰地在凌岁安耳边炸开。

　　这是一个很美的姑娘，明眸皓齿，浅笑间，就像是那凡人供奉的玉菩萨，清丽圣洁，叫人只一眼，便不敢再多看，生怕惊扰了她。

　　大妖被女子的长相所惊艳，这种情绪感染了凌岁安，但也只是刹那，就叫凌岁安醒过神，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玉菩萨有点眼熟，眉宇间很像一个人。

　　但具体像谁，凌岁安一时想不起来，也没时间想，因为眼前画面散去，有一人站在了她面前。

　　晋慕余剥离了她眼睛上的妖气，凌岁安眼尖，注意到剥离她眼上妖气的是一颗血红色的珠子，珠子上有几条很明显的裂痕，其中一条，随着妖气渗入，缓缓被修复。

　　“你……”凌岁安见晋慕余手快收起珠子，开口，但刚说一个字，一道妖气凝成的利刃就抵在了她喉间。

　　凌岁安：“……”

　　凌岁安扫那利刃一眼，看晋慕余的眼神一变：“你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