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攻略指南》兰十二

31、第 31 章

　　寒凉月色覆盖整条山路。

　　凌岁安踩在青石板上，亦步亦趋跟着凌瑞雪，直到山腰处。

　　山腰处，一道黑影落在脚下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上，凌岁安脚步一顿，抬眸，看见了晋慕余。

　　晋慕余站在路边上。

　　他身侧，温隐翠与他的身影重合，但凌瑞雪一出现，温隐翠便倏地走上前，露出了脑袋。

　　“凌仙子。”温隐翠目光直直落在凌瑞雪身上，很是热切。

　　凌瑞雪偏头看他，视线短暂停留了下，又移到晋慕余身上，打量地看了几眼。

　　“你有话和她说？”凌瑞雪余光瞥了眼凌岁安，问晋慕余。

　　晋慕余对上凌瑞雪视线，也轻扫凌岁安一眼，颔首应了声：“是。”

　　“……”凌瑞雪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片刻，收回视线，又往上走了几级石阶，然后与凌岁安传声道：“你要是想，他可以陪你一起去朔月峰。”

　　这声落下，凌瑞雪继续往山上走。

　　身后，温隐翠望了她背影一眼，旋即，便冲晋慕余和凌岁安道：“我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他一个转身，阔步跟上凌瑞雪，声音随风传进后边二人耳里：“凌仙子，那个我怕黑，我们一起走吧。”

　　晋慕余/凌岁安：“……”

　　二人神色复杂盯那抹绿影子半晌，直到人消失，这才将视线落到对方身上。

　　“那个……”

　　“那个……”

　　二人同时开口，在视线交错的瞬间，又一起道：“你先说。”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凌岁安轻眨了下眼，随即浅浅一笑，走上前，与晋慕余站在了同一级石阶上。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凌岁安抬头看晋慕余，对方身后，月光越过他的肩，落在她脸上，为她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但你要是想离开，我恐怕还是会把你绑回来。”

　　凌岁安摆手说，一对上晋慕余，她又成了那个有些混不吝的小霸王。

　　“我没准备走。”晋慕余抱手，见凌岁安又恢复了先前那意气风发的样，不由轻勾了下嘴角，但很快，他又轻咳一声，端正了神色，“我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凌岁安直截了当问：“什么事？”

　　晋慕余答：“我找到我父亲那段记忆在哪儿了。”

　　“是吗？”凌岁安挑了下眉，结合晋慕余的反应，略一思索，猜道：“不会是在朔月峰吧？”

　　她直视晋慕余的眼。

　　晋慕余愣了下，然后莫名心虚避开这道过于直接的视线，点头嗯了声道：“所以明日，我想和你一起进朔月峰。”

　　话音落下，一阵死寂。

　　凌岁安抿唇不语，半晌复又开口，言简意赅回了两个字，“可以。”

　　晋慕余意外看她，疑惑，“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凌岁安脚尖一转，抬眸望向上山的石阶，沉声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怪了。

　　凌岁安想起凌瑞雪离开时、与她说的那句话，直觉：凌瑞雪怕是早就算到了晋慕余想进朔月峰的事。

　　而根据她对凌瑞雪的了解来看，凌瑞雪肯让晋慕余进朔月峰，那就说明，在对方有关她证道心的布置里，晋慕余极可能是重要的一环。

　　既如此，那哪怕她不答应晋慕余，凌瑞雪十有八/九也会在她进朔月峰后，设法将晋慕余送进朔月峰。

　　可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凌岁安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但她清楚，既然有这种可能，那与其等凌瑞雪突然把人送进来，倒不如她自己先答应下来，省得到时候，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凌岁安想着，挪开看石阶的视线，重新转向晋慕余。

　　晋慕余还在琢磨凌岁安为什么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但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反倒见凌岁安又朝他看来。

　　因此，他不得不立马敛了心神，接着在气氛冷了几息后，开口问她：“你先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略过朔月峰的事，晋慕余想起凌岁安先前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于是，他话锋一转，提醒对方。

　　凌岁安也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对方的话，就将话题从朔月峰的事上转移。

　　“我是想说我师姐的事。”凌岁安道，“她平时脾气很好，但命定道侣一事，涉及到我修道，所以她可能会对你有意见……”

　　凌岁安开门见山说，说完，她低了下头，又抬起，保证道：“不过你放心，这事我可以解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凌岁安说这话时，眼神坚定，一双眸子盛着月光，倒映出晋慕余，甚是干净漂亮。

　　看得晋慕余心神一乱，耳尖也微微染上了红。

　　“你师姐的事我没放在心上。”晋慕余稳住心神，在控制住呼吸后，道：“你也不必做什么，去让她对我改观。”

　　晋慕余并不想凌岁安因为自己，和凌瑞雪产生矛盾。

　　哪成想，凌岁安听了他话后，却是一个劲摇头，直言：“不行。你以后是要做我道侣的人，这事不解决，那我们怎么在一起？”

　　凌岁安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晋慕余见状，心跳倏然又漏了一拍，跟着，他不自在地别开脸，道：“做你道侣这事，我还没答应，你别想这么远。”

　　凌岁安抱手看他：“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总得赶紧解决不是。”

　　晋慕余：“……”

