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鸯记》桐郦

2、心向往之

　　堂雁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丛中确实有声响。顿时紧张的双手握拳。

　　怎么办……八成是强盗吧！堂雁心里嘀咕：大不了要什么就给什么。又想到这可不行，没了盘缠自己怎么赶路啊！在短暂的心理挣扎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赶紧跑吧！

　　堂雁没跑两步，突然林中窜出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挡在了堂雁前面。

　　堂雁惊慌失措的转身往后跑，可后面也冒出来两个人。堂雁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此时的她吓得瞳孔瞪大，扫视着这些人。他们贼眉鼠眼的看着自己。看起来一副猥琐像。完全的地痞流氓。

　　原本月色如水，宁静平和的夜晚，因为这几个人的到来立马变得恐怖阴森。

　　“呦，这小丫头虽小，但长的是真俊啊！卖到青楼妓院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呃，真是个好主意。”

　　几个流氓露出奸邪的笑容。这让从未离开家的堂雁顿时毛骨悚然。只能在那大声放空话：“你敢！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让你们全家满门抄斩！”只能在那大声放空话。

　　“满门抄斩，哈哈哈哈！小丫头，你是皇上的女儿还是准儿媳妇啊！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当心狼来了！”说罢，几个壮汉仰天大笑，还有几个捧腹而笑。

　　堂雁害怕的紧握着衣角。心好像要跳到嗓子眼。看着他们笑的眼睛都闭上了，便赶紧向左侧跑去。

　　“还敢跑！找死！”

　　两个满脸胡茬的流氓揪住堂雁的衣领子，一把将她拽回。十分粗鲁野蛮，好像在驯服一个垂死挣扎的牲畜。一只粗大的手掐着堂雁的脖子，用了点力，恶狠狠道：“再敢跑，老子把你腿打折！”

　　堂雁心道：这下可好，惩恶扬善的女侠没当成，倒成了恶人的囊中物！不会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吧？

　　堂雁自小很有个性。这……说好听了是颇有个性。说难听了，就是任性妄为。但无论如何，堂雁也从没后悔过。可如今，她真的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意孤行。

　　正当堂雁挣扎于贼人的“魔掌”时，掐自己脖子的人突然飞出二里地！

　　面前出现一批身着布衣的武林高手，几个贼人见状一窝蜂冲上去。

　　还真是以卵击石，三两下就打的这帮贼人屁滚尿流，慌忙逃窜。

　　堂雁被掐的太难受，捂着脖子干咳。那些人立马跪地参拜，“参见郡主。”

　　堂雁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紧张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了几分，问道：“你们是镇南王府的人？”

　　领头的那人道：“是世子殿下让我们保护郡主安全。我们就在这附近，听到这边有声音，便赶来了。郡主，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危险。”

　　堂雁小声嘟囔：“一猜就是哥哥。”

　　虽然自己真的挺害怕，但这还没开始呢就打道回府。实在是太窝囊！

　　堂雁整理整理衣服，说：“不，既然来了，你们就负责将我送至敖山，别的不用多说。”

　　可能是自小生活在王府，见过无数大场面的缘故，堂雁小小年纪却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持重，又或许这就是她本来的天性。

　　领头的护卫无奈的摇摇头。

　　次日，护卫们便为堂雁寻来了一驾马车。也好让她舒服些。几个护卫在前面探路，几个护卫在后面紧紧地跟随。想必这一路是没什么危险了。堂雁便掀开马车侧面的帘子，探出头，欣赏起了这湖光山色。

　　途中经过一个寺庙，堂雁想进去拜一拜。佛殿里，金身佛像巍然矗立。

　　堂雁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心里虔诚祈祷。希望佛祖保佑自己一路顺遂，前路灿灿。

　　出了寺庙，又走了两个时辰。路过一个管吃住的小客栈，一行人便停下脚步准备饱餐一顿。但这些餐食跟王府的山珍海味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还有这缺个口，掉个碴的碗。堂雁是用惯了金樽玉盏的，这……

　　护卫小心翼翼，吞吞吐吐的说道：“郡主，苦了您了……这……先将就点吧。一路上只有这些馆子还算干净。”堂雁开始不习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她自己心里知道，到了敖山，还不一定能吃上这些呢！

　　客房的床榻对堂雁来说也是一言难尽。算了，一切都慢慢适应吧！

　　就这样经过大概一周，堂雁在护卫的保护下顺利到达了敖山。此地山清水秀，远离世俗，好一处世外桃源啊！

　　堂雁将护卫们打发走后，独自上了敖山。一路上见到许多耕田，这里的人都是自己开垦耕田，耕种粮食自给自足。堂雁在这里将开启全新的人生。

　　敖山是大燕国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这里像是一处脱离朝廷管辖的“封地”。在敖山生活的人，不必向朝廷缴纳赋税钱粮。也不用服徭役，兵役。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都不会过问。