　　晋慕余没有说话，而是快速背过身，走上了石阶。

　　后面，凌岁安仰起脑袋看他，虽然看不见他的正脸，但却发现对方露在头发外的耳朵格外红，就像是被烫熟了一样。

　　凌岁安：“……”

　　凌岁安盯着晋慕余的耳朵，出了会儿神，片刻，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紧跟着上前，笑盈盈道：“晋慕余，我保证，我会让师姐答应，让你做我道侣的！”

　　凌岁安大声承诺，承诺完，她扬长而去，徒留晋慕余怔愣在原地，整个人彻底红透。

　　*

　　进朔月峰证道心，拢共需要五天的时间。

　　翌日，万籁俱寂，天边方泛起一丝丝光亮，凌岁安就被凌瑞雪召去了朔月峰。

　　朔月峰共计三千小秘境供人证道心。

　　其中，有一百处小秘境独属弦月峰，相互之间本就联系紧密，后来，又在余清风长年累月的开发下，更是几乎成了一个整体。

　　此刻，这一百小秘境的某一入口被人开启。

　　中间，刺眼的白光不断闪烁，隐隐还有灵气溢出。

　　凌岁安站在入口前，身侧，晋慕余紧挨着站在一起，两道影子被白光拉长，投在地上。

　　“这五日，我会在这守着，你一切小心。”凌瑞雪交代凌岁安。

　　凌岁安朝她轻点了下头，接着抬脚向前，走进了白光。

　　晋慕余跟在她身后，也在转瞬间，整个人被白光淹没。

　　*

　　整个人浸没在刺眼的光里，身体轻飘飘的，就好像掉进了海里，被海水整个托着，缓慢下沉，渐渐地，开始喘不上气来……

　　“呼——”在漫长的窒息后，凌岁安倏然睁眼，深吸一口气，又猛地吐出。

　　她周身，白光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夜。

　　暗夜下，她站在一座宫殿前，殿宇碧蓝色的琉璃瓦与月白色的冰玉墙相映生辉，在头顶月光落下时，折射出清冷的光。

　　这里是……秘境？

　　凌岁安怔了下，垂眸，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是一顿。

　　她身上穿的好像是抱月宗的弟子服，而且是好些年以前的款式。

　　此外，这弟子服上还绣着暗纹，暗纹在月光的照耀下，流动着银白色的光，光色柔和，只一眼，凌岁安便认出，这是月魄纹独有的效果。

　　月魄纹——抱月宗少宗主专属的身份象征。

　　凌岁安不禁轻蹙了下眉，越发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除宫殿外，凌岁安目之所及的还有一棵桂树，桂树特别高大，但与弦月峰的那棵桂树相比，这棵桂树只能算是根豆芽菜。

　　对这样一棵寻常的桂树，凌岁安并没有探究的心思。

　　她只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准备进这宫殿瞧瞧。

　　怎料，她刚走出一步，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一僵，思绪也骤然一停。

　　这种变化来得突然，等凌岁安回过神，她发现她正往那棵桂树方向走，一步接着一步，直到彻底站在那棵桂树的树冠下，她才停下动作。

　　桂树茂密青葱的树冠里，金黄色的小花一簇簇开满枝头，它们半遮半掩地挤在一起，不断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香味在鼻尖萦绕，熟悉的气味，让凌岁安一愣，再一次想起弦月峰那棵参天桂树。

　　“多穿点，小心着凉。”就在凌岁安出神时，一道耳熟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她便觉肩上一重，暖意瞬间包裹整个人。

　　“你怎么出来了？”凌岁安侧眸看了眼披在她身上的雪白狐裘，脱口而出问。

　　问完，她眸光一闪，先是震惊方才的话竟然是从她嘴里出来的，旋即，又开始疑惑这个“你”是谁，怎么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

　　“看你一直没回来，就想出来看看，结果没想到你站在这。”那道声音说。

　　话落的同时，凌岁安只觉胸口某一处突然跳动了下，紧跟着，她就不由自主地转过了身，朝那声音的主人看去。

　　然后便见一男子站在她身后，穿着一件妃红色长袍，长长的乌发披落在肩上，整个人漂亮得就像是画里走出来似的。

　　没错，就是漂亮。凌岁安打量对方，选定这个词形容他。

　　但形容完，她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出另一张面容，与对方重叠在了一起。

　　……晋慕余。凌岁安想起这个名字，随即在大脑混乱一瞬后，瞳孔微缩，眼里的呆滞退去，可接着又冒出几分迷茫。

　　这竟然是晋慕余？！凌岁安吃惊看着眼前温柔似水的男子，太阳穴突突跳了下，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意识到：晋慕余怕也和她一样，被某种东西控制住了行为。

　　毕竟，会嘘寒问暖、还会给人添衣的晋慕余实在像是抽风了。

　　所以，这绝对不是他。

　　起码，会以上行为的绝对不是他。

　　“晋惜年。”凌岁安听见自己说，“我明日准备去朔月峰问道心。”

　　短短一句话，凌岁安提出两个关键词：朔月峰、问道心。

　　这两点倒和她挺符合，但……

　　晋惜年？晋……

　　凌岁安呼吸一顿，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猜测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