　　至于为何如此，那还要追溯回十年前。

　　敖山道人就是多年前威震四方的镇国大将军。曾三次救先皇于危难。十年前，先皇传位于当今皇上，自己当起太上皇。从那以后，镇国大将军便以天下稳定，四海升平为由，不再高居庙堂，辅佐君王。而是隐退山林，传道授业，不问世事。

　　五年前，太上皇驾崩。镇国大将军再披银甲，策马回京祭奠。

　　国丧完毕，镇国大将军返回敖山，誓死不再踏入国都。彻底隐退江湖。自此世间再无“镇国大将军”，只有“敖山道人”。

　　敖山道人是大燕的肱股之臣，当今皇上感念其功劳志伟。故免去敖山一切赋税徭役。

　　当然，敖山这样好的地方，也不是谁都能住在这里。能住在这的，除了敖山道人捡回来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是想学些拳脚功夫，却无师可寻的江湖人士。

　　一般世家公子哥想学功夫都会请专门的武学师父。根本不屑于来这种山野之地。所以来敖山学功夫的都是普通平民百姓。所以在敖山，没有王权，没有贵贱，更不会看到某些官府老爷那种狂妄看不起人的嘴脸。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简单，那么美好。这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正当堂雁沉醉于眼前的湖光山色时，一个声音将她惊醒。

　　“这是谁家的小孩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私闯敖山？”一个看上去比堂雁大很多的女弟子大声询问。

　　虽然这姐姐看起来有些凶，但堂雁并没有被她吓着。语气平和的答复：“我是前来学艺的，想学些功夫，可否见一下敖山道长，多谢。”

　　那女弟子上下打量了堂雁一番，道：“跟我来吧。”

　　一路上堂雁见到许多弟子在练习武功，内心极其羡慕。

　　那女弟子让堂雁在外面候着。自己进门问师父，“门外有人来拜师学艺，您是否召见？”

　　“不见，让她走吧。这养不起千金大小姐。”

　　此时，敖山道人已经收到了镇南王府的信，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可堂雁又怎会轻易放弃，她在外站着，后来还跪在地上，请求召见。就这样了一个下午。还好此时正值秋季天气比较凉爽，一开始还好，但后来堂雁的膝盖已经疼痛难忍。道长见她久久不肯离去，最终决定见她一面。

　　“拜见师父”堂雁跪下参拜。

　　“我还不是你的师父。”

　　堂雁恭敬道：“是晚辈唐突了，道长可否收我为徒，教我武功？”

　　“容阳郡主金枝玉叶，不应来这里，请回吧！”说罢，便背过身去。

　　奈何堂雁已下定决心，她不愿像普通女子一样成为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敖山道人和镇南王曾经同朝为官。也颇有些交情。如果敖山道人还在朝堂，堂雁应该称他一声“世叔”。只是十年前，敖山道人离京时，堂雁尚未出生。因此敖山道人见过慕容峰，却从未见过堂雁。

　　见她如此坚持，敖山道人便吩咐说，今天的柴没有劈完，还有几口水缸的水还没有装满。让堂雁去做。

　　“好。”堂雁立即答应下来。

　　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敖山道人也愣了一刻。

　　但从小养尊处优的堂雁从未做过这些粗活，只是见府里的下人做过，学着他们的样子，不一会堂雁便体力不支，而且砍柴不小心，还把自己那原本白皙细腻的手弄得伤痕累累。

　　几个弟子想上前帮忙，都被拦下。他们看着堂雁摇了摇头。

　　来敖山的要么是师父抱回来的弃婴，要么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孤儿。来做弟子，既能学功夫，还能混口饭吃。这还是第一次见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来这。真是世间奇葩！

　　过了许久，堂雁坚持终于一个人完成了。她满头大汗，眼冒金星，瘫坐在地上。

　　“怎么样，你若是想留下来，每天就是这样。”道长走过来，俯视着堂雁，语气很冷淡。

　　“我知道习武的辛苦，我会坚持到底的”堂雁答道。

　　敖山道人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不知为何，看见堂雁，他又不自觉想起了曾经同先帝征战沙场的那段峥嵘岁月。忆往昔，沙场点兵。那是“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到如今也算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敖山道人一生无妻无子。能寄情山水，了此余生。过过寻常布衣百姓的日子，一生足矣！

　　深秋了，敖山枫叶正红，一眼望去，甚是好看。像极了皇宫中专门欣赏枫叶的枫林晚。所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简单，自然。秋风一吹，漫天枫叶飘落，好似人间仙境。置身于仙境中，便也觉得不那么累了。

　　就这样，堂雁每天打水，劈柴，经过了一个月。甚至找到了些干活的技巧，也不会再弄伤自己了。但自己的手也不再白皙细腻。不仅有疤痕，还磨出了茧子。

　　一天晚上堂雁在月光下散步，她也十分想家。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知自己那个新出生的妹妹怎么样，是不是天天哭闹。

　　正在遐想之时，道长突然出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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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堂雁绝对想不到。一个地痞流氓的疯言疯语，竟有一天会成真